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這雷光打到半空中直接炸雷開來,按理說不論這烏鴉多麼厲害,這雷法炸裂,也會有一些反應,但這白光閃過,一切又悄無聲息。
“烏鴉呢?”趙五郎問道。
“在那!”施小仙指着另一道白璧叫道,果然這烏鴉又跑到對面的一道牆壁之中,像一道剪影一樣出現在那裡。
花影浮動,樹影婆娑,一隻怪異的烏鴉就這麼懸在這些影子之上,亦真亦假,十分奇異。
趙五郎眉頭一皺,道:“這是什麼古怪的法術?”
說話間,那影子烏鴉忽然就像一灘水墨一樣在白璧上暈染開來,黑影越來越重,越來越立體,影子一抖突然就變化成一個身高一丈的巨大力士,這影子力士破牆而出,又朝趙五郎和施小仙掠去。
施小仙哼了一聲,單手一揚,手中的乾坤卷漫卷而出,鋪天蓋地罩了過來,這乾坤卷原本寬不過三尺有餘,此時卻凌空陡長,足有一丈有餘,像一個巨大的羅網一般鋪了過來。
顯然這施小仙對這乾坤卷的應用也更加得心應手了。
施小仙道:“我看你哪裡跑!收!”
黑影力士依舊向前,施小仙急忙罩住那力士一收,乾坤卷迅速捆縛,而後又如海浪一般倒收回來,唰地一聲變回普通大小。
施小仙得意洋洋地看了看畫卷,滿以爲這黑影必然就在乾坤卷中,但她一瞧之下卻發現,其中空空如也!
“這……”
“又不見了!這是影子,不是真身!”
趙五郎道:“這真人肯定就在附近,不知道用的是什麼邪術!”
說話間,黑影又在另一道白牆上出現,這次出現的卻是一個持劍的人影,人影再一晃,卻化出數把刀劍朝二人飛了過來。
趙五郎冷笑一聲道:“嘿嘿,不過是光影變化的法門罷了,看來你也是個戲法師,我已經知道怎麼破你的影子術法了。”他捏了個火訣,雙手一拍,火光驟然爆燃,這火光一下子將整個院子照成白晝一般,黑影被光芒一照,立即就消失無形。
這一招亮燈去影效果立顯。
趙五郎道:“你能變幻光影,我可以改變光亮,影子怎麼能避開光芒的照射,我看你還有何能耐!”
黑暗中有人哼了一聲,冷冷道:“小子,光確實可以消散陰影,但你不知道,這世間越明亮的地方,影子就越深麼?老身可要謝謝你的火光了!”
四周響起一陣尖銳的叫聲,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雜草、柱子、亂石堆、影壁、屋檐下都顯露出濃黑的影子,這些影子如同有生命力的鬼怪一般復活起來,黑色的影子緩緩聚合起來,化成成千上百的劍客,一個個手持利劍,劍拔弩張的準備攻擊的姿態。
施小仙急忙甩動乾坤卷,想要放出阿鬼。
趙五郎拉了一下她,道:“擒賊先擒王,與其與這些影子惡鬥,不如先揪出幕後的戲法師!”
他啪地拍出一團火焰,火焰在空中一彈,又迅速回落地上,轟隆一聲,一圈火焰擴散開來,這些影子劍客被火光一掃,紛紛後退幾步。
趙五郎朝閣樓看了一眼,冷笑道:“我已經知道你在哪裡了,我看你這幕後主使還往哪裡跑!”
他焚化了一張疾行符,整個人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黑暗之中有人哦了一聲,卻見趙五郎已經閃到閣樓之外,趙五郎凌空踏步,單手凌空書畫,大喝道:
“氣運五行,以血化龍,破!”
空中一點血珠嘭地一下化作一團血霧,血霧急轉變成一條火龍當空爆燃而起,這火龍光芒大盛,反而讓這些黑影劍客越發的濃重真實,各劍客紛紛持劍跳躍而起,快速朝趙五郎斬殺過來,而趙五郎也毫不客氣,雙掌帶動火龍直接朝閣樓內擊殺過去。
眼見這二人鬥法都想要一擊必殺,其中一人必會重傷。
突然天上雲開霧散,一輪明月當空照耀而出,原本昏暗無光的花園在清冷月光照射下,一切都變得清朗鮮活起來。
閣樓上有人驚訝了一聲,道:“你怎麼也來了!”
那男子當空喝道:“二位快快住手!”
趙五郎只覺得這月光來得有些突然,尤其這月亮的光彩和男子的聲音亦有幾分熟悉,他聽了這話有心收了血龍術,但道法已出,根本遏制不住,同樣這神秘人的影子劍客也是呼嘯而下根本剎不住手。
這二人招式皆是箭在弦上,哪裡還停得下來,空中那男子立即喝了一聲:“新月彎彎,化我神光!疾!”
唰!
月光化作萬千的利劍刺了下來,這一絲絲的銀月光登即將這圍攏飛擊的影子劍客全部照成一片明亮,各色人影紛紛潰散不見,而趙五郎的火龍也在冰冷的月光下瞬間被刺成一堆火星,四處翻飛,如同無數的螢火蟲一般飛舞出去。
嘩啦一聲,這火星漫天飛舞,煞是奇異。
趙五郎不怒反喜,張口叫道:“妙月郎君!”
空中的男子身影一閃,隨着月色滑到閣樓頂上,這人身着五彩華服,頭戴精美珠冠,面如美玉雕琢,眉眼英氣勃發,可不正是許久未見的妙月郎君?
施小仙雖對雲機社的人沒有好感,但這妙月郎君與白遇仙、谷常春是交情很深的摯友,她又曾聽趙五郎說過這三人在滇南時幫了他很多忙,心裡便一直把他當做是故人,遂站在院落中收了乾坤卷施了個禮,而後眉開眼笑道:“小仙見過妙月叔叔。”
妙月郎君見了施小仙,先是怔了一下,而後笑道:“原來是你這小妮子,可是別來無恙?”
施小仙笑吟吟道:“小仙一切安好,煩勞妙月叔叔掛念。”
妙月郎君也點了點頭,道:“倒是出落得越發可愛。”隨後他故意重重地踩了一腳,直跺得閣樓抖了幾抖,而後朝閣樓內說道:“毗襤婆,真是多年未見了!怎麼故人來訪,還躲着不出來麼?”
閣樓內傳來一聲冷哼,而後一道黑影從破損的窗口處漫了出來,這黑影像一灘黑水一般直接漫到房頂上,而後影子一卷就變化成一個衣裳襤褸的老太婆,這老太婆滿臉皺紋,一頭蓬鬆的銀絲,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百衲衣,揹着一個巨大的皮口袋,她朝妙月郎君冷笑道:“見你?妙月,說起來,你還算是我晚輩,憑什麼是我來見你?”
她說話間兩個袖子一抖,卻見原本隱藏在各個角落的暗影全部收攏過來,變成十幾只小小的皮影,有劍客、有野獸、有花鳥,全部都收在了皮口袋裡。原來,這毗襤婆正是皮影戲法師,能夠用手中的皮影幻化出各色影子殺手。
妙月郎君笑道:“毗襤婆,如今雲機社都幾近滅門,還談輩分可不是短見了?我倒要問問你,銷聲匿跡幾年了,今夜突然來此作什麼?難不成你一直居住在這?”
毗襤婆冷笑道:“老身隱居市井,過得逍遙自在,若非社主發來密令要我今夜在此等候,我毗襤婆來這落魄院子做什麼?”
“不過,老身前幾日看這院落頗得我意,就多住了幾日。”
妙月郎君哦了一聲:“你也是受趙社主所邀?”
毗襤婆道:“正是!”
“真是兩位稀客!”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男子的聲音。只見一隻巨大的青黑色巨雕飛了過來,一個男子從青雕上躍了下來,穩穩地落在閣樓上。
這男子魁梧精壯,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氣質頗爲英武。最爲引人注目的,是他揹着一把玄鐵龍筋大彎弓,閃耀了亮晶晶的光芒,顯示出非同一般的氣勢。
毗襤婆嘿嘿笑道:“好傢伙,神箭手段昊也來了,看來今夜來的可不止我們幾個。”
這段昊號稱天下第一神箭手,其背上的神箭號稱無往不利百發百中的神器,倒也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
段昊打了個響指,就見天上的青雕嗖地一聲化入他背上,變成一副大鵬展翅的刺青圖案,他笑道:“兩位好久不見,卻不知在何處混差事?”
妙月郎君道:“一如往昔,四海爲家,樂得逍遙自在。”
段昊指了指趙五郎和施小仙道:“這二位是?也是雲機社的新門徒?”
趙五郎道:“我是符籙門的弟子,叫趙五郎,我不是雲機社門人,只是今日奉了趙社主的密令,到此處來等幾個人。想來就是你們幾位了。”
段昊驚異道:“符籙門?難不成你也是被趙社主所……”
趙五郎搖頭道:“我倒不是,只是受他所託罷了。”
妙月郎君道:“既是如此,想必今夜來此的可不止我們三人,我看不如都出來吧。”他一翻月華鏡,天上的月光一經反射,開始四處流竄,整個劉宅裡亮如白晝,十餘個人影又閃了出來。
這些人個個打扮古怪,或長衣長衫矇頭遮臉,或衣衫不整狀如乞丐,還有將自己畫得像面目全非的,顯然都是雲機社殘餘的戲法師成員。
妙月郎君道:“剛剛好,到了十八人。”
段昊朝趙五郎道:“小子,你說趙社主託你前來,那你是見過社主了?他現今如何了?”
“他……”
趙五郎還沒說完,施小仙就急忙拉了下他道:“你有機會見了他可不就知道了?”
又有手持布偶的雙胞胎戲法師走了過來,這二人名叫陸十一、陸十二,模樣均是歪眼歪脖子,十分醜陋,看起來就像一對畸形兒一樣,其中一個陰陽怪氣問道:“我可聽說凌虛峰一戰,趙社主他被人破了功法,如今只剩下……只剩下一個頭顱,變成了一個廢人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