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太清山坐車回市裡,已經是晚上的八點多鐘了,又累又餓的我無力靠在副駕駛位上,視而不見地看着快速掠過我眼前的璀璨星光,而坐在後座的葉峰從上車到現在,嘴巴沒有消停過,說我們一定是在玩弄他,完全沒了做爲一個心理醫生該有的風度和智慧。
實在忍無可忍,沈仲凌將車停靠在路邊,請葉峰下車,葉峰看了我們一眼,憤憤下車。
耳根終於清靜了,可我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響,連開車的沈仲凌都聽到了,他一邊開車一邊說道:“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嗯!”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肚子叫餓的聲音也太恐怖了。
一家餐廳,我們隨便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我把斜挎包放在旁邊的位置上,桃木劍則用一個青灰色的布袋包着。
身着工作制服的服務員走了過來,沈仲凌先是點了兩樣菜,然後問我:“你想吃什麼?”
“我不挑食,你點什麼我就吃什麼!”以前出來吃飯都是他點菜,突然間問我要吃什麼,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
“不挑食?那你怎麼長得跟猴子沒兩樣!”沈仲凌一邊看菜譜一邊笑話我。
我沒好氣地敲着桌子,“沈仲凌,請你注意措辭,什麼長得跟猴子,你不是在踩我麼!”
沈仲凌嘿嘿微笑,又點了兩菜一湯。
服務員走後,我已經喝了兩杯開水,從太清山回到這裡,我幾乎沒有喝過水,口乾舌燥,快要渴死了。
沈仲凌喝着觀音王,空氣中散發着怡人的清香,他時不時地盯着我看,我被他這麼一看,渾身有些不自在,“你幹嗎這樣看着我?”
“我看到你臉上還有手上的傷,都好了很多。”沈仲凌放下茶杯,雙手疊放在桌前,“今天在太清山的時候,我姑婆給你把脈,說你身上的寒毒漸漸減少,你是不是吃了什麼藥?”
“沒有,我也覺得奇怪!”腦海裡再次浮現那個黑影,會不會是他幫我把體內的寒毒吸掉了?如果是的話,那他又是誰呢?
“會不會是你那個白癡醫生之前有幫你開什麼藥,你有服下?”沈仲凌往後靠在椅背上,再次問道。
“他是有開了一些藥給我,但我都沒有服下,全部扔掉了!”我腦袋清醒得很,幹嗎要吃那些副作用那麼大的藥呢,即使吃了,還是會見到鬼魂,還不如不吃。
沈仲凌微微蹙眉,“那就奇怪了!你既沒有吃藥又沒有什麼,體內的寒毒怎麼會突然間減少呢,該不會是我用身體幫你驅除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
我“切”了一聲,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你還真是不要臉!”
他這麼一提,我再次想起那天我和他身體赤裸相擁在牀上的情景,還有我碰到他那東西那種軟軟毛毛的感覺。
服務員剛上第一盤菜的時候,我就拿起筷子狼吞虎嚥吃了起來,沈仲凌看到我這個樣子,有點不可思議:“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後面還有很多的菜呢!”
我擡眸看了看他,他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咕嚕”一聲,我把嘴裡的東西吞進肚子裡,說:“我可不是你,吃什麼都那麼慢,如果哪天你餓得不行,天上掉下一塊餡餅,你都搶不過別人……”
“我可是沈仲凌,再怎麼慘也不會淪落到跟別人搶餡餅!”
“我只是假設而已!”我最見不得他這副傲慢自我,高高在上的模樣,如果有一天他什麼也沒有了,看他還會不會覺得尊嚴這種東西可以當飯吃。
吃完飯後,沈仲凌開車送我回仁德公寓。
由於吃得太多,我在車上不停地打嗝,沈仲凌就在旁邊偷偷地笑我,我沒好氣地瞪視他:“笑什麼笑,沒見過人家打嗝?”
沈仲凌笑道:“突然間覺得你很可愛,可愛得像一頭豬……”
“你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踩我?”我有點哭笑不得,“一時說我瘦得像一隻猴子,一時說我可愛得像一頭豬,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啊?”
“女人,不過是一個神經質的女人!”
“沈仲凌,我恨你!”我用力擰了他一把,他啊了一聲,我咬牙切齒道,“以前看你一本正經,沒想到你這麼可惡!”
“這是我最真實的一面,也就只有在你的面前,我纔會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聽到他這麼說,我微微一怔,他轉過頭微笑地看了看我,“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我以後端着,以老闆的姿態吩咐你做事,反正你已經收了我的錢……”
“隨你,我無所謂的!”我口是心非,說實話我還是喜歡他可惡的一面,這樣他就不會對我呼來喝去的。
沈仲凌不再說什麼,送我回公寓然後又送我上樓,到了家門口,他輕聲問道:“你一個人在家行嗎?”
“行啊!”我知道他在擔心我,但以我近段時間的磨練,還有手上的道具,我不再害怕各種妖魔鬼怪。
沈仲凌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抿了抿嘴說:“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再來找你!”
“嗯!”我打開門走了進去,沒回頭就直接關上門。
其實我是不想看到他擔心和不捨的眼光,因爲我不太確定他是否喜歡我,是否有那一層感情,我有問他但又害怕知道結果,不得不說,女人有的時候就像一個矛盾體。
夜裡睡覺的時候,我在牀頭掛滿蒜頭,貼滿符紙,還在胸口也貼了一張,外加我累癱了,整個晚上睡得特別沉,不過沒什麼鬼騷擾我。
也許是太累了,我睡到中午十二點鐘纔起來,下牀走路全身腰痠背痛,似乎骨架要散掉似的。
本來我是想在家裡煮飯吃的,但沒想到林月打來電話,請我到外面吃飯,我見不用自己煮,又有請,就答應了。
林月請我到人民廣場對面的一家大型商城二樓的餐廳吃飯。
吃飯的時候,她十句有九句都在說沈仲凌,問我是不是和沈仲凌在交往,然後又叫我好好把握機會,像沈仲凌那種長得又帥又高又有錢的男人,世間少有。
早知道會是這樣子,我就不該省那餐飯錢答應和她出來吃飯。
她就像一隻蜂蜜,在我耳邊嗡嗡作響,好好的一頓飯幾乎圍繞着我和沈仲凌,搞得我不知如何否認,但又不好表露出內心那種不耐的情緒,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迴應她。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去了一趟洗手間。
站在洗手檯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可能是昨晚喝水太多了,眼睛和臉都有點浮腫,不過神奇的是,臉上脖子上的抓狠,昨晚我還看到結痂,可今天完全消失不見了。
正當我在想這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身邊突然站了一個身着鵝黃色孕婦裝的女人,低着頭,頭髮溼淋淋的傾泄而下,遮住她大半的臉。
我沒理會女人,打開水龍頭洗手。
“把我兒子還回來,把我兒子還回來……”耳邊傳來女人驚悚幽怨的聲音,她不斷地重複這一句話。
我一聽,心下微微一怔,背脊頓時發涼,視線緩緩落在她腳下,紅色的鮮血流了一地。
大片的血,一點點地流到我的鞋子下,我不禁往後退一步,一看到血,我就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難以呼吸,神經緊繃。
真倒黴,一出門就見到這些東西!只要不惹它們,它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
就在我要趕緊離開洗手間的時候,女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驚愕地看到女人面部血肉模糊,白森的骨頭清晰可見,一雙凸出的眼睛異樣恐怖,而皮球一樣大的肚皮,一點點地裂開……
看到裡面的血肉,胃裡頓時翻江倒海,一陣噁心涌上喉嚨,我忍不住嘔吐起來,然而腦海中卻浮現一些詭異的畫面,好像有人取走了女人肚子裡的胎兒……
猝不及防,女人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凶神惡煞道:“是你取走了我的兒子,把我兒子還回來,快點還回來!”
“不,不是我!”我用力掰開女人的手,但女人死死地掐着,“不是我,我真得沒有取走你的孩子,真得沒有……”
女人不相信,手如利爪向我肚子掏去,我立即用手擋開,一腳踢向女人。
女人倒在地上,由於道具放在餐廳裡,我不跟女人繼續糾纏,趁機逃了出去。
林月正低頭看手機,沒注意到我慌張的神情,我坐到椅子,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然後往洗手間那方向看去,好在女人沒有跟過來。
“這些人怎麼那麼殘忍啊,不但殺死人家,還強行取出人家肚子裡的胎兒,八個月啊,造孽,真是造孽……”林月一邊看手機一邊憤憤說道。
猛然一聽,我立即奪過林月的手機,一個醒目赫然的標題,“孕婦肚子裡的孩子被強行取走”,事件發生在昨晚上,在中興大廈的地下停車場,死者不但被人毀容,幾乎無法辨認,而且肚子裡八個月的孩子挖走。
我想到剛纔在洗手間遇到的那個孕婦,和這條新聞裡的死者完全吻合,可她說是我取走了她的孩子,叫我還孩子給她?爲什麼她會那樣說呢?我明明什麼也沒有幹啊?
“警方懷疑是一些黑市乾的,怎麼可能!”林月冷冷一笑,“一看就是情殺,家庭矛盾,以前我就看過像這樣類似的新聞,那個男人在外面找了個小三,並且讓小三懷孕了,家裡的老婆知道了,然後暗中給錢人家,把小三打到流產,最毒婦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