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叫陳溪。
被擦鞋阿姨領着到出租房門口,薛淼淼有些忐忑,上學期他離開時她把話說得那麼絕,現在又自己找上門來,有種自抽耳光的感覺,但是擔心他的身體,也顧不了其他。
“陳溪這小夥子吧,長得好看,還勤快,是個好孩子,不像外面那些男孩子不知檢點,租了房子就帶些人回來亂搞,他租我房子也有一段時間了,從來沒見他帶人回來過,而且把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遇到這樣租房子的也是省心。”
擦鞋阿姨對陳溪的評價很不錯,滿臉笑容。
薛淼淼贊同地點頭,“以前他在我們宿舍的時候天天都是他打掃衛生,比其他人都勤快。”
“是吧?”擦鞋阿姨變了個眼神,靠過去小聲說道:“姑娘,這麼好的小夥子,遇到就抓緊了,阿姨看好的,肯定錯不了,好好把握。難怪之前我說給他介紹女朋友他拒絕我,原來早就有對象了,我就先下去了。”
“謝謝阿姨。”
真是有點熱情過頭了。
薛淼淼將放在地上的水果提起,敲了門。
她隱約聽到裡面有腳步聲,但在門後戛然而止,門沒開。
門上有個貓眼,她瞭然,抿了抿脣,又敲門。
“涓兒,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給我開門,我有話對你說。”
陳溪緊緊抵着門才能勉強站穩,透過貓眼看到站在門口的薛淼淼,她提着水果,是來探望他的。
可探望一次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要走。
罷了,不見甚好。
轉身,拖着病怏怏的身體回到沙發。
薛淼淼聽到那腳步聲,沉沉的,離開了門,走遠了。
她有些急,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可是她也是死心眼的人,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見到人,至少要確定傷勢沒大礙才行。
“涓兒,你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
聽着她的聲音,陳溪靠在沙發上,微微拉下眼簾。
“涓兒!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給我開門,我確定你沒事就走。”
薛淼淼急得拔高了音量,扔下水果,不停地敲門。
她來,是因爲昨晚他救了她,沒有其他的想法。
陳溪捂着胸口,那裡面悶悶的,有些窒息,強迫自己不去開門,怕這一開門,自己控制不住。
薛淼淼嘆口氣,“好吧,既然你不開門,那我就坐在門口等你開門爲止,反正到最後你還是會給我開門的。”反正她今天一定要見到他,看誰的心眼兒更死。
從包裡掏出個塑料袋墊地上,薛淼淼不客氣地坐上去,手機卡換回山寨機了,老神在在地靠着門打單機遊戲。
屋裡的陳溪,閉眼趟沙發上,恍惚能聽得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撩撥着他心底的那根弦,繃得死緊的弦,慢慢被撥弄得柔軟起來。
在薛淼淼連續打了三個噴嚏之後,她聽到了腳步聲,然後是開鎖的聲音。
骨碌從地上站起來,提起水果袋子,笑靨如花站在門口。
陳溪開門,看到笑容滿面的女人,眉目一轉,快速別過眼去。
太燦爛,耀眼。
“涓兒!我就知道你會給我開門!”薛淼淼笑着上去扶住他,反身關了門就拖着他往裡走。
兩室一廳的出租房,一個人住,倒是寬敞。
薛淼淼將水果撂在茶几上,扶着陳溪坐沙發上。
“涓兒,我特地來看你的。”她笑嘻嘻地說着,話多得有些聒噪,就是想破除這無形的尷尬,雖然她知道他的真名,可還是喊以前的名字,爲的,還不就是把關係保持在最初。
陳溪微微抑眉,身體本來就虛弱,靠在沙發上,就聽着她一個人在說。
雖然是扯一些亂七八糟的,但很親切。
說了很多之後,薛淼淼沉寂下去,歪過頭,很嚴肅地看向陳溪。
“昨晚的事情,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他說得輕巧,可是臉色煞白,很疲倦勞累的樣子。
薛淼淼咬脣,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說再多似乎也沒什麼用處。
“要不,我帶你去醫院吧。”
“薛淼淼,你知道去醫院沒用的,人也看了,該說的也說了這麼多,你走吧,我自己可以恢復。”
明明希望她在這裡呆着,明明喜歡聽她七嘴八舌,但他不能縱容自己。
薛淼淼尷尬了一秒,笑容僵在臉上,沒吭聲,刷地站起來。
他以爲她要走,沒想到她一把將他從沙發上拽起來,不由分說就往臥室裡拉。
“身體不舒服就去房間裡休息,在沙發上躺着算什麼回事,去牀上躺着,給我好好躺着!”
她把他扔牀上,親自給他脫了鞋,蓋好被子,然後掩門出去。
陳溪的心,在那一刻狂跳不停,他聽到她收拾東西離開的聲音,想留住,卻開不了口。
註定沒有結果,貪戀一時只會更加傷痛,他知道的。
薛淼淼拿着鑰匙出門之後,直奔超市。
雖然陳溪把衛生搞得那麼好,可到底是男孩子,冰箱裡什麼吃的都沒有,她打算買點食材回去給他做一頓營養的,算是報答。
他爲了她搭了半條命進去,她不能袖手旁觀的。
薛淼淼逛超市,買了很多吃的,也沒發現那個一直鬼鬼祟祟跟蹤她的人。
陳溪躺在牀上,腦袋昏昏沉沉的。
她當真走了,他心裡的失望無以復加,覺得身體狀況更差了。
就在他快睡着的時候,又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然後是放東西的聲音。
察覺到有人推開臥室的門,他閉緊了眼,片刻之後一隻柔軟的小手摸向他額頭。
先是用手心,然後用手背,反反覆覆磨蹭,最後嘀咕了一句,“應該是沒發燒,反正沒有我的燙”。
薛淼淼長嘆一口氣,見人睡着了纔敢說出心裡話,“真是對不起,讓你一次又一次受傷,雖然搞得我心裡愧疚又不好受,但真的很感謝你,沒你我或許就死了,陳溪,欠你這麼多,我這輩子也還不清了,不如下輩子吧,下輩子讓薛淼淼給你當牛做馬。我現在喜歡的是鍾浩天,我和他發展得挺好的,所以我一會兒把飯菜給你弄好之後就走,你起來熱熱就可以吃,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