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看見顧容裳微愣，若不是那張依舊醜如惡鬼的臉，她還真以爲自己認錯了。
眼前這個擡頭挺胸只用餘光看她的人，居然是當初那個天天給自己下跪請安聲音如蚊吟的顧容裳。
顧容裳坐到位置上，接過滿兒遞過來的茶水，卻是不開口。
古氏回過神來，將面上情緒盡斂。揚起一抹溫柔慈愛的笑意。
“容裳醒了，昨晚可睡得好嗎？”
“放肆！”顧容裳手上的瓷杯往桌子一扣“砰”的一聲，古氏怔了怔。
“見了本妃顧夫人不懂規矩不叩拜問安也就算了。妹妹管着王府上下中饋，難道連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嗎？”顧容裳眼神凌厲的往顧雨嫣臉上一掃，那由瞳孔直射出來的冷意讓顧雨嫣心底一縮，竟有些畏懼不敢與她直視。
古氏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微僵。這個下賤的賤種居然敢要她給她問安！還說她不懂規矩！
顧雨嫣袖中的繡帕被攪成一團，深吸了好幾口氣纔將心底的怒紅壓下。
“是，是妹妹一心想着姐姐的病情，到是忘了規矩了。妹妹給姐姐賠不是。”顧雨嫣壓抑着胸間的怒火僵着笑容站起來規規矩矩的顧容裳福了福身。
顧容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卻不說話，只繼續拿過那可憐的茶杯，低頭作勢喝着茶。
這陣仗古氏要是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那就真是白在大宅院裡活那麼多年了。
想到她們來的目的，古氏不得不咬咬牙站了起來。
“剛纔是臣婦失禮了，臣婦在此給王妃賠個不是，還望王妃莫要跟臣婦計較纔好。”
顧容裳滿意的收了茶杯，讓滿兒上前將古氏扶了起來。“顧夫人真是客氣了，一家人哪裡來那麼多禮數，快些坐下才是。滿兒，還不給顧夫人和嫣側妃上茶？”
賤人！顧雨嫣心裡恨罵，可臉上卻是露出柔美的笑容來。
“姐姐真是客氣了，雖是一家人，可有些禮數卻是不能廢的。”
古氏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顧容裳聊着，總是不經意的問她一些只有經歷過才知道的事情。
好在顧容裳還有前身的記憶，不然還真要露餡了。
小半個時辰過後，古氏看了眼顧雨嫣，微微搖了搖頭。
顧雨嫣會意，看向顧容裳笑道：“看來姐姐的身子是大好了，過幾天文華郡主要在天君山辦個熱泉宴，文華郡主知道姐姐的身子好了，要請姐姐一塊兒去呢。”
熱泉宴，就是泡溫泉了？如今正是入秋之際，去泡泡溫泉驅驅寒氣是不錯的，只是……她怎麼覺得這是一場鴻門宴呢？
“王爺說不定也會去呢。”顧雨嫣又補充道，她也是想要試探顧容裳是不是對墨淵還不死心。
渣男也去？
顧容裳腦路一回轉，如果那渣男去的話，她的確是要去的。泡溫泉，可不就是要脫脫脫的！
“好，那天該打點的，就有勞妹妹去打點了。”
顧雨嫣看自己的目的都達到了，跟古氏出了菡萏院。母女兩一路都是面上含着淺淡的笑意的，讓人一眼看上去就是高貴端莊的主。
一直到茱萸院，回到屋中，將所有伺候的人都遣下去之後，顧雨嫣的小臉才沉了下來。
“娘，怎麼樣，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她昨晚就想現在這個顧容裳很可能有問題，第二天一早就讓人去顧府送信，讓古氏過來一趟，就是想要讓她驗證顧容裳的真假。
古氏坐下來，蹙了蹙眉頭，搖了搖頭。“我說的那些事都只有那顧容裳本人才知道，這會兒她偏生什麼都答出來，娘也說不準。”因爲她也覺得顧容裳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她都要懷疑那是不是真的顧容裳了。
“那還有什麼辦法驗證？”
“娘記得她胸口上有一塊半蝶形的紅色胎記，你三日後，文華郡主的熱泉宴，你到時候可以想辦法去驗證一番。你當做好兩手準備，若她不是……你就……”
一個多時辰後，古氏才從茱萸院離開。
……
三日後。
顧容裳換上一身顧雨嫣派人送來的月白色的束腰長裙，當是比宴會那件要正常多了。
可到王府門外見了顧雨嫣後，顧容裳才知道她這白蓮花妹妹爲什麼那麼好心。
“王妃不愧是跟嫣側妃是姐妹，這同一款的衣裙穿在身上，當真是……各有風情呢。”翡翠扶着顧雨嫣走了出來，在看見顧容裳身上的衣裙時眼中露出一抹諷意。
一句話，惹得旁的人都朝顧容裳看了過去。那一身月白色的長裙上頂着一張黑如惡鬼的醜臉，怎麼看都不和諧。
再看顧雨嫣，面若桃花膚如凝脂，加上一襲月白長裙加身，當真是窈窕佳人讓人移不開眼。
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顧容裳切了聲，老孃心靈美！
“妹妹衣裙上這朵梅花真是漂亮，可惜了，我這去裙身卻是牡丹。其實我覺得梅花更好看，妹妹說呢？”在楚國，等級制度還是很嚴的，親王的正妃才能在衣服上繡牡丹這等尊貴的花種，而側室則只能繡一些梅蘭竹菊像是陪襯一般的植物。
身份，一直都是顧雨嫣心底的刺，她指甲掐進肉裡，絲毫不覺得疼。臉上牽強的扯出一抹笑。“王妃說的是，時辰不早了，還請王妃上馬車前往天君山，莫要去晚了纔是。”
“好。”
晉王府的馬車可以說是很舒適的，可顧容裳在馬車上依舊被晃得頭腦昏沉，若不是有滿兒在，她真恨不能直接進空間去躲一躲。
馬車穿過熱鬧的街道，一路往城外去，一直出了城。
到了城郊，基本上外面是沒有任何聲音了。
顧容裳掀開車簾一個小角往外看了看，發現外面的青山綠水的，環境很是不錯。
天君山位於西京城外的三裡地裡，離城到是不遠。
“王妃，到了。這馬車上不了山，下面的路只能坐轎子了。”
一行都下了馬車，坐到準備好的轎子上一路往山上去。
顧容裳坐在轎子裡，一路搖晃，忽而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