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裳看向男子身後，有兩個老人正用一塊木板擡着一個婦人走了進來。
看他們身上的穿着，應該是並不富裕的普通百姓家庭。那婦人平躺在木板上，肚子高高隆起，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聲息。
“怎麼回事？”
“大夫，我娘子昨晚就開始生了，可是到了現在都沒生出來，產婆說沒，沒救了……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子，救救她吧……”
“是啊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媳婦吧，就是給你做牛做馬我都願意啊……”
跟着來的兩個老人也哭着跪下。
“這不是張老頭家的媳婦嘛。真是慘啊，張老頭老來就一個兒子，還以爲這次能抱孫子了，誰知道……”
“是啊……大夫，你先他們看看吧，我們還能等。”有知理的百姓喊道。
“是啊大夫。”
立刻就有不少百姓都應和了。
醫館的藥童看了那孕婦，卻到顧容裳身邊小聲道：“大夫，這婦人進氣多出氣少，怕是沒救了，還是不要沾了她的晦氣纔是。”
一般情況下，醫館都不喜歡接待那些擺明了會死的人，會壞了自己醫館的名聲。這藥童提醒的也沒錯。
顧容裳搖搖頭看着那昏死過去的孕婦，讓人把她擡到後面的空屋子裡。
“你們都先出去，我要給她進行檢查，但是我些話我必須要跟你們說清楚了。人，我是答應治了，但是，我不是神仙，我只能說我會盡力而爲，若是當真無力迴天，你們也要做好準備。”顧容裳本來可以不接這個病人，畢竟這種事情太棘手，尤其是她沒有任何儀器的輔助。第一個病人就死了，對她接下來的計劃影響會很大。可是她卻不忍。
所以她決定嘗試。
“好，大夫，我們不會怪罪你，你，你只要盡力……”
看來是比較知禮的一家人。
太后讓她在五天的時間裡醫治好至少一百個病人，就絕對不會允許別的大夫來幫她，現在她只能靠自己。
她給孕婦檢查了一番，還是有氣的，只是氣息比較微弱，胎兒也還沒事。是因爲胎位不正導致難產的。
“去，弄些蔘湯來給她灌下去，把人給弄醒了。”沒有大夫，還有打下手的藥童。
藥童聽命馬上去弄了一些參片過來，先給她含着吊口氣。
“去找一個手臂粗的木棍和一個錘子過來。”
藥童一愣。治病，要那些東西幹麼？
不過他還是乖乖地去找了。
對顧容裳產生了兩分好奇心的沙塔睡醒之後就過來了。看外面圍着那麼多人有些奇怪。
便來到鏤空的窗前往裡面看。
只看見顧容裳拿着一根木棍神色嚴肅的在一個大肚子女人身上滾來滾去，也不知道在幹什麼。“這樣就能治病？”
“大皇子……”
“忙你的去，不用管本殿。”
“是。”
顧容裳其實是在用一種前世失傳已久的土方來給孕婦正胎位，這個辦法是她當年實習的時候一個很年長的婦產科醫生告訴她的。
現在孕婦的孩子是橫着在肚子裡的，她要把孩子弄倒，頭向下，這可不容易。
喝下蔘湯之後，孕婦輕哼了聲，被肚子上的陣痛驚得醒了過來。“你，你是……”
不能戴着紗帽，顧容裳昨晚就讓滿兒準備了只露出眼睛的頭套，咳……堪比前世某些在海灘上防曬的頭套。乍一看還真有些嚇人。
“我是大夫，現在你不要說話，省着力氣，一會兒我讓你發力的時候你就用力，知道嗎？”
一聽對方是大夫，婦人稍稍放心。
顧容裳感覺自己的頭套裡面都是汗，不知不覺，她都快推，敲一個多時辰了。
“啊……痛，好痛啊……”婦人突然叫了起來。
顧容裳把棍子一扔。摸上她的肚子。“好，就是現在，用力！”
“啊……”
“吸氣，用力！”
沙塔在外面看得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這女人生孩子真是可怕。”
孕婦的家人聽見她的喊聲都高興地站了起來。還有力氣喊就好！
“哇！”
突然，屋子裡傳來一道很微弱，卻清晰的嬰孩的啼哭聲，讓等在外面的人都振奮了！
不多會兒，顧容裳抱着一個孩子走了出來。“恭喜，是個大胖孫子。”
“生了，真的生了……神醫啊，多謝神醫救了我媳婦啊……”男子看了眼孩子就哭了，忙跪下來給顧容裳磕頭。
顧容裳不喜別人跪她，將孩子交到他手中，讓藥童扶他起來。“你的妻子還很虛弱，我會開一些比較溫補的方子給你們，吃個十天，後面照常做好月子就行。”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
“剛纔你用棍子在人身上敲打，是在救人？”
顧容裳掃了沙塔一眼。“大皇子，你沒事就回去吧，你這一來，我這兒都擠不下人了。”不怪她過河拆橋，這本來就是他們欠她的。況且沙塔那胖身子，把門都給堵住了，別人還怎麼進來。
沙塔難得的沒有生氣，熱鬧也看了，他還要處理沙娜的事，也不會在這裡多待。
第一個病人的成功，大大的提升了顧容裳的可信度，雖然她的造型有些奇怪，但大家還是比較願意在她這裡看病。
況且他們剛纔可都看見了，老張家的拿了好多藥回去都不要錢呢！
“一號，上前看診。”
一個年輕的婦人扶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上前。
“大夫，我覺得我最近腰痛得厲害，之前吃了藥也沒啥用，您看看是怎麼回事……”
顧容裳認真的詢問老人一些基本情況，後提筆寫下藥方。
她感覺一直有人在眼前來了又去，完全沒有停頓。
等到再次擡頭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
“小姐，你都累了一天了，還是先歇會兒吧。”
滿兒端着晚飯上前，心疼的看着她。
顧容裳看着手上的牌號，今天才看了三十個病人。有十幾個是小毛病，可大多數都是舊疾，一時半會兒根本就不可能好。
也就是說，她的有效病人只有那十幾個。
離一百個……遠吶！
“顧大夫，不好了，剛纔吃了藥的那個腹痛的病人吐了一地，暈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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