柳瑤瑤和高伯瑜都嚇了一跳,定睛看時,才發現是一個衣着襤褸的老人從樹上掉了下來。
柳瑤瑤連忙對高伯瑜說道:“高伯瑜你快去看看那老人家怎麼樣了!”
高伯瑜點點頭,走到老人身邊,拉起他的手探了探脈象,又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忽然動作一頓,臉色古怪了起來。
柳瑤瑤見他臉色不對,連忙問道:“怎麼了?可是這老人家傷地嚴重了,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奇怪?”
高伯瑜搖搖頭說道:“他沒事。但是正因爲他從樹上摔下來,卻幾乎沒有受傷,所以我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不過這人身上倒是沒什麼危險的地方。”
聽到不是什麼危險人物,柳瑤瑤大大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心口,笑道:
“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松林的地上原本就鋪了厚厚一層松針,軟得很,又下了一場大雪,剛纔這老人家想必是正好落在鬆軟的地方,所以纔沒受傷。”
高伯瑜看她一眼,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說法。
柳瑤瑤蹲到那老頭面前,只見他衣衫破舊,面容也多有塵土泥漬,想來生活困苦,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這老人家既然沒受傷,爲什麼會一直昏迷不醒?”
高伯瑜輕咳一聲:“他可能是又累又餓,過於脫力昏迷過去,所以纔會堅持不住從原本藏身的樹上掉下來吧。那什麼,你把那雞腿給他聞一下,說不定他問到吃得就忍不住餓醒了呢。”
“這樣能行嗎?”柳瑤瑤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實在沒辦法,只好依言拿着雞腿在那老頭鼻子底下一晃。
誰知還沒晃第二下,雞腿忽然就不見了。
柳瑤瑤吃了一驚,連忙擡頭去看,只見那老乞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了起來,正搶了雞腿在旁邊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還嘖嘖稱讚:
“好吃,嗯,好吃!”
柳瑤瑤見他狼吞虎嚥好像幾天沒吃飯的樣子,怕他噎着,連忙從鐵鍋裡盛了一碗雞湯過來,遞給他道:
“老人家,你喝碗湯,慢慢吃,那雞肉還有呢。”
老乞丐將轉眼之間已經只剩骨頭的雞腿扔掉,接果湯碗來一飲而盡,目光灼灼地盯着柳瑤瑤,那意思相當明白:餓。
柳瑤瑤嘆了口氣,將剩下的兩隻叫花雞也扒出來,遞給高伯瑜:“老人家還沒吃飽,把這兩隻也敲出來吧。”
高伯瑜滿臉冷酷無情地一揮手,大義凜然地拒絕了:“都給他了,我吃什麼?再說了,他餓的太久,一次吃太多油膩的東西對腸胃反而不好,還不如再給他兩碗雞湯補一下身子來的受用呢。”
那小眼神里居然還帶着淡淡的委屈。
柳瑤瑤輕拍他一下,嗔道:“胡說什麼,你手裡不是還有一隻嗎,你那麼高的身份,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我不吃,都給你吃行了吧?我喝碗雞湯就好。你趕緊把叫花雞敲出來,沒看見老人家還等着吃呢!”
老乞丐也在旁邊笑眯眯地幫腔道:“老頭子平日裡風吹雨淋,摔打慣了,不怕油膩。”
高伯瑜那個委屈、那個悲憤啊,手指都哆哆嗦嗦地,把兩隻叫花雞從泥糰子裡敲出來,伴着殺人一樣的眼光送到了老乞丐手裡。
看着老乞丐吃得香甜,要不是顧着自己還是戰神的面子和威嚴,他簡直要當場哭出來了。
叫花雞神馬的,我自己吃三隻還不夠好嗎?瑤瑤你居然還要我分給別人!而且這老頭說的都是假的!假的!他就是來騙吃騙喝的!
……但是我偏偏不能把真相說出來,簡直生無可戀。
沒錯,這老乞丐正是高伯瑜的師父——天絕老人,前幾天就得到了高伯瑜二人已經到達雪山腳下的消息。
他特意喬裝改扮跟在兩個人後面,想替高伯瑜把把關,看看這王妃配不配得上自己最出色的大徒弟。
爲了不被發現,天絕老人打扮成了這幅乞丐的樣子,混在雪山腳下的小鎮裡跟了他們一路,對柳瑤瑤的印象那是越來越好。
尤其是看到她亮出來那一手好廚藝,簡直笑的見牙不見眼:好好好,伯瑜這小子,取了個好媳婦啊!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這種跟蹤行爲並不是對高伯瑜二人的考驗,反而是對他這個老頭子的考驗!
柳瑤瑤每天換着花樣野炊,那麼多看起來就好吃,聞起來更好吃的美食就在不遠的地方,但是自己偏偏吃!不!到!
這對這一個資深的吃貨老饕來說,簡直不亞於世界上最殘酷的酷刑!
前幾天還好說一些,柳瑤瑤做的飯菜不外乎是烤魚之類的,雖然看起來異常好吃,但天絕老人也不是沒見過沒吃過,還能忍得住。
但是今天的叫花雞他老人家連聽都沒聽說過好嗎?而且做法奇特,一看味道就很特別好嗎?好想嚐嚐好想嚐嚐!
本來就好奇地抓耳撓腮,等開殼之後那股撲鼻的異香簡直讓他在樹上就像針紮了屁股一樣坐立難安!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就這樣下去見徒弟媳婦嗎?早知道就打扮的體面一點兒了,乞丐裝什麼的,實在有損威嚴……什麼!高伯瑜那小子居然敢開吃了,不行那是老人家我的!
於是武林中的一代傳奇天絕老人心一橫眼一閉,硬生生地從樹上摔了下來,果斷地採取了乞丐裝到底的不要臉策略。
在高伯瑜幫他檢查的時候他就偷偷擠眉弄眼地暗示高伯瑜不許拆穿自己的身份,高伯瑜迫於師命難爲,只好幫他打掩護,誰知代價就是煨熟的叫花雞有兩隻外加一個雞腿被這不要臉的老頭子搶去了,他簡直心酸得想哭。
好在手中還留下一隻缺了一條腿的!高伯瑜把手中的雞遞到嘴邊,恨恨地咬了一大口。
然後瞬間更想哭了:好好吃!怎麼辦,好後悔,現在去跟老頭子打一架去把雞搶回來還來不來得及?
顯然是來不及了,天絕老人已經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把兩隻肥雞都變成了雞骨架,現在正愜意地捧着一碗山蘑雞湯溜縫兒,不時還打個飽嗝:“嗝,老頭子好久沒吃地這麼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