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崖,道壇決賽場。
八強已經就位,接下來纔是真正的比試。
趙五郎往前望去,這八個大門下方分別設了一個紫金鑄造的巨大虎頭,虎口之中吐出一條磨盤粗細的烏金玄鐵鎖鏈,鐵鎖鏈的最中間掛着巨大的玄石八卦道壇,正是最終決賽的道壇。
這些鐵鎖鏈之間都有大腿粗細的鎖鏈連接,整個看起來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鋪在火山口上,所有觀戰的看臺都被安排在距離玄石道壇足有三十丈的山崖上,一圈一圈沿着崖壁而設,看起來頗爲險要。
這最上層的一圈是各正道門派的掌門人、長老以及道門之中比較有威望的人,下幾圈便是按照順序排列的各門派弟子、隨從等人,擡頭望去,太虛崖上人頭攢動,烏壓壓的一片,幾乎站滿了觀戰的人,這些人一個個翹首以望,都在期待究竟是誰能奪得此次的道壇決的桂冠。
巳時三刻,丹鼎觀掌門敖青華起身,他身着紫衣金冠,身披混元綬帶,氣度遠勝以往。
敖青華朗聲道:“道壇立千年,一朝勝負決。今日,又是二十年一度的道壇決,回溯往昔,我正道能屹立千年,叫邪祟魔道不能侵漢,正是靠着一批批有志之士堅守道義,薪火相傳。纔有了今日這般強盛的局面。諸位皆知,我丹鼎觀從敖封到徐長元,已是連續兩屆擔任正道掌教,雖有過,但功亦大,在二位掌門的治理下,幾十年來正道欣欣向榮,日益壯大,天下日漸太平,崇德重道之風更加濃厚,這真乃我輩之幸!我敖青華不才,受前任掌教所託,暫代丹鼎觀掌門一職,今日上前,並非以正道掌教的身份前來祝詞,而是以丹鼎觀東道主的身份歡迎各位千里奔波而來的同門道友,更祝賀進入八門的八位弟子!能入八門者,皆是我道門棟樑,不可不高看一眼!青華在此亦有一不情之請,還望諸位比試點到爲止,切不可傷了性命和和氣。”
敖青華句句話都說的十分恰當,既無傲慢之情,也沒有絲毫怯場之意,更表達了對道壇決的期望,以武會友,不可傷了和氣。
他頓了頓,又提高聲音道:“各位道友,三寶相授,就在今日;魚躍龍門,還看今朝,此時此刻,符籙、丹鼎、御劍、馭靈八位弟子通過浴血奮戰已是站在八門之下,不如讓本座介紹介紹他們。”
“他們正是,乾門之下,御劍宗內,上貫日月星,下撼海岱川,星海劍客秦少商!”
敖青華剛介紹完秦少商,衆人立即掌聲雷動,顯然正道之內的人對他期望都很高,亦都很尊敬!
御劍宗弟子更是拼了命的鼓掌,似是這敖青華宣佈的不是八強選手,而是掌門人。秦少商見此,自然是微微點頭示意回禮,保持了一貫的風度。
“坎門之下,馭靈司內,靈根天地生,道法自然成,馭靈雙絕之百無邪!”
百無邪喜不自禁,甩出手中的靈根龍,靈龍在附近的崖壁上進出穿梭,顯得威風凜凜!
“艮門之下,符籙門內,神龍御赤甲,諸法不可破,龍甲師!”
龍甲師愣了一下,畢竟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入八門之內,當敖青華唸到專人給他寫的介紹詞,什麼神龍御赤甲,什麼諸法都不能破時,他都還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甚至還微微有些汗顏,只是衆目睽睽,情急之下,他竟然仰天怒吼了一聲,倒也是聲勢震天!
當然,這掌聲就十分寥寥了。
“下一位,震門之下,御劍宗內,攻是相柳九頭,守是玄龜神武,玉面相柳君,南宮少羽!”
這玉面相柳君原本是道門中的人諷刺南宮少羽人長的俊美,但內心卻跟相柳一般惡毒,只是不知哪個寫介紹詞的竟然把這也寫出來了,南宮少羽自然心中不快,但他這人歷來不輕易表露惱怒之情,依舊朝衆人微微頜首,輕輕笑了一下,似是信心滿滿,頗爲喜悅。
“巽門之下,丹鼎觀內,煉三氣而歸元,集六陽而焚天,御鼎者宗政太保!”
宗政太保的名字一出,丹鼎觀道人瞬間打了雞血一樣,喝彩聲此起彼伏,一連許久都停不下來,最後敖青華不得已壓了壓手勢,衆人才停歇下來。
“下一位,離門之下,符籙門內,九天神雷手中斂,十八分身鏡中顯,李默然!”
這兩句話把李默然的道法特點說的淋漓盡致,李默然心中又得意又有些不高興,得意的是畢竟外人都還是知道他的本事,不高興的卻是自己的本領都被別人摸得一清二楚,只怕對他大爲不利。
他心中想着,手中還是彬彬有禮地朝衆人施了個禮,只是收穫的卻不過是寥寥無幾的掌聲,畢竟符籙門的同門來的數量太有限了,他李默然的人氣到底還是不能與前面那些人相比。
敖青華繼續介紹八強人員:“坤門之下,丹鼎觀內……”他頓了一下,似乎這後面有些奇怪,他繼續念道:“丹鼎觀尹太一!”
衆人啊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這尹太一沒有介紹詞,難不成他丹鼎觀忘了,亦或者故意爲之,就是不想別人清楚這人的套路?
尹太一面無表情,整個人依舊冷冰冰的,動都未動一下,似乎根本就無心關注其他事。
最後,是兌門,來自符籙門的趙五郎。
“兌門之下,符籙門內,神明如電是爲奪,萬法辨真是爲破,無心道人趙五郎!”
敖青華介紹完趙五郎,除了符籙門人鼓掌外,現在一片死寂,尤其是丹鼎觀的門徒一個個更是眼中充滿了敵意,畢竟四年前趙五郎大鬧丹鼎觀,殺了玉鼎、鬥姆兩位真人,又擊敗了他們的掌門徐長元,幾乎所有的丹鼎觀門人都把這件事看作是門派最大的恥辱,各弟子對趙五郎自然也沒什麼好感。
敖青華繼續道:“這八門,按照坤與坎,艮與震,巽與離,坤與兌的相鄰方位,兩兩對位,第一組的勝者再與第二組的勝者進行較量,第三組勝者與第四組勝者進行較量,最獲勝的兩名選手就是今次道壇決的冠亞軍人選!各位參賽弟子聽明白了麼?”
衆人齊聲道:“聽明白了!”
敖青華又道:“我方纔已經說了,門派比武,雖然關係諸位前程,但也儘量要以制敵之法爲主,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取人性命。在此,我在此重申,若有惡意殺人,或者對方已經求饒依舊傷人者,一律取消比試資格!此爲鐵律,各位參賽弟子聽明白了麼?”
衆人再次道:“都聽明白了!”
敖青華手持硃砂筆,在一張三尺長的黃紙上瀟灑地書了啓壇二字,而後祭起手中殘破的九老仙都君玉印,端端正正蓋了下。
敖青華雙手捧符,走到高臺邊,對着衆人高聲道:“天地道壇決,正式開始!”他一拋手中的黃紙,這紙張飄飄搖搖落到玄石道壇之上,而後突然化作一道火光沖天而起,這火光引動玄石道壇之下的地火,整個太虛崖都抖動了起來,無數的熔岩從鎖鏈的縫隙中噴涌而起,好似立起了一根根的火焰柱子。
火柱通天,道道如神龍盤踞。
這場景蔚爲壯觀,但其實也有它特殊的功能,用火焰將各個分區的選手隔開,正好形成兩兩對決的路徑。
第一場,便是秦少商對陣百無邪。
馭靈司的各長老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暗叫糟糕!
葉千山更是口無遮攔道:“哎呀,我看今年我們馭靈司是要全軍覆沒了,百無心那小妮子沒闖進來就算了,百無邪第一場就對陣秦少商,這,這也太悲劇了吧!”
通天長老如何不知這對陣局勢之兇險,心頭煩悶道:“葉千山,你給我少說兩句,不管百無邪平時如何驕橫跋扈,但此時此刻都是代表我馭靈司而戰,怎可如此自損氣焰?”
法地長老也冷笑一聲,道:“師兄說得極是,我等出門在外那便是代表馭靈司三個字,葉千山只怕是在外呆的時間長了,這門派觀念都已是淡薄的很了,我心中只有三個字足矣形容他,無紀律!”
葉千山一句話被衆人羣起而攻之,氣得他滿臉通紅,叫嚷道:“我這是實話實說,你們明顯就是偏見嘛!那你們說怎麼辦,百無邪第一場就對上了秦少商,這不擺明要輸嘛!”
降龍長老勸道:“師弟不可妄自菲薄,臨場對陣一切都未可知啊。”
葉千山隨手掰下一塊石頭,叫道:“二人實力一看便能明瞭,還有什麼未可知的,百無邪要是贏了,我就當場把這塊石頭吃了!”
“好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衆長老一個個起鬨道,其他馭靈司弟子也迅速加入這個賭博的見證之中,似乎根本就沒人關注道壇之中,秦少商和百無邪的對陣已經開始了。
高臺上有丹鼎觀道人御動一個羅盤,秦少商和百無邪之間的火牆就落了下來,二人正式面對面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