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城,城主府。皇甫靖年約五十許,身材修長。外表上看去,渾然不似一個先天八境的大修士,倒像是一個慈祥溫和的學堂老先生。
此時的他正坐於堂中座椅之上,目光注視着面前畢恭畢敬的一位白衣青年,白衣青年容貌俊朗,劍眉星目,一表人才。都正是當日在沙河洲被月靈兒驚走的楊岸。
“尊師溪山真人還有幾天能到天風城?”
“回城主,師父月初出關,得知天風城的情況後,便傳書弟子正往這裡趕來,推算日期,應在兩三天之內趕到。”
“那高休最近幾日有什麼動靜?”皇甫靖突然話風一轉。
“高休因爲兒子被人擊殺,現在已經在十萬大山等仇人出來,已經守了兩天了。”楊岸語氣中有點幸災樂禍。
“唔,有這等事。。”
楊岸隨後將他知道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嗯,原來如此,高休這老狐狸,早該動手了。卻原來出了這等事給耽擱了。對了,宋子飛,可是你在沙河洲遇見的那位?”皇甫靖沉吟道。
“是的,不過,他倒沒什麼,只是那月靈兒,先天五境修爲,晚輩不敢力敵,倒是有負城主大人厚望。”楊岸有點尷尬,當時的情累卻也勿須隱瞞,實力懸殊,退走倒也實屬無奈。
皇甫靖一擺手:“你可知當時我爲何叫你去一遭?”
楊岸一怔:“天風城戰事緊急,人手不足,只好派晚輩走這一趟。”
“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還有最重要的,這次的事多半是一場天地造化,你雖然境界不高,但卻是年輕中的翹楚。思慮良久,還是覺得你去當是一場機緣,誰料被人捷足先登了。時也命也。”皇甫靖嘆了口氣,又道:“月靈兒是否就是承仙宗清雨真人的弟子?你且記住,以後千萬交好,萬萬不可得罪。兩千年大變將至,應劫之人已出。。。”
“您說月靈兒。。。”楊岸有些躊躇。
“或許吧,天道不穩,天機難測,一切皆有可能,多結善緣總歸不是壞事。等尊師等人趕來,天風城戰事告一段落。鳳梧城那邊,還是要走一遭的好。”
“是,晚輩謹記城主大人教誨。”楊岸人前傲氣凌人,前輩高人面前卻乖寶寶一樣,唯唯諾諾。若是此場面讓宋子飛看到,自會再被驚詫一回。
可惜的是,宋子飛現在沒時間也沒心情去考慮別的事情。他在這片空間已經一天一夜了,吸收吐納混沌之氣之餘,苦思離開之法,無奈種種猜測推想一一被推翻,始終不得其法。
其實沈清所做不過是叫宋子飛在洞中沐浴混沌之氣,混浠天機,以達到欺天大陣的相似效果,那就是得混沌形氣,用以親近天道,以後做事自是得天道眷顧,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可她萬萬沒想到,宋子飛竟然可以同化吸收混沌之氣,擄其質而非附其形。一天一夜過去,混沌之氣卻已被吸收了一部分,內中氣息逐漸淡了起來。
宋子飛忽然心中一動,識海中小世界甫一運轉,驟然這裡的混沌之氣似長鯨吸水,瞬間就被吸取大半。陣法頃刻間就如遇豔陽之雪,崩潰消融。大陣既破,宋子飛倏然就被傳出陣外。
沈清在崖壁處正獨自修練,乍見宋子飛被傳送出來,頓時一驚,莫非失敗了,這還不到兩天之數啊。心念電轉,神識探查宋子飛,只覺先前那一抹晦澀不明的忤逆天道之命理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種讓人親近的不明氣息。
這也難怪,混沌之氣乃萬物之始,所存世間的一道極純極淨之氣,乃萬靈之源,氣息與天地萬物皆同宗同源。
宋子飛內心還有些不安,說起來沈清帶自己來這裡,確是有心,自己小世界的混沌之氣用之不竭,卻將此間混沌之氣吸取大半,雖然自己只是爲了脫離那裡,不得已而爲之。終究確是不厚道之舉。縱使自己不吸取,沈清總也是有辦法讓自己出來的。
沈清心中暗定,此番之後,刺襲苟天泉自當多一份把握。至於她爲何要宋子飛一介先天初境去刺殺苟天泉 ,卻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宋兄弟,可喜可賀。”沈清衝宋子飛微微一笑,“ 三天之後,當是苟天泉授首之日”。
宋子飛苦笑道:“沈姐,能不能告訴我苟天泉與你有什麼仇?爲何非要讓我不自量力的去殺他。”
沈清目視遠方,喃喃道:“想殺他的又何止是我?從中州到東華大陸,多少人想要他的命,而其中有多少修爲又在他之上?他卻又爲何逍遙至今,甚至坐上了南僂城主的位子?”
宋子飛目視沈清,一幅好奇寶寶洗耳恭聽的模樣。
沈清嘆了口氣:“其實苟天泉算是我的師叔,他是我師祖的棄徒。既使有人修爲高過他,但時空陣法在身,誰又能殺得了他?”
“什麼?!”宋子飛大驚,心道都說豪門多恩怨,這算卦門也有什麼狗血過往不成?
“當年師祖有三個得意門徒,大弟子歐陽浩天姿雖不是最好,卻是心底最是純樸,一直是師祖器重的天機崖下一任掌門人選,而我師父文雪瑩與大師兄也是暗生情愫,互相愛慕。而小弟子苟天泉都是面相善良,內心狡詐之徒。。”
宋子飛聽到這,一幅爲了師姐爲了掌門之位殺兄弒師的畫面躍然腦海。
“苟天泉野心勃勃,一心想得掌門之位,處心積慮想要將大師兄加害,以取而代之。怎奈屢次三番未能得手卻被師祖發覺,一氣之下,師祖將其逐出門牆。。。”
“劇本不對呀。”宋子飛忍不住詢問道:“這就完了?”
“當然沒有。”沈清恨恨道:“這狗賊心生怨恨,竟然在數年之後,得了奇遇,修爲大漲,再加上門中時空秘術,闖下了偌大名頭,之後有一天假意跪求師祖重歸門下,在遭拒之後,竟出手弒師。師祖重傷,以秘術驚走苟天泉之後傷重不治,於次日去世。大師伯亦身受重傷,不知所蹤。師父此後心灰意冷,無心打理天機崖事務。就留我一人獨守天機崖,偕師姐去紅塵歷練了。說是紅塵歷心,應該是去尋大師伯去了。師門之仇,得報無門。直到見到你,你身上有逆天氣運,卻命數遭天忌,我若以天機洞氣息混淆天機,得天道之助,然後加上我的時空陣法,定能殺他於無形。”沈清顯然心情大好,滔滔不絕,神采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