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精空中躲了一下,而後尖嘯一聲,雙翅猛地拍出數道烈焱,直逼赤龍而去,赤龍搖頭晃腦,被烤得呲呲呲叫喚。
火焰逼人,赤龍叫了一陣,又頂着火勢往前爬去,似乎這烈焱對它傷害並不大。
穀神醫道:“遭了,這赤龍估計是修成了赤火甲,烈焱都奈何不住它了!”
小茹着急道:“爺爺,那怎麼辦?”
“先想辦法破了它的赤火甲!”穀神醫道。
他雙袖一揚,幾十條青藤破土而出,這青藤上都長滿三尺有餘的利刺,像碧玉荊棘一般銳利無比。
青藤纏繞赤龍而去,但這赤龍也是個厲害的妖物,身上百足都像利刀一樣,它揮動足爪,寒光閃動間就將穀神醫的青藤切成一寸寸的碎木。
赤龍嘶吼一聲,突然狂性大發,匍匐着身子朝三人爬了過來,它六目之下是無數尖刺一般合成的口器,這些口器快速分合,更有點點饞涎噴濺出來。
三人邊退邊守,這時背後的水霧又席捲而至。
前有赤龍,後有毒霧,已是無路可逃。趙五郎看了一陣,心想這赤龍下顎處是最柔軟的地方,剛好沒有赤火甲的覆蓋,若是強攻這一處說不定能擊敗這惡蟲。他立即喝道:“胖鳥,攻它下顎!”
火精叫了一聲,身子化作一道火光直接衝了過去,眼看就要擊中赤龍的下顎,但不想,這惡蟲突然仰頭噴了一口,一團暗紅色的毒霧散了出來。
這毒霧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如水如煙,暗紅如血,火精一沾到毒霧,慘叫了一聲,火勢已然弱了一半。
“這是什麼東西?”趙五郎驚道。
“是百足赤龍的血,這東西飽吸赤月之力,血液中都是這化實爲虛的靈力,被這毒霧沾到必然會被化實爲虛。”穀神醫道:“沒想到,這毒物已煉化到這地步了!”
此時百足赤龍又欺身而上,口中毒霧不停地噴了出來。
穀神醫將靈根卷得如同風暴一般,死死地守住陣地。
火精受了重挫,心中明顯有些不服氣,也意欲再攻,卻被趙五郎一把召了回來。
趙五郎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他突然捏訣念道:“北斗七真,統御萬靈。朱雀解意,與我通靈!敇!”
紅光一閃,卻見趙五郎整個人呆滯了一下,而後一抹靈光飛入火精體內,火精重綻華彩,甚至更勝從前,赤紅色的火羽之下竟然有隱隱的藍色光芒透射而出。
這,這是趙五郎的神智與火精合二爲一了!
穀神醫和小茹二人驚訝得目瞪口呆:“這不是我馭靈司的通靈術法嗎?怎麼五郎何時也學會了?”
他二人卻不知這趙五郎的混元心正是神明如電,乃是慧明之力,所有術法觀之便能通解其原理,再看便能自如運用而出,萬千道法信手拈來,無有不通。
趙五郎見小茹方纔以通靈法駕馭青鸞觀看周邊情況,這把也依葫蘆畫瓢,用在火精身上,明顯更顯威力。
趙五郎神智化入火精之中,二者在空中疾飛,不斷噴吐火焰擊打百足赤龍。
但這赤龍也當真不是凡物,一身鎧甲堅不可摧,它朝空中不斷噴吐紅霧,佈下層層紅色的羅網。
趙五郎深知這紅霧一旦碰到必會被赤月之力移走實形,他也不強攻,而是揮動雙翅一扇,烈焱帶着狂風襲來,紅霧受風力影響反向飄去。
百足赤龍見此立即往地下一鑽,而後嘩啦一聲,又從火精的背後鑽了出來,想趁此機會朝火精咬去,火精速度也快,急忙一躲就閃了過去,百足赤龍又故伎重演不停地土遁偷襲。
二者鬥了一陣,難分高下。
趙五郎突然心中有了計策,他故意露了個空擋,赤龍見火精這把不躲了,以爲是這火鳥累了,急忙張開口器咬了過來。它滿口利齒像一朵怪異的菊花開放,層層密佈,噁心駭人。
趙五郎等得就是這個機會,神念一動,火精嗖地一聲化作一支利箭,直接朝赤龍口器中飛去,赤龍張口便咬,卻不想火精空中突然一停而後往下疾行一分,直衝赤龍的下顎而去,下顎柔軟無甲,火焰刺透入體,一陣焦臭氣息爆了出來。
這一張口閉口的時機可以說是轉瞬即逝,趙五郎若是按照平日裡的辦法駕馭火精,二者心神溝通,火精再實施動作,終歸是有那麼一瞬間的間隙,這樣下來事必難成,只有趙五郎自己入了火精體內,駕馭火精,纔能有這般決絕和快捷。、
人靈合一,毫無間隙,趙五郎與火精神到形到,一舉便擊中了赤龍的軟肋。
赤龍收了重創,瘋狂地扭動身軀,百隻利爪劇烈地撓動,曠野之中嗤啦嗤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穀神醫見狀,立即飛出一枚靈種,這種子飛入火精破開的傷口中,咕嚕咕嚕幾聲悶響。百足赤龍整個身子更加劇烈地顫抖起來,而後整個肚子迅速鼓脹起來,一道道紅色的火光從赤火甲的縫隙中透了出來。
緊接着,又有無數綠色的藤蔓瘋狂長出。
嘭!
這百足赤龍終究抵不住火精和靈藤的雙重威力,由內而外炸裂開來,化作一道紅霧散在半空中。
二人合力殺了百足赤龍,尤爲不易。
趙五郎神歸本體,清醒了一陣,略有些歉意道:“剛纔情急之下偷師了馭靈司的通靈法,還請前輩和小茹不要見怪。”
穀神醫卻讚道:“世間道法皆出自同宗,只是後人或爲了利益之爭,或修道的理念不一致,才硬要把這道法分出天下四門,你這一未偷我等心法,二未奪我法器靈物,這不算偷師,不必介懷。”
小茹更是笑道:“五郎哥哥好厲害,我不過是在你面前施展了一次,你就學會了,我若是有你這麼高的天賦,我爺爺也就不怕自己的回春術法沒人學了。”
趙五郎尷尬地笑了起來,他平生還是第一次被人誇讚自己天賦高,以前所有人見了他莫不是搖頭說他資質一般,難成大道,就算是自己師父葛雲生也是喜歡拿他開玩笑。
但他心裡又很清楚,這樣一看即會的驚人悟性,都要歸功於他體內的神明如電,若非有這混元靈力相助,以他的資質如何能有這悟性這手段?
趙五郎心裡默唸道:這混元心當真是個好東西,難怪這麼多修道人士想要得到它,只是一想到葛雲生夢中的慘狀,他心裡剛剛起來的喜悅又瞬間消失殆盡。
要知道,世間道法莫不遵循自然二字,越是不合常理的神威,越是要謹慎以用,若是不知節制,強行冒進,甚至違背了道法自然四個字,就算練成縱橫天地的修爲,日後也必會遭到天地譴罰!
穀神醫見趙五郎癡呆了一般,不知道在想什麼事,叫了他一聲,道:“五郎,時間緊迫,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趙五郎回了神,急忙恩了一聲,三人立即朝碼頭邊掠去。
剛走了幾步,前方迷霧之中有一女子的聲音爆喝而起:“入了我赤月門哪有那麼容易走!”
小茹臉色一變:“是赤月門的人!”
水霧之中,卻見八個紅衣女子駕霧而來,姿態甚是飄渺。
當頭的一個女子道:“門主有令,今夜入我赤月門者,都不得離開望舒山,三位還請退後罷。”
趙五郎道:“你們逐月夫人的夢境都困不住我們,你們幾個又有什麼能耐?”
女子冷笑一聲,撥開腳下的水霧,卻見這八人都是站立在一隻龐然大物上,這八個人的腳下正是八隻巨大百足赤龍。
女子道:“你能殺得了一隻赤龍,卻能敵得過八隻麼?”
八隻紅豔豔的赤龍摩擦着嘴中的口器,發出沙沙沙、呲呲呲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趙五郎傲然道:“我們能殺得了你一隻,自也能破得了你一羣!”
女子哼道:“真是無知的小道人!”
“神龍擺陣!”八個女子齊聲喝道。
只見八條三丈多長的百足赤龍依着八卦陣型,快速移動,口中不停地噴吐暗紅色的毒霧,穀神醫急忙御出靈木將三人緊緊守護起來。
趙五郎雖然符籙六術的初級術法都已自如掌控,但畢竟修爲有限,這些氣運五行之法再熟練也遠不如體內火精的威力大,他故伎重演,念道:“北斗七真,統御萬靈。朱雀解意,與我通靈!敇!”
他心念一動,自己與火精又合成一體,火精騰空而出,朝赤龍不斷噴吐火焰,烈焱急閃,在四面八方爆裂開來,但這些赤龍有了這些紅衣侍女的駕馭,卻更加狡猾,立即低頭卷作一團,用堅硬的赤火甲護住自己。
這樣一來,這烈焱對這些赤龍就毫無效果。
反倒是這暗紅色的毒物越來越濃,層層靈木護得再密集,也有空隙可鑽,三人所在的空間已是越來越小。
穀神醫又要護住小茹和趙五郎的身體,顯然有些吃力,額頭上早已是冷汗直冒。
趙五郎無奈,收了心神,又解了通靈之法。
各侍女見趙五郎收了火精,更加猖狂,催促着百足赤龍挺身逼上,無數利爪摩擦,如同抓在衆人的心頭一般,叫人心懼不安。
忽然,霧氣中衝出三團白影,嘭地一聲撞在這開道的三條赤龍身上,但這撞擊的速度雖快,力道卻不夠,只聽哎喲了幾聲,三團白影就滾落在地。
正是那三隻鼠精。
穀神醫勸道:“你們過來作什麼?不要白白來送死,趕快走罷。”
白鼠精擡頭道:“我們想跟着你們修道,所以……”
這三隻鼠精倒是一番好心好意,只是這三物的修行着實太過低微。
紅衣侍女咯咯笑道:“這可是真正的鼠輩啊,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老鼠也想斗大龍麼?”
這些侍女一拍赤龍,立即口器蠕動發出呲呲呲的聲音,這三隻鼠精一聽這聲音立馬嚇得縮了回來,躲在趙五郎等人的後面瑟瑟發抖。
衆人面對這八隻百足赤龍顯然有些無計可施,趙五郎怒道:“我不信破不了你們這些臭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