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望着淒涼的街道,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彷彿置身於一個黑暗的深淵中,找不着方向,走下去的那條路,是否正確。
隨沈仲凌坐進一輛路虎車裡,沈仲凌負責開車,何仙姑坐在副駕駛位上,拿着羅盤,觀察周圍是否有鬼怪。
而我,和陸青峰輝仔們坐在後座。
車子開進一條昏黃幽長的路段,一個站在路邊,身着白色裙子,長髮飄飄的女人,從車前一閃而過,驚得我猛然轉過頭往後一看,什麼也沒有。
眉頭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回過頭,“砰”的一聲巨響,車子被一輛橫衝直撞的吊車猛地撞翻,車裡面的我,隨着車子重重着地,玻璃震碎,飛出幾百米遠處……
三年前的車禍,再一次在我身上上演。
瀕臨死絕,切身體會震裂後深刻的鑽心般的劇痛。
微微轉動眼珠,尋找着沈仲凌,我看到他壓在前座,不省人事,頭歪在一邊。
血,從他臉上流下來。
我想喊,喊不出來,想動,卻動不了。
那一刻,我真得好害怕,怕沈仲凌會死去。
因爲三年前,我就是這樣子,眼睜睜地看着元旭東在我眼前死去,而我,什麼也做不了。
這次,我依然如此。
痛,如潮水般蔓延全身,視線,一點點模糊,直至眼前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嘈雜凌亂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透過微弱的光芒,有白光的東西,在我眼前晃動,一個黑影投了下來,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着什麼……
我想睜開眼睛,但始終睜不開,眼皮沉沉地掉下去,又一片漆黑。
“阿念……”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好熟悉的聲音。
“阿念……”
好像是沈仲凌的聲音。
每次我都聽到他的聲音。
微微睜開雙眼,視線由模糊變清晰,沈仲凌看着我,一張俊逸乾淨的臉上,浮現陽光一般溫暖的微笑,“阿念,你醒了!”
猛然想到了什麼,我霍然坐起來,胸口一陣疼,但我顧不得這麼多,一把抓住他的手,睜大雙眼望着他,“你沒事吧?”
他沒回答,坐在牀邊,目光輕柔地看着我,“阿念,我愛你,真得很想跟你在一起,永遠一輩子!”
我感到詫異,皺着眉頭看着他,“爲何突然間對我說這些話?”
以前他說這些話,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他開玩笑,可是這一回,害怕的心裡,是如此的強烈。
“因爲我害怕,害怕沒有機會告訴你,我愛你……”
“我不要聽你說這些話,我不要,”我立即遮住他的嘴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因爲人在臨死之前,纔會對心愛的人說這樣的話,我抱住他,緊緊地抱着,“怎麼可能沒有機會呢,我們還會像以前那樣子,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他也抱着我,同樣的,緊緊的,“你愛我嗎?”
“愛!”眼角沁出一滴淚水,順着臉頰滾落下來,想到車禍時,他昏迷不醒滿是鮮血的時候,我知道,我不能沒有他,不能失去他。
失去了一次,我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阿念,對不起!”他輕輕推開我,眼底閃過一抹黯傷。
“爲什麼說對不起呢?你沒有對不起我啊,要說對不起,我纔對不起你,我不該打你,我不該罵你,不該……唔!”
沈仲凌一把堵住我的嘴巴,我瞪大雙眼,腦際頓時一片空白,隨後眼皮一點點合上。
許久,我睜開雙眼,沈仲凌不見了,空蕩的病房裡,只有我一人。
“沈仲凌,仲凌……”我赤腳下牀,跑出病房。
長長的走廊裡,沈仲凌向前面的一道白光走去,我跑了過去,大聲喊道:“沈仲凌,你要去哪裡?”
沈仲凌走到白光處,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我,向我揮手,嘴角彌留最後一抹微笑。
腳下不知被什麼絆倒,我直接摔在地上,看到沈仲凌步入那一道白光裡,緊接着,白光不見了,他也不見了!
“沈仲凌……”
走廊裡迴盪着我的呼喚聲。
我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喘着氣,緩過神才知是個夢。
沈仲凌!
我霍然坐起,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痛,一根針管扎入我的血管中,我直接拔出,踉蹌下牀,跑出病房。
病人,護士,醫生,家屬,就是找不着沈仲凌,我赤腳跑到前臺問護士,才知道沈仲凌在前面的手術室裡。
我跌跌撞撞跑進手術室裡,只見醫生一臉黯然對沈老爺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一名護士拉上白布蓋住沈仲凌的屍體,站在牀邊的沈家人,捂嘴哭了起來。
喉嚨像是堵塞着什麼,好難受,難受得要命,有點喘不上氣來,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沈家所有人看到了我,許美娜更是憤怒不已,一個箭步上前,“啪”的一記耳光,狠狠打在我的臉上,“是你,是你害死我表哥的,你這個殺人兇手,我要殺了你……”
“美娜!”沈天一上前阻止許美娜。
臉上傳來陣陣疼痛,我慌了,真得慌了。
這不是真的,這只是一個夢,我在做夢!
“放開我,我要殺了這個女人!”許美娜推開沈天一,又一巴掌扇過來。
我差點摔倒,臉別到一邊。
痛,再次傳來。
我愣住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緩緩看向手臺上白布下的沈仲凌,我踉蹌撲到手術檯邊,全身顫抖,“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沈仲凌你醒醒,醒醒……”
有人把我拉了出去,我奮力掙開,再次撲到手術檯,白布被我拉開,沈仲凌慘白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我腦袋“嗡”的一聲,完全愣住了。
我被拖了出去,扔到一邊,癱倒在地上,護士推着沈仲凌的屍體往太平間去,我想追去,但被許美娜一邊打一邊罵,我護着腦袋狼狽地窩在牆下,淚流滿面……
一雙擦得油亮的皮鞋,出現在我面前,我緩緩擡起頭,沈仲凌俊逸的臉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