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傳來的哭聲,一時之間讓我和喬爺爺不知所措,我連忙站起身子走到大門處,耳朵裡面清晰的聽見着哭聲就在附近,喬東爺爺走到我身邊,望了屋外,隨後輕輕的拍着我肩膀說道:“老彥成功了。”爺爺成功的幫助爲奶奶度過這一劫難,本來心裡面應該感到高興,可是此刻聽着隔壁人家的兒女傳來哭聲,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此刻說不清楚是怎樣複雜的心情,整個人就傻愣愣站在原地。“走吧,去看看你爺爺!”喬東爺爺牽起我的手就向外走去。
我跟在喬東爺爺身後,等到三兩分鐘之後看見了自己家,政遠和政清叔像是兩尊門神一樣站在門前,一動也不動,大門並沒關閉而是敞開着,爺爺坐在一把藤椅上靠在房間的正門前。政遠叔看見喬東爺爺帶着我前來,對着我們的方向搖搖頭,示意我們現在不要進屋子,於是我只好在牆角處等着爺爺說話,也不知道具體等了多久的時間,只聽見大堂中的爺爺長長的嘆出一口,政遠和政清叔兩人才朝着我們招招手。爺爺晃悠悠的站起身子,政遠走上前攙扶着他的身體,開口說道:“三阿公,成功了嗎?”爺爺臉上黝黑的皮膚像是幾天沒有睡覺一樣,現在呈現出來的並不是那種缺失血色,一眼望去爺爺的臉部顯得格外的乾燥,毫不誇張的講這根本就不是人臉,而是一層皮,腐死枯燥的樹皮,拉聳的皮膚失去了僅有的彈性,掛在臉骨給人一種肝顫的寒意。
看着爺爺現在的表情和佝僂的身子骨,我不敢相信現在我眼前所見到的實施,政遠將爺爺扶回牀邊,奶奶依舊像昨晚一樣靜靜的躺在牀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爺爺,奶奶的身體現在好了嗎?”看着爺爺軟弱無力的身體,斜靠在牀面上不斷的喘着粗氣,可我心裡面還是更加的擔心奶奶是否能夠儘快醒來。政遠叔走到我身邊,對着我和喬東爺爺說道:“師孃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只是這代價正如三阿公所說,實在是……”政遠叔也沒有將嘴裡的話繼續說完,因爲這個代價並不是單純的用“大”就可以說明,牀上的爺爺漸漸的響起了輕微的喊聲,喬東招呼着政遠叔兩人走到大堂,將房間的門關上之後對着政遠不解的說道:“就這麼簡單的處理完了?”三人坐在大堂裡面吞雲吐霧,劣質的菸絲燃燒出來的焦油量,混雜在噁心的空氣中,更加的讓人感到整個鼻息都被緊緊的束縛住,政遠叔嘴裡面抽着煙,鼻孔裡面噴出兩束長長的煙霧,對着喬東爺爺說道:“結束了就都簡單,看看三阿公的身體和臉色,就能夠猜到剛纔發生了不簡單的事情。
”政清叔蹲在旁邊苦着臉,手指間的菸頭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嘴脣,大口的抽抽着菸絲,可能是被濃濃的煙霧嗆到了,咳嗽了兩聲便開口說道:“三阿公少了一年的壽命,只是年邁的吳嬸……唉!”喬東爺爺和政遠叔叔也是搖搖頭,聽着屋子外面吳奶奶家傳來的哭聲,大堂裡面三個人同時也都是一陣沉默,過了半晌喬東爺爺開口說道:“去他們家看看吧!”政遠立即搖搖頭,說道:“不行,今天不能去!”政清叔將手裡面的菸頭丟掉,站起身子對着喬東爺爺說道:“三阿公講過,沒有過今晚子時,我們倆誰都不能去!”“這又是爲什麼?”喬東爺爺不解的問道。
“鬼差本來是來勾魂師孃的魂魄,然而從早晨開始三阿公就安排我和政清在大門前守護,三阿公本身也是將自己的身體擋在房間的門前,因爲三阿公善事做的多,有靈光護體,所以鬼差沒有辦法進屋勾魂,他們沒有勾走魂魄,就沒有辦法回地府交差,所以就隨便選取了年邁的魂魄拉回去交差。”政遠對着喬東爺爺解釋道。喬東心裡也明白這些事情,聽到政遠的話他便也不在言語,只是想着知道這件事情的三人一定要保密,否者全村就亂了,於是開口說道:“大家不要在提起續命這件事情了,就當沒有發生過,但你們現在怎麼就不能前去她家看看呢?”“因爲吳嬸的魂魄還沒有走遠,人有三魂七魄,鬼差奉命行事只是帶走吳嬸的兩魂六魄,還有一魂仍舊停留在她的身體裡面,另外一魄在世間停留的時間相對較長,因爲最後一魄需要將人整整一生所經歷的事情重新回憶一遍,還需要將一輩子所走的路程全部在走遍,纔可安心離去,剩下的一魂只有封官的時候才離開身體,頭七纔回來看家人最後一眼。
”政清再一次的點上一根菸說道。喬東爺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收拾好自己的菸斗插在腰間,看了看政遠,若有所思的說道:“政遠,玉娥的事情算是處理了,那麼玉娥之後將會輪到誰的身上?”政遠也只是沉默的搖搖頭,點上政清遞上來的一支菸,叼在最裡面一直都沒有點上火,政清看了看喬東爺爺說道:“東叔,下一個將會是一個男人,具體是誰遠哥自己也不記得了!”“爲什麼會是男人?”喬東爺爺依舊疑惑的問道。政遠叔劃亮火柴,點燃香菸說道:“當時墓室裡面呈現在我眼前的景象,雖然都是在顯示全村人的容貌以及死亡地點,但是那些畫面跳動的速度太快,看見師孃到底的時候我自己的腦子就蒙了,哪記得後面的發生的景象。
”政遠這倒是實話,爺爺也曾問過政遠後面的將會是誰,但是遠叔卻不說不上具體是誰。爺爺前晚在奶奶房間裡面遇到喬良爺爺的魂魄,雖然爺爺也知道奶奶將會是下一個丟掉性命的人,但是卻沒有聽到喬良爺爺告知他奶奶之後將會是誰命結於此。喬良爺爺的魂魄在房間裡面和爺爺談話的時候,只是告訴爺爺事情已經發展到了恐懼的局面,每年村子裡面都會有人死去,然而死亡的人將會是一男一女的順序,上半年是女子,下半年就輪到男子。昨天村長帶領村裡其他人安排好喬良爺爺喪事的時候,晚上便召集大家一起開會,在村長家中會議期間,政遠將自己見到的景象和大家說了,沒有任何的隱瞞。
慌亂之下,大家一窩蜂的吵着要離開村子,每個人心裡面的恐懼全都超過了臨近點,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或者親人離奇的死去,而且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進行化解,這種無奈的痛苦誰能忍受的了。正當大家全都吵着要回去收拾行李,趕快離開這人間地獄的時候,海叔當場說的一句話,更是將大家的害怕死亡的恐懼推向了最高峰,村子的出口已經被幾天前的洪水給毀了,大量的泥石流從山頂滑落,按照當時的勞動工具,想要清理那些泥漿和大塊的石頭,怕是和愚公移山的工作量不相上下。
大家心裡面產生的膽怯,使得在場的多數人淚眼朦朧,好端端的太平盛世,桃花源一般的避世村莊,淳樸的山民遇到這檔子事情,全都失去了意志,因爲這件事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然而會點玄學道術的爺爺也無可奈何。“鬼”在村民的心中只是一種未知害怕的代名詞,畢竟誰都沒有真實的見過,就算自己親眼見過那也不能得到確認,因爲都是在晚上看見模糊的身影,或者是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無法得到確定便也失去了真實度。但是沒有鬼,卻不能夠證明沒有“魂”,鬼之所以讓大家感覺到恐懼,那是因爲他對人是不利的,會加害人的性命,然而魂魄卻步一樣,魂魄是一種“幻影”或者說是一種透明物質存在,對人沒有任何的威脅,也無法產生威脅。
村長鄭玉叔在開會的時候問起政遠說道:“爲什麼三阿公不去處理喬良爺爺屍身?”政遠覺得這件事全村人都有必要知道,也便將三阿公的原話,對大家講了一遍:“喬良的死法很古怪,先不說他的死亡原因就是如何死的,單以他停屍(這裡的停屍是指人最後煙氣的地方;還有一種停屍就是人死後放進棺材選個地方停留三年。)的地點就讓人感覺到奇怪。”政遠叔說道這裡的時候,大家也都想起來了一些細節方面的東西,比如:喬良爺爺的屍身就死在祠堂,而不是在他自己的家,爲什麼他的屍身會死在離他家較遠的祠堂?是否是被鬼怪引誘過去的,或者是他那晚本就是住在祠堂?如果是前者那倒還是很好解釋,然而要是後者,就難以讓大家找到合適的理由,他去祠堂住幹什麼,完全可以和喬東爺爺住以及村裡其他人家搭個夥。
還有就是,那具民國時期的古屍停放在祠堂的時候,身邊曾經出現過一圈屍油腳印,然而在喬良身邊卻出現了很多圈,結合月珍奶奶的死亡以及政福和小毛子的死亡地點,都沒有發現屍油腳印,這又是爲什麼?大家全都爲了這個問題而沉默,唯一的出山口被封死,無法走出村子,只有停留在與世隔絕的山村慢慢的等死,這一切全都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讓人生活在無盡的恐懼當中,大家都在等着奇蹟的發生,希望爺爺有辦法能夠控制住事態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