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少羽笑了一下,道:“我等自然應該遵守師父誡語,只是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奴才竟然壞了規矩,如此大呼小叫,倒是叫師兄費神了。柳侍,還不速速給大師兄致歉!”
冷少卿見此,忍不住冷笑道:“三師弟這風頭轉得可是真快啊,牆上茅草,四面能倒,就怕你這立場不穩,口服而心不服!”
南宮少羽也不發怒,口中依舊笑道:“那倒不知二師兄的立場有多堅定?想來你苦修千機劍,是準備安心當個守劍長老麼?九層劍冢的靈劍閣可是空了一年多了。”
“南宮少羽,你真的越發的不分尊卑!”冷少卿冷麪更加冷峻,已是如冰霜一般。
南宮少羽捋了下冠帶,不緊不慢道:“御劍宗歷來只以劍術分尊卑,二師兄再不努力,只怕都快不如少宗師弟了。”
丁少宗立即俯首道:“少宗不敢!”
冷少卿惡狠狠道:“看來,你是想試一試我的千機劍了?!”
南宮少羽也冷笑道:“那你也想試試我的柳龜劍不成?”
二人勢如水火一般,現場的氣氛再次降到冰點。
“夠了!”秦少商怒喝一聲,這聲音雖不算多麼響亮,但也足以叫在場之人都全部噤聲。
秦少商有些怒意道:“少卿!少羽!在衆師弟前比狠鬥勇,不怕丟了自己的身份麼?平日在劍宗內你們這般冷言冷語也就罷了,如今出了宗門,我等都是御劍宗的弟子,怎麼還如此不識大體,若是還這麼不識擡舉,不把我秦少商放在眼裡,我這就代師父下令,立即遣送你們回御劍宗,從今往日,你二人不得下山一步!”
秦少商一瞪虎目,聲若洪鐘道:“出我御劍宗者,便是揹負宗門二字,有辱師門,不論資歷,都必罰不饒!”
秦少商一字一句說的斬釘截鐵,莫說其他劍客,就算是冷少卿和南宮少羽也不敢再擡頭說一句話,衆人惟有齊齊應聲道:“大師兄息怒!我等謹記師兄教誨,絕不敢再犯!”
施小仙佩服道:“秦師兄果然有魄力,若非他在,恐怕剛纔這二人要鬧得天翻地覆。”
趙五郎卻有些憂慮道:“卻不知道這些御劍宗的人出來想做什麼,是不是還在找雲飛?”
“對了,雲飛幹嘛去了,好久沒看到他了。”施小仙問道。
趙五郎搖搖頭道:“雲飛,我好久都沒聽到他消息了。”
就在這時,有人在背後拍了一下趙五郎,趙五郎嚇得抖了一下,回頭一看正是葛雲生。
“臭小子,你兩貓在這幹嘛呢?”葛雲生問道。
“師父,噓!小聲點!”趙五郎急忙拉着葛雲生縮回牆角處。
“怎麼了?”葛雲生問道。
“下面有人,是御劍宗的人!”趙五郎道。
“御劍宗?”葛雲生皺眉道:“怎麼他們也準備去汴京?都有誰來了?”
趙五郎道:“我只認得到南宮少羽,對了,還有他們的大師兄,秦少商!”
“秦少商也來了?”葛雲生驚了一下。
若說南宮少羽是名聲在外,那這秦少商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近些年王瓊風基本上深居簡出,門派內的事務都是交給秦少商打理,正邪兩道的人都知道,四年後御劍宗的掌門之位必是傳給秦少商無疑。
這樣一個日理萬機的代掌門,怎麼也下山來了?
必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葛雲生也偷偷瞄了一眼,低聲道:“何止這二人,看來劍宗四少是悉數出動了,有大事啊!”
趙五郎道:“難不成,他們還在找雲飛?”
“不至於啊!乾坤九劍雖然重要,但以齊雲飛的修爲,任何一個劍宗四少都足以應付,何必這麼興師動衆,四少一同下山,這可是極爲罕見的。”葛雲生思慮道:“不行,晚點的時候得去探探口風!”
葛雲生眼見這些劍客開始上樓,急忙拉住趙五郎和施小仙躲回了房間裡。
入夜,這些御劍宗弟子用了晚飯便都回房歇息,而劍宗四少的飯菜都是由各劍侍送到房間裡,似乎一晚上都沒有出門。
葛雲生推開窗戶,看了看天色,道:“快子時了,這個時候去偷聽正好,一般這個時候啊,這些人運完功就愛串門講點重要的情報。”
趙五郎一聽要去打探消息,也興奮道:“師父,我也去,我也去!”說着他撕了一塊灰色的衣角,蒙在臉上,笑道:“這樣就好了,他們就認不出我們了!”
葛雲生咳咳兩聲道:“瞧你這衰樣,你這是準備去做賊嗎!”
趙五郎不以爲意道:“刺客啊探子什麼不都是這樣打扮嗎?我是小刺客,趙五郎!”
說着,他還比了個手勢。
葛雲生哼了一聲道:“真是低劣的手段啊!你等會,看師父給你弄個高級的。”說着他拿出一張黃裱紙,用硃砂在紙上畫了一張歪歪扭扭的人臉,而後對趙五郎道:“把頭擡起來!”
“師父,你想幹嘛!”趙五郎縮了兩步,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叫你擡頭你就擡頭,哪來那麼多廢話!”葛雲生突然踹了趙五郎一腳,趙五郎哎喲一聲,葛雲生已經把這張黃裱紙拍在了趙五郎臉上。
“咄!”
葛雲生灌了一口茶水,直接就朝趙五郎臉上噴去,趙五郎剛被踹了一腳還沒緩過勁,就又被噴了一臉水,一肚子委屈道:“師父,你又想搞什麼!你踢我就算了,還吐我口水!師德何在!”
葛雲生捂住趙五郎道:“大半夜叫這麼大聲,準備把御劍宗的人都喊過來嗎?”
這二人吵吵鬧鬧,把隔壁的施小仙給驚醒了,施小仙跑過來敲門問道:“葛師傅,五郎,你們沒事吧?”
葛雲生急忙給她開門,笑道:“沒什麼,五郎剛纔還說想你呢,你快進來!”
施小仙撲哧一聲,笑道:“這話我可不會信!”不過她還是往屋裡探了一下頭,而後突然捂着嘴巴,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五郎,你……你怎麼戴了這個面具啊?眼睛嘴巴都是歪的,哈哈哈,太好笑了!”
趙五郎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是有點不一樣,感覺嘴巴不是嘴巴,眼睛不是眼睛的,他急忙跑到銅鏡面前一照,登即被氣得要暈過去,只見自己一張原本還有些英武的臉龐已經變成歪鼻子歪嘴巴的癡呆臉。
“師父!”趙五郎怒道:“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你給我小點聲!”葛雲生喝了一聲,而後又嘿嘿笑了起來,道:“你不是要別人認不出你嘛,我這是從一本書上看到的畫皮術,我也是剛學的,可惜沒畫好。”
施小仙也是第一次看到畫皮術,有些興奮地跑過來,扯趙五郎的臉蛋,驚訝道:“哎呀,這完全看不出是假臉,跟真的一模一樣,太神奇了。對了,可不可以給阿鬼也畫一個,畫個好看一點的。”
葛雲生搖頭道:“這可不行,畫皮術只能畫活人的臉皮,阿鬼你還是自己造一張假臉吧。”
施小仙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突然又興奮道:“那要不給我畫一張漂亮點的臉皮,我也要變成更漂亮點!”
這二人一會猛揪趙五郎的臉,一會又在討論這畫皮術,完全無視他的處境,趙五郎被氣得簡直鼻孔裡都要冒煙了,但他這一生氣,就覺得臉上癢痛的不得了,整張臉都要被撕裂了一樣,他痛苦道:“我的臉,我的臉,完了,我要毀容了!師父,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葛雲生拍了他一下,道:“你少裝蒜,這畫皮術也就是維持一晚上,你睡一覺明天起來這符紙自然就脫落了,走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探探情況。”
“探什麼情況?”施小仙問道。
“打探下這些御劍宗人有什麼目的啊,怕他們對雲飛不利。”趙五郎道。
施小仙突然拍了一下趙五郎道:“你傻呀!你去刺探情況幹嘛不用混元傘啊,那個不是可以隱身嗎,你還要畫什麼皮?”
葛雲生捂住嘴巴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趙五郎瞬間明白了葛雲生的真實用意:“師父,你就是故意要試試你的畫皮術的對不對?你也知道有混元傘,就是不提醒我對不對?”
“哎喲,我的臉!”趙五郎又痛得叫了起來。
施小仙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行了,行了,我道是什麼事呢,大半夜的這麼折騰,想要探口風,還不如找我施小仙呢!”
葛雲生和趙五郎退了一步,問道:“怎麼,難道你還想去色誘御劍宗的人?”
“呸!”
施小仙杏眼瞪了一下,道:“你們都忘了我是偃師了麼?這偃師裡的探兵可不比你們這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跑過去方便多了?混元傘雖然好用,卻一次也只能窺探一人,我這探兵可以全員拿下。”
二人這纔想起偃師技法中本就有探兵這一傀儡,如今這眼前的施小仙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黃毛丫頭了,也是天下第一傀儡師杜長庚的得意門生了。
施小仙取下乾坤卷,從乾坤卷中抖出八隻傀儡黃雀,這黃雀兩兩一對,雄雀爲探兵,專門飛出去探察情況,而雌雀守在施法人身邊實時彙報雄雀所見所聞。
施小仙破了下自己的中指,將血漬往八隻黃雀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輕聲道:“八方黃雀,速去速回,不得有誤!”
四隻雄雀額頭紅光一閃,立即撲扇着翅膀從窗戶外飛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趙五郎有些難以置信道:“小仙,你這法子到底靠不靠譜?”
施小仙笑道:“你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這黃雀徑直朝留宿劍宗四少的四個廂房飛去,第一隻黃雀輕啄最裡間窗戶上的窗紙,定眼往裡瞧去。
這是秦少商的房間,可惜廂房內黑黢黢,顯然空無一人。
在葛雲生房內,施小仙雙指一點雌雀額頭,喝道:“顯!”
雌雀雙眼猛睜,額頭上的紅光突然炙熱起來,這紅光滲透進黃雀的身子內,又從雙眼之中透射出來,映出一幅景象,正是雄雀所看到的最裡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