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以寧不敢多想,吊在喉眼處的心緩緩放下,好大一會,才讓它安然着陸。
哪知,“砰”的一聲響,寧水月臉上斷層的皸裂開始一層層脫落。
就像說好的那樣,它們一脫落,連帶着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也一起爆裂,只是短短的一秒鐘,就在她驚愕的眼皮底下,碎得乾脆,碎得義無反顧,一片一片,層層疊疊,就像散落的花瓣那般,令人措手不及。
她慌了神,慌了手腳,大力拍起他早已變得面目全非的臉,焦急呼喚:“水月,水月,能聽得到嗎?趕快醒醒!”
等不到寧水月的醒來,卻等來他臉上、頸上斷層肌肉無端橫生出了深淺不一的溝壑,一條一條,佈滿全身,看起來頗爲陰森可怖。
她閉上眼,不敢再往下看他身上是不是也這樣?
受到不小驚嚇的紀以寧只能瞪大了雅緻的鳳眼,緊緊盯着發生了大變化的寧水月,怔怔愕然了很久,難道剛剛的只是鋪墊,這纔是真正脫皮的開始?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怔愣中回過神,不顧呼呼吹進洞內的凍人嚴寒,脫下身上僅存的素白薄衫,匆匆忙忙間,幫他披上。由於新生的溝壑,他自己的衣服早已被撐破,一樣碎成不可收拾的碎片。
果然,身上也沒有一塊好肌肉。
只是……濃稠猩紅的鮮血出奇不意染紅了本來就顯得短小的白衫,不過是眨眼的時間,純潔的白色就被染上觸目驚心的豔紅,一併逼紅了她清靈了沒多久的鳳眼,急瘋了,把變得壯大無比的他摟在懷裡,意外發現,她的雙臂短小得只能抱住他粗壯的手臂,那急劇變形的身子根本夠不着。
不一會,披上的素白之衫也一併爆裂,深淺不一的溝壑變成猙獰可怕的惡魔,生生凌遲着紀以寧驚嚇了的心。
全身顫抖,小得可憐的臉蛋依偎在寧水月鮮血淋淋的手臂上,抑不住害怕,啞啞地說:“水月,你這樣,我害怕。”
親眼見到他這樣,震撼不小,承受不住壓力,相較他而言,小得可憐的身子搖搖欲墜,面罩寒霜,被不盡的害怕和擔心包圍。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依賴,寧水月悠悠醒轉,大得出奇的指尖好像惡魔的尖爪,輕觸紀以寧柔軟發冷的臉蛋,微張變得極厚的嘴脣,想安慰她,張張合合,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果真如此,他又無聲了。
以前也是這樣,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現在跟以前不同,以前只有他孤身一個面對這無盡的折磨,沒有那麼在乎的人來顧忌,現在身邊多了一個擔心自己的女人,他不想她承受那麼大的壓力、害怕。
只想安慰她,緩解她的恐慌,告訴她,他很好!
只是,試到最後,他還是說不了話。
這是什麼見鬼的懲罰?
發現了他輕微的碰觸,令紀以寧喜極而泣,盡仰腦袋,把眩然欲泣的眼眸收斂得看不出悲傷的情緒,醉人淺笑盈滿臉上,神情喜悅,“你醒了?”是因爲我的害怕嗎?
你還好嗎?
脖子像被隱身不見的人捏住了,憋了許久,她還是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