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在清冷的月光中,3個人走出了校園,3個影子在地上投射出長長的投影。
又有一個孤獨的影子,慢慢地向他們靠近。就這樣,3個人,4個影子……
沈小廷見徐小添久久沒回來,心中非常擔心,衛生間的門反鎖着,下面滲出一灘鮮血。
“小添?”沈小廷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你在嗎?”
沒有回答,只是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是一聲慘叫,滲出的血更多,也更黑了。
沈小廷嚇得不敢動,這樣又過了半小時,房間裡再無聲音傳出。沈小廷轉過身去,向四樓狂奔,腐朽的木頭在他身後吱吱嘎嘎作響,灰塵散落一地。然而等他到張羽之前所在的房間時,他發現張羽也已經消失不見,一串串的血跡指向了窗戶,再到窗外……
“張羽!”小廷焦急地喊道,卻依舊是無人應答,只有窗外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和烏鴉慘淡的叫聲。
他腦子一片空白,跌坐在椅子上,從白天坐到黑夜。
夜色濃重,如腐爛的屍體上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蜿蜒覆蓋了天與地。月亮孤零零地盤旋在宅子上空,光線暗淡。高大的樹林被黑暗模糊了棱角,遠遠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臉孔。淅瀝的雨下在黑夜裡,所有東西都很潮溼,樹木和泥土的皮膚開始潰爛一般,空氣中瀰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整棟凶宅,空空落落,僅剩一人。
一支浩浩蕩蕩的船隊,行到海中央,方纔發現,已成一葉孤舟。
他沒了活下去的勇氣,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孤單感包裹了他,就像那葉孤舟迷失了航向的方向。
客廳的地板上是薛阿蚊的桃木杖,他拾起它,放進盒子裡,放到潘阿鹽、呂宴的行李旁邊,並默默爲他們祈禱,祈禱他們能回來,能拿上桃木杖繼續活下去。
肚子餓了,沈小廷想,死前,讓我再吃上一碗餛飩吧。
他從小就喜歡吃餛飩。小時候,媽媽經常在他放學後,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餛飩,餡兒裡有肉、有玉米、有白菜,香香的,鹹鹹的,吃了睡的都舒服。
沈小廷幸福地回想着這一切,他一秒鐘也不想在這凶宅多呆了。
他下了樓,謹慎地邁出前院,來到後院的廚房。出乎他意料的是,桌上正是一碗餛飩。熱騰騰的,有媽媽愛的味道。
沈小廷顧不上那麼多,拿起筷子,端起碗,吃起了餛飩。
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一陣劇痛從咽喉部位傳來,餛飩裡有一根毒針。小廷沒有動,只是靜靜地吃下了這碗餛飩,等待着毒性發作的時候。
上天沒有讓他等多久,不一會兒他就開始休克,最終停止了呼吸。
“也算滿足了我的願望。”
“諸位過去的和未來的旅行者,請珍重,好好活下去。”
一個問題一直纏繞在彌留之際的沈小廷心頭:事情結束了嗎?潘阿鹽和呂宴到底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