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清藉着屋子裡面白熾光的亮光,看着竹筒裡面黑漆漆的一片,翻過手將竹筒的口子查下,用手掌輕輕的在竹筒底部拍了拍,卻發現沒有任何的液體流出來,喬東爺爺站在他身邊,接過竹筒說道:“已經濃稠在一起了,倒不出來的。”
從桌面上拿出一根竹籤,放進竹筒裡面搗鼓了一番,當喬東爺爺將竹籤拿出來的那一刻,頓時政清的臉色也是一副不可思議,望着竹籤上濃黑的半凝固體,表面粘着綠瑩瑩的蜂蜜,一些燃燒過半的草紙也摻雜其中,整個樣子就像是鼻涕蟲一樣噁心。
政清轉過臉不在看着喬東手裡面的竹籤,張了張嘴說道:“東叔,怎麼瞬間就變成了這樣,銀針探毒不是淺綠色嘛,現在怎麼成了這麼噁心的黑色。”
喬東將竹筒放回到桌面上,看着爺爺背部幾個顯眼的針眼,開口說道:“屍毒在老彥的身體裡面凝固了,如不是之前用銀針控制住血脈,想必這些屍毒已經攻進心脈了,老彥在昏迷之前肯定和你說的女影爭鬥過,血氣上涌加上年老經脈疏通緩慢,於是就凝結成了淤血,凝固之後的屍毒於老彥身體裡面和淤血結合一同流了出來,就是現在看見的黑色。”
“那剛纔竹筒裡面的的蜂蜜,有什麼作用?”政清手裡面還提着裝蜂蜜的瓶子,開口問道。
喬東收拾着爺爺身上其他的銀針,頭也沒擡的說道:“飽和血液,吸收流出來的屍毒,你看竹筒裡面的屍毒表面都有一層綠瑩瑩的蜂蜜,就是包裹着屍毒不讓流進竹筒的屍毒再次倒流回去。”
政清聽完喬東爺爺的解釋,心裡算是明白了大半,雖然比一知半解好點,但是還有其他問題沒有弄清楚,不過現在他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了,兩人將爺爺的衣服穿好,再次讓他靜靜的休息,政清從口袋裡面掏出煙盒,點上火之後兩人回到門檻上抽着煙。
現在的天空已經明顯亮堂些,遠方的天際已經露出了一層白紅色,在等待一段時間太陽就要從那裡升起來了,喬東爺爺抽完煙,身子骨已經堅持不住了,打着哈欠對着政清說道:“人老了身子就是不行了,想當年上山採藥熬上兩三個夜晚,也不見得有現在累,我先去休息下,天亮了再喊我。”
政清扶着喬東爺爺的手臂站起來,點點頭說道:“嗯,您老好好休息,下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
喬東走回小毛子的屋內,就着衣服趴在八仙桌上打起了鼾聲,政清望了望面如死色的爺爺,想着發生的這些事情心中無比複雜,他始終弄不明白,當時喬良家裡面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爺爺怎麼會一聲不響的昏迷在地,難道是女影趁爺爺在黑暗的環境裡面沒有任何的防備,而出手偷襲?
坐在門前不管怎麼想也是想不通,索性狠狠的搖晃着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白天雖然找出時間打了個盹,然而現在屋子外面靜悄悄的,屋內又是喬東爺爺震天的鼾聲,更加攪合着他睡意上涌。
再次點上一根菸,迎面吹着凌晨悠悠的涼風,整個心境倒也是平穩了不少,政清心裡面在總結整件事情起因,希望能夠從其中找出一些線索,有利於事情的下一步發展。
當他一支菸即將抽完的時候,吸進肺葉裡面的煙霧差點嗆到他吐血,劇烈的咳嗽使得政清雙手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心中暗罵道:“孃的,這最後一口煙,怎麼那麼臭!”
伏在門前不停的作嘔,等到肺裡面的空氣稍微舒緩了一點,鼻息裡面依然充斥着剛剛那股濃烈的惡臭,捏着鼻子朝其他幾個方向慢慢的聞了聞,心中不禁猛的一怔,輕聲嘀咕着說道:“剛纔還是清新怡人的空氣,現在怎麼夾雜着劇烈的惡臭味,就像是死了好久的死老鼠一樣?”
這突然出現的情況使得政清呆呆的愣住了好久,心中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看着東方的天空微微跳露出來曙光,心想現在天總算是亮起來了,然而這種想法還沒有經過三分鐘的興奮,眼前便看見逐漸亮起的雲層,再次的慢慢的呈現出了灰暗色。
“難道天狗食日?”看着天空逐漸的變成灰黑色,政清傻傻的望着遠方說道。
腦子裡面正在泛着迷糊的時候,看見前方的道路閃耀着幾盞暗黃的燈火,政清眯着眼睛看向那燈火閃動的路線,似乎是朝着自己這個方向趕來,心中不禁猛的“咚咚”的跳動起來,心想:莫不是那受傷的女影,現在又恢復了戰鬥狀態,掌着幾盞鬼火前來尋仇的吧?
正當他胡思亂想擔驚受怕的時候,依稀間聽見有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政清屏住呼吸靜靜的聽着燈火處的人聲,等到那三兩個人影慢慢靠近的時候,政清叔才聽出來剛剛說話聲是海叔發出來的。
政清快步走上前,喊道:“海哥,是不是你?”
“是政清啊!總算趕回來了,差點被臭死,這比出恭的味的還重呀!”海叔見到前放燈火處站着的人是政清,立即迴應道。
一行三人全都回到小毛子的院落的時候,海叔被衣物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腦袋才露出來,看着政清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呢?三阿公人呢?”
政清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話,只好支支吾吾的開口說道:“三阿公中了女鬼的招,現在正昏迷呢!”
海叔一聽政清說爺爺都中了女影的招,整個身子不禁猛的一震,半晌纔開口說道:“三阿公他都中招了,那……那天亮以後怎麼辦?”
政清搖着頭,卻又不想打消海叔他們的信息,於是開口說道:“三阿公在昏迷之前,已經和我講過了接下來所有事宜,大家不必擔心。”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大家也都明白政清家底的大小,三人半信半疑的點着頭,政清看着幾人的憔悴的神色,開口問道:“你們怎麼現在回來,遠哥怎麼沒有回來?”
“呸”海叔朝着地面再次吐了一口唾沫,伸出手扇扇鼻息間的空氣,纔開口說道:“我說你是不知道那山林裡面女屍的情況,都他孃的燒了一天一夜了,現在整個身體才燒爛掉了半截,那出煙口冒出來的滾滾濃煙,哎呀……就跟燒大糞一樣的臭啊!”
政清從口袋將剩下的煙全都拿出來,四個人圍坐在明亮的燈光下,政清看了看燒屍的方向,說道:“村子裡的空氣變了味,難道是屍臭?”
海叔點點了頭,說道:“是啊,今天下午的臭味還沒有這麼兇,可是到下半夜的時候,那個味蹭蹭的就冒出來了,就跟那啥瓦斯泄露一樣,沒一會功夫那片山林就無法待人了。”
政清眨巴着嘴狠狠的嘆了口氣,心中暗罵:“這他孃的煩心事咋那麼多,三阿公身子沒有好,這不是欺負我孃家無人嘛!”
可是他臉上的無奈又不能在幾個人面前表現出來,只憋的他臉色一會慘白一會又血紅,海叔看着政清的樣子,丟掉手上的菸頭,拍着政清的肩膀,說道:“怎麼了,沒事吧?”
強打住精神抹了一把臉,搖了搖腦袋,說道:“沒事,剛被那女影躥了兩腳,還沒緩過氣。”說謊不臉紅是政清的強項,不過從兩米高的地方毫無防備的掉下來,估計比踹兩腳還要難受。
四人捏着鼻子忍住噁心的臭味,圍坐在桌前只是納悶的抽着煙,天空已經完全的亮了起來,儘管今天的天氣似乎不錯,可是天空都被一層灰濛濛的類似煙霧一樣的顆粒籠罩着,整片天空陰霾的像是暴雨前夕。
政清心中只得暗自嘆息,祈禱着三阿公快些醒來,然而他的這份祈禱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卻聽見不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聲哭嚎,四人頓時再次愣住了,默默的聽着那一聲聲帶着顫抖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