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不吭聲。
楊老漢站起身，“再說一遍，說。”
這一次，他是喊 出來的。
楊德睜開眼又閉上，“爸，你都聽到了，就不要再讓我重複了。”
楊偉在一旁聽得嘴角直抽。
“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回來，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原本衝着長子去的楊老漢，突然對一旁的小兒子發起飆來。
楊偉一臉無辜，“爸，這怎麼能怪我啊？我是我。我大哥是我大哥啊。”
“怎麼不怪你？要不是你帶頭起高調，你大哥能幹這事？”楊老漢左右找了一圈沒找到順手的東西，大巴掌直接胡過去。
楊偉機靈地跳開，幾步竄到屋外，“爸，你得講理啊，咋還說說話就動起手來了。”
“不孝子，都是你惹出來的禍，看我不打死人你。”楊老漢追出去。
大晚上的，院子裡鬧得雞飛狗叫，聽兩人的聲音，顯然楊老漢已經追了出去。
楊母一巴掌打在兒子背上，“還傻站着幹什麼，趁你爸不在，去你耿叔家住一晚，等明天再說。”
楊德避開眼睛，呆滯的胡亂點點頭，大步出去了。
楊母在身後嘆氣，大兒子哪都好，就是一見到老頭子，就變得呆頭呆腦的，打小就這樣，大了大了也沒有改過來。
外面楊偉往厂部跑，又不敢跑太快，怕父親太急摔倒了，又不能太慢，被抓到少不了一頓打。
所以這個速度就得把握好了，待父親心裡的火發得差不多了，才能停下來。
不然這麼大的火憋在心裡，這一晚上還不得把老頭給氣病了？
楊偉是什麼都想到了，在繞着彎地跑了十多分鐘後，才直線往厂部人多的地方去。
父親好面子，一定不想將事情鬧大。
果然，後面的楊老漢氣喘吁吁地看到小兒子跑的方向，慢慢停下來，憤憤的停下來，跺跺腳往家裡去。
楊老漢此時的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兩兒子是他的驕傲啊，讓他在林場裡直起了腰板，走到哪都讓人羨慕的誇一句。
小兒子胡鬧跑回來，反正不有個大兒子，又沒那麼多的錢，他也認了。
可轉眼大兒子就也給他帶來了這一初，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從小到大，大兒子都聽話，他說什麼是什麼，哪知道這性子老實人，要麼不做，一作出事來就是這麼大一個雷。
楊老漢再怎麼氣，也捨不得下手打罵，那可是長子啊。
長子在城裡紮根後，第一時間就給他們老兩口買了房子，又接他們去城裡養老，這些他都看在眼裡，這份孝心也不是別家孩子能比的。
楊老漢只覺得頭嗡嗡作響，胸口也悶得慌，一口氣走到家便躺在炕上不動了。
可把楊母嚇到了，“老頭子，老頭子。”
她連連喊 了兩聲，上前去看人睜着眼睛沒事，才放下心來，“孩子大了，你就別管了。”
“你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兒子一回來下來就和她說了，可她哪敢說啊。
她不回答，楊老漢心裡這個氣啊，“好啊，你們一個個都瞞着我，這個家還是不是我當家？一個個都要反了是不是？”
“孩子哪個不尊重孝順，這話讓孩子們聽到，也不怕傷他們的心。”
“聽，讓他們聽。傷了心就滾回城裡去更好。”楊老漢猛地坐起來，他老實一輩子 ，發脾氣也無非是罵上幾句，可真讓他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來，他還真做不到，最後只能一巴掌拍在炕上。
倒是把自己的手拍得生痛，五官都擰成了一團。
“痛了吧？你說你喊 就喊，糟踐自己做啥。”
楊老漢瞪過去，又覺得沒面子，吼道，“咋？我現在連炕都不能拍了？”
“你現在是吃了槍藥，我不和你說話。”
老伴一背過身去，楊老漢也不知道要說啥，氣呼呼地又躺下，“去告訴老大，讓他們兩口子明天就回去。店兌出去就再盤一個店，就是在城裡要飯也不許回來，他要是認我這個爹，就按我說的做，不然我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這話我說不出來，你自己去說。”
“反了反了。”楊老漢喊 着。
楊母一句話就讓他收了聲，“大半夜的，你不怕左右鄰居聽到就喊。”
果然好使，楊老漢立馬就不吭聲了。
平時看着挺小的屋子，現在只有老兩口，一時之間又覺得空曠起來。
外面，楊偉跑到厂部，王老四幾個在。
看到他過來，還往他身後看，“遠遠看你身後還有個人，咋沒了？”
“哪有人。”楊偉坐下來
年輕身體好，跑了這一會兒，也不見氣喘。
“楊德明天不是就回城了嗎？大晚上你跑出來幹啥？”
楊偉笑道，“誰說我哥回去？我哥不回去了。”
“不回去？”
楊偉一句話，把左右坐着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反正這事也瞞不住，楊偉就把他哥要開畜牧場的事說了，那天楊老漢過生日，這幾個人都去了，這時有人記起耿父說的話。
“耿大叔說廢舊廠房的事是真的？”
“對，就在那裡，不過事情還沒有定下來，上面還沒有批。”
“這是好事，那廢舊廠房放在那有幾年了，幹啥還不批？”
“靠着路邊，怕有味道影響環境。”楊偉沒細說。
其實這些與他提議要發展家鄉旅遊業也有關，那邊正好是去蝴蝶谷的岔路口，如果將來發展旅遊，旅遊的人來勢必要經過舊廠房，畜牧養殖怎麼可能沒有味道，這也是上面遲遲沒有下決定的原因。
一方面是楊偉提出旅遊的事業是未知，一方面是畜牧養殖，兩者都重要選哪個都讓人糾結。
但是楊偉看過他大哥的那些設計，現代化養殖，可以很好的處理畜牧養殖產生的氣味，只是現在方案還沒有拿出來。
這時，楊偉看到有人過來，見是他哥，也結束了談話。
可林場的這些人顯然是不想就這麼結束，看到楊德過來，直接把人拉過來一起坐下來說話。
平日裡沉默不善言談的楊德，在說起畜牧養殖頭頭是道，讓在座的人都歎爲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