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浩天鬆開了手。
薛淼淼忍着痛,偏頭去看手機上的內容,是那天她在陳溪出租房裡的視頻沒錯,當時陳溪被水鬼附身將她壓制在沙發上,要咬她的脖子……
可是從視頻裡看不出當時的情況緊急,又沒有聲音,只看到她被陳溪壓在沙發上,然後陳溪咬她脖子的動作,也變成了另一種說法,最難解釋的那種。
她真是低估了舒靜,以爲她只是拍幾張照片,沒想到這麼重要的視頻也拍下來了,還傳給了鍾浩天。
難怪他這麼生氣,要是她看到他和其他女人有這樣的視頻,也會生氣的。
薛淼淼不敢直視他深淵的雙眸,他隨手掏出手機就播放着這段視頻,想必他進門之前就是在看,而她,絞盡腦汁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視頻上的那一幕。
說陳溪當時被水鬼附身要咬她?他肯定是不會信的,還會怪她再次說謊。
一個頭兩個大,她蠕動發白的雙脣,半天開不了口。
鍾浩天抖眉,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掏出煙就抽,也不管她這個病人受不受得了。
“不是要解釋嗎?好好解釋解釋,反正視頻我已經找人解析過了,不是合成的,薛淼淼,你可想好了臺詞再說。”
他對她說話從來沒用過這樣的口氣,仿若早就看穿了一切,就等着她往坑裡跳。
薛淼淼的心,狂跳不止。
“有視頻在,無論我解釋什麼都是在掩飾,在你看來,是不是這樣?”
男人勾脣,故意將煙霧吐在她慘白的小臉兒上,“未必,你這麼喜歡對我撒謊,萬一找到好的理由了呢,本少爺還是蠻期待的。”
“……”
這陰陽怪氣的語調,真是分分鐘讓人吐血。
薛淼淼捂着胸口,覺得全身的傷都在發作,痛得她視線都模糊起來。
從一開始撒謊就錯了,需要千萬個謊言去填補,有些人情願被你騙,有些人卻無論如何都騙不過。
她此時,編不出任何的謊言來填補之前的謊言,只是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看着他。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鍾浩天呵斥一聲,將手裡的煙扔在地上,狠狠碾熄,重複道:“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現在很討厭那種眼神。”
薛淼淼被吼得吸了吸鼻子。
她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把他哄好,沮喪地耷拉着腦袋,緘默不語。
此時此刻,她有些後悔那天晚上去河邊找單今歌的鬼魂了,如果沒去,就不會讓陳溪救,也不會有這一連串的事情……
後悔也無濟於事,他的怒意,隔着這麼遠她都能感知得到。
“二少,薛淼淼無話可說。”
半晌。
在整個病房的空氣都抽乾變成水泥的時候,她小聲說道。
無話可說?
鍾浩天笑了,可那笑,比不笑還可怕,他以爲她會腆着臉跟他解釋一通的,他等着,結果卻等來‘無話可說’四個字?她現在是連編都懶得編了?連應付都覺得是多餘?
她哪怕是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也是好的……
放在膝蓋上的手,骨節森森泛白,骨頭幾欲戳穿皮肉,崩裂而出。
太陽穴突突狂跳個不停。
忽而又是一笑。
鍾浩天站起身,再次靠到牀邊,居高臨下看着她。
“薛淼淼,無話可說的意思,是承認你和視頻裡的男人是那種關係嗎?你一邊和我在一起又和其他的男人勾搭不清,是這個意思嗎?”
心,被狠狠揪住。
他怎麼可以和舒靜說出一樣的話!
在一起也有半年之久,她的人品她的心意他還不知道?覺得她是那種腳踏兩條船三心二意的人?
氣得難受。
薛淼淼覺得自己要岔氣了,全身上下沒一處是好的,痛得不行。但是她還是咬着牙擡起頭,直視那雙寒冷如冰窖的雙眸,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柔軟。
“二少,在你看來,我薛淼淼是那樣的女人嗎?”
“那你告訴本少爺,你是怎樣的女人?你可以用行動證明你的心,你的身體……”
他的目光打在她的脖子上,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三天了!她脖子上的紅印子還在,那個男人留給她的印記,紅得刺眼,他恨不得將她那片兒的肌膚給挖乾淨!
薛淼淼的心,猛猛的寒下去。
她失神一笑,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他都不信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到最後也是掩飾的藉口罷了。
全身的力氣,在那一刻徹底掏空了,她無力地垂下肩膀,頹然向枕頭上靠去。
她累,身心俱憊,沒力氣再做其他的事情,就想好好休息一下。
鍾浩天看着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整張臉都被冰雪封住,“既然這樣,那個叫陳溪的男人就是死有餘辜。”
聽到陳溪兩個字,薛淼淼的身形在牀上猛烈抖動一下。
她的拳頭在被子下捏緊,不可思議地看向鍾浩天,“二少你,你真把他殺了?就因爲這該死的視頻你就把涓兒給殺了?”
她緊張兮兮的樣子,讓他恨意油然,俯身,虎口掐住她的下巴。
比之前更加用力,更狠。
可是這次,薛淼淼沒有皺眉,而是瞠圓了發紅的眼瞪着他。
“火真的是你讓人放的?”
鍾浩天魅邪而笑,“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沒有網絡,你還是知道火災的事情,本少爺的女人,果然有能耐!”
“鍾浩天!”薛淼淼費盡全身的力氣嘶吼出聲,“我再問一次,火是不是你放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不成,你還要爲他報仇?嗯?”男人輕佻的話語,刺激得人神志不清。
她斂眸,別過頭去,伸手捂住起伏的胸口。
“如果是你,那請你現在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她實在接受不了自己愛的人就這麼完結一條命,而那個人還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是陳溪,她早死了,還有他什麼事兒啊!
鍾浩天漠然掀脣,倨傲一笑。
“薛淼淼,當初是我允許你進入我的生命,所以沒有我的允許你也休想出去,你給我在這裡呆好了,哪兒都不準去!”
他說完,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