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熟得她都要瘋了,他還敢叫她等他?
等他親自來殺她,還是他就這麼喜歡看她想活活不成,想死死不了的樣子?
雙方力量無聲對峙,寂靜渺茫,連落葉落到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偶有幾隻飛鳥在大片茂盛的綠色中飛出,一股犟勁的吸引力泄憤般直丟過去,把它們弱小的身軀吸到了男子的手心。
手起手落,鮮血淋淋,再次濺落在紀以寧已經變得焦黑色的衣服上,在上面添加了新的鮮紅色,看起來特別滲人。
良久,森林內突然狂風大作,吹得所有的樹木“乍乍”響。
天徹底暗了下來,不過,還是能看得清大家的臉。
整個森林所有黃花花的大樹快速移動,自動分成兩排,一字排開。
這樣大的動作,使隱秘于山林裡的飛禽走獸無奈撲撲騰騰飛起,跑動,重新尋找隱蔽的地方藏起來,一時之間竟熱鬧非凡。
待一切平復後,另一種特殊的鳥叫聲打破這種壓抑得可怕的詭異。
“嘎嘎嘎嘎……”急促,而又迫切。
全身黑色,兩眼閃着血紅色的孤腳鴉撲騰雙翅,飛到陌生男子的肩膀上,憋紅臉,在他的雪衣袍上拉了一泡鳥-屎,不知它昨晚吃了什麼東西,是不是吃壞肚子了,惡臭無比。
無故被賞了泡鳥-屎的男子手上青筋暴起,使出妖力要把它像其他小鳥一樣抓於手中活活捏死。
孤腳鴉早就料到他會出這一手,在他那手心的黑色妖力還沒聚起就先撲騰,飛走了,找到一棵剛好在紀以寧對面的蔥綠大樹,縮起一腳,頗有膽識的立於上面,靜候兩大人物開戰。
一陣草木分離的“碎碎”聲響起,在黃花花的大樹分開的兩邊,雜花雜草們好像賦有了生命力,主動分開一條幹淨的小徑,蜿蜒得看不到盡頭,隱在灰暗中,孤冷得可怕。
孤傲的寧水月此時有如天空冷然的一彎明月,悠然走在這小徑中。
他穿着玄色衣袍,袖邊依然用金絲線繡滿龍紋,這似乎成了他身份的象徵,眼底深紫色流動,時不時有抹金色在內婉轉。
他眼神倨傲地望向對面的男子,嗓音醇化得像百年一藏的佳釀:“妘嬜……”
不鹹不淡,聽不出他心底真實的想法,但王者風範自然霸露,壓迫感撲面而來,直接侵襲不明男子的防線。
“怦!”有什麼東西裂了,直掉地上。
單腳站於高處的孤腳鴉看得一清二楚,那是皮膚色的麪皮。
可憐的妘嬜王,王才用他獨特的魔性嗓音叫了她這麼一句,她就又在不設防的時候被他剝了臉皮。
回去重新再找一張新皮,又要耗費很長時間。
唉,誰對誰動了心,就會是這樣的下場。
正如王對王妃。
妘嬜撫上自己已經殘破不堪的臉,掏出口袋裡的梳妝鏡照了照,原本平滑的臉此時就像被蒸壞了饅頭一樣,凹凸不平,坑坑窪窪。
俊秀不再,非常難看。
她馬上面目變得猙獰,怒不可遏,大吼大叫:“寧水月,你就那麼不待見我,就那麼一眼,也非要剝了我的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