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爺爺在家吃完晚飯,和本村其他人一起趕到村長家開會,整個會議的過程都是圍繞着那具突然冒出來的女屍,其實大家的心中都有着不祥的猜測,今年陳家村必然會發生大事。
現在所面臨的情況,是大家無法進行改變的,爺爺在村子裡面的地位還算是比較高的,在同齡人當中爺爺年紀算是比較大,所以現在的會議主要是希望爺爺能夠給大家出一個主意。
從小就與屍體打交道的爺爺,其實這並不是祖宗傳下來到活,因爲本村中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個祖宗的後代子孫,我曾經問起爺爺爲什麼替死人超度只有爺爺一個人會,那時候因爲我還很小,所以爺爺只是簡單的回答我說道:“這看風水和超度驅鬼的本事,都是一個野乞丐所教。”
爺爺自身也並不知道那名乞丐到底是何來歷,只是在村子裡面待了五年之後就消失了,那時候太爺爺還帶領全村人尋找過他的蹤跡,後來找遍了方圓幾十公里地,也沒有尋到人影。
再後來關於乞丐的事情就不了了之,祖上受到中華傳統文化的影響,對於死者爲大的概念還是在腦海中根深蒂固,當時野乞丐還沒有來到村子的時,村子裡面有人去世的時候都是簡簡單單的在山林裡面挖個深坑,或者將逝者卷在草蓆子裡面丟進山林深谷。
爺爺自從學會了野乞丐關於送葬死者的所有法子,理所當然的主持着全村的白事。隨着時間不斷流逝,村子裡面有新生兒誕生,也有年邁的老人離去,爺爺的年齡大了,在整個陳家村的地位也自然受到多方面的原因而不斷提高。
村長家的大堂裡面亮着昏黃的燈光,整個屋子都被煙霧繚繞着,一羣羣人或蹲坐在地面,或者站在牆角,裡三層外三層將小小的屋子圍的水泄不通。
最後大家大家的話題始終都是議論如何處理女屍,對於河中不斷上漲的水位卻極少討論,似乎與即將淹沒全村的洪水相比較,處理女屍顯得的更加的急迫。
爺爺看着大家討論來討論去,始終還需要一個人做出最終的決定,而且隨着時間的不斷延長髮生意外的可能性就越大,隨後爺爺索性決定先將屍體放到村中的祠堂裡面暫時保存。
大家看到爺爺這麼說,心中也覺得不妥,畢竟陳家祠堂只能夠存放陳家人,那女屍不僅有着不明的來歷,況且在人們眼皮底下出現的時候也甚是蹊蹺,所有還是有大多數人不贊成,害怕驚擾了祖先的生靈。
一口濃濃的煙霧吐出來,爺爺對大家解釋說道:“屍體不管放在哪兒都不妥,祠堂畢竟是祖先牌位的歸處,有着陳家祖先的庇佑,我想就算那女屍想要作惡,也無法在祖先的眼皮底下鬧出花樣。”
坐在椅子上悶着頭抽菸的村長,細心一想這似乎也是無奈之舉,爺爺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按照他懂得的一些手段,想必也有法子鎮住女屍,於是用茶杯的蓋子敲了敲桌面,對着大家說道:“就按照老爺子說的做,這件事情就聽三阿公的吩咐。”隨後轉念又再次開口說道:“三阿公,全村人的安危就靠你了。”
全村男女老幼都睜着眼睛望着爺爺,臉上盡是呈現出一絲的憂慮,爺爺看着大家點點頭說道:“明天我會徹底的檢查女屍,七日之後做場法事將女屍火化。”
會議在衆人的擔憂中散去了,待全村人逐漸散去的時候,喬良爺爺碰了一下爺爺的胳膊,在爺爺的耳邊輕聲說道:“事情不簡單吶!”
爺爺倒是沒有直接回答喬良的話,只是看了看他隨即點點頭,從村長家出來的時候,爺爺和喬良兩人一起回到了家中,一路上兩人都揣着同樣的心思,因爲屍體很可能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
後面的事情就是那晚我聽見了爺爺和奶奶以及喬良爺爺三人,半夜在大堂裡面說話的聲音,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見爺爺和奶奶,原來他們是一起將那女屍運進了祠堂當中。
我在吃着碗裡面飯菜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下午看見的兩個佝僂的身影,於是整理下語言將下午看見的事情對爺爺和奶奶說了一遍,奶奶依舊細嚼慢嚥的吃着碗裡面雪白的米飯。
爺爺在飯桌上面喝完高腳酒杯裡面的最後一口酒水,夾着菜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喝高還是聽到我的話我些吃驚,看到他們半晌沒有迴應,我剛準備重新講一遍,卻被爺爺打斷說道:“最近和你奶奶老實的在家裡面呆着,哪都不要去。”
我不明白爺爺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只不過是兩個人影而已,用不着又將我關在家裡面不給出門吧!
我不悅的嚼着碗裡面的飯,奶奶看出了我臉色有點不高興,開口說道:“子明,下午你並沒有看花眼,只是你看見的不是人,那兩位老人其實……”
“不要說了,小孩子乖乖的聽話就行了。”爺爺瞪了奶奶一眼開口說道。
爺爺猛的說出這句話,頓時奶奶也就不敢在吱聲了,我吃了一碗飯就沒有胃口在吃了,身體也顯得有些疲倦,就早早的洗了腳丫子躺回到了牀上。
屋子外面的雨聲已經停歇了,只是颳着呼呼的風聲,似乎是要吹盡漫天的烏雲,夜深人靜除了林子裡面偶然傳來鳥鳴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音。
可能是身體完全康復的原因,這一晚我睡的格外的香甜,隨着凌晨第一聲雞鳴,我睜開了朦朦朧朧的雙眼,當我雙手掀開被子準備起牀的時候,眼前瞬間閃過一道陰影。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忽然看見牀前站着兩個人,兩位年邁佝僂着身軀的老人,不管我如何努力的想睜開大大的眼睛,卻始終模糊看不清楚眼前人的面容。
就像昨天下午我坐在屋子裡面,望着屋外的雨幕一樣恍惚不清,我張開嘴巴想要喊些什麼,無奈此刻我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被固定住,身體不受控制的再次躺回到了牀上。
心中不禁大驚,冷汗就在額頭蹭蹭的冒了出來,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裡面響起了一道渾厚低沉的聲音,雖然有些模糊就像是電視廣播遇到了電磁干擾一樣,但是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我都聽的清清楚楚。
“鞋子,鞋子,鞋子……”
腦子裡面一直重複着這兩個字,我雖然不懂他具體要表達什麼意思,可是站在牀前的影子說出這句話,我知道一定有他的含義,至於到底是要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兩個字一直重複了十幾遍才慢慢了消失於耳際,隨後傳入耳膜的是奶奶的聲音,我渾身一怔冷不丁的睜開雙眼,發現奶奶正抓着我雙臂猛地搖着我的身體。
“奶奶,奶奶你幹什麼?”手臂被奶奶抓的生疼,不禁大聲的呼喊道。
“子明,你醒了!哎呀,你可算是醒了,下半夜剛剛鳴起第一聲雞叫的時候,你嘴裡面就一直嘀咕着鞋子,喊了半宿。”奶奶緊緊的盯着我說道。
看着奶奶的眼光,聽完奶奶說的話,我渾身都覺得非常的不自在,心想:我在一直重複鞋子?那兩個字不是那位佝僂的老人說給我聽的嗎?
我不知道怎麼和奶奶解釋纔好,只好問道:“爺爺呢?爺爺去哪裡呢?”
奶奶看我醒來了,精神也像是很好,才慢慢的鬆開雙手說道:“他大清早就去了祠堂,估計是處理那具屍體了。”
我心中暗道:屍體,旗袍,梳妝,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