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哥~”
鍾星月的目光漸漸變得恍惚,可是她的手卻還是往前伸去,似有掙扎。
“我不是你的陳溪哥,陳溪已經死了,鍾星月,轉身,到沙發上去。”
面具下,再次發出蒼老的聲音。
“陳溪哥……”
鍾星月輕呢一聲兒,緩緩轉過身去,那大眼眶子,還泛着紅。
“在沙發上睡一覺,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趙老這才喝了一口茶水壓驚,接觸這行數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而且對方身份特殊,不得不惶恐。
散光的虎目看向走近的面具男人。
“陳溪師弟,現在怎麼辦?時間已經過去,鍾先生還擅自把回魂符給毀了,如何才能把他請回來?”
趙老的聲音裡帶着顫兒。
男人摘下銀色面具,露出面具下清秀雋逸的面龐,渾身上下透着寡淡清越的氣質,皆是一般人沒有的。
偏偏,右邊側臉上,有一片巨大的燒傷,那晶瑩潰爛的腐肉幾乎佔據了半張臉,悚然駭人,和他手臂上的半截傷一模一樣。
雖然已經看過好幾次,可是每一次看,趙老的心頭還是震驚。
如此秀氣的臉龐,就這麼毀了,可惜。
“陳溪師弟,你身上的這幾處燒傷絲毫沒有好轉,還是去大醫院就醫比較好,否則,感染什麼的,你的臉就真的毀了。”
“趙老,別叫我陳溪,陳溪已經在那場大火中死了,我現在,叫夜訣。”
幾天前。
爲了救薛淼淼被水鬼拖下水,豈料被水鬼附身。薛淼淼固執,去他租房找他,他一時大意,沒抑制住身體裡的水鬼,差點要了她的命。
當然,薛淼淼逃跑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下去他是後來才知道的,當時她逃走之後,鍾浩天便帶着人到了租房,他躲起來沒被找到,但被水鬼控制的身體情況並不樂觀。卻不想鍾浩天走後沒多久又有人闖入租房,縱火謀殺,是要他的命。
他知道不是鍾浩天的人,在大火中搏鬥,身上有多處燒傷,逃出租房。
所以租房裡發現的那具屍體,其實是縱火者的。
就在他覺得氣數已盡的時候,趙老找到了他,說是師父讓他過來幫忙的。
兩個人,有同一個師父,故而稱之爲師弟。
警方已經各方取證認定當時租房裡的屍體身份是陳溪,但鍾浩天並不信,在四處調查,這便是他不肯去大醫院醫治的原因。
從此以後,陳溪死,活着的,是夜訣。
那夜訣別,從此各安天涯。
本以爲薛淼淼有那個男人寵着可以幸福,卻不想兩個人因爲他鬧了彆扭,他的心裡,亦喜亦憂,特別是在她固執地去租房找他,他其實就在某個隱蔽的角落看着,他其實很想走到她面前說他還活着,只要她不希望他死他便會活着。
但鍾二少在那裡,他選擇了退場。
她此生,註定爲那個男人而活。
他一走,那躲在衛生間裡的鬼就出來作怪,奪去了身體虛弱的她的命。
如果他當時晚走幾分鐘,她不會死的。
想到這裡,男人的清越的眉目間,暗殤重重。
這幾天,他都是這樣的表情,也不治療自己的傷,就爲那小丫頭的事情奔走。
趙老連連嘆氣,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也是作罷。
裡面那個癡情的生死不顧,外面這個也是不要命,偏偏還是爲一個小丫頭,他還真是好奇那薛淼淼是什麼樣的姑娘。
“陳溪師、師弟,現在怎麼辦?什麼法子能把鍾先生的魂請回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夜訣抑眉,輕瞥了沙發上兩個目光呆滯的人,轉身往裡屋走。
“把我送過去,我把人帶回來!”
“你?”趙老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搖頭,“你不行。”
就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萬萬不行。再加上他剛纔送去一個,短時間想再往那邊送一個人,也不太辦得到。
“師弟,除非師父在這裡,不然我不敢貿然送你過去。剛纔鍾先生過去我就知道,你們倆啊,現在都是被愛情迷了心智的,回頭你也不吞符,我沒法給師父交代。”
“趙老。”
男人清越的雙眸裡,有了祈求。
但老趙還是堅持,搖頭,“不行,我辦不到。”
……
薛淼淼用繩子牽着鍾浩天,這一路總算順暢了許多,沿路的小鬼雖然覬覦,但看到她用繩子捆着,也沒敢進一步打主意。
很快到了大門口,隨處可見守門的鬼兵。
鬼門禁要明晚才能解除,此時關得緊緊的,想要出去,並非易事。
薛淼淼帶鍾浩天躲着,摳腦袋想法子。
“薛二胖,本少爺要留在這裡陪着你。”
男人站在後面,是無所謂的霸氣樣子有些晃眼。
薛同學花癡了一秒鐘就清醒過來,認真解釋道:“二少,你是人,這裡的都是鬼,我現在把你送出去還來得及。”
鍾浩天傲嬌地將手插進褲袋,“本少爺現在也是鬼。”
“可是我明晚就能被放出去啊,二少你留在這裡幹啥?你回去等着我就好。”
“如果你明天能出去,那我明天和你一起走。”
就是這麼固執!
兩人正商量着,牛大護法就帶着一幫鬼兵過來了,將企圖逃跑的兩個人團團圍住。
“你什麼人,竟敢擅闖陰間,簡直大膽!”那大牛眼睛鼓起來,和普通人的嘴巴一般大,甚是駭人。
鍾浩天將薛淼淼護在身後。
“鍾某向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到這邊來是想帶我太太回去,不就是錢麼?本少爺回去之後給你們燒幾車保證你們用一輩子。”
聽到這豪氣沖天的話,薛淼淼整個嘴角抽搐,二少喂,這又不是你的地盤,你就不能低調一些嗎?
男人睥了她一眼,一臉長得帥沒辦法低調的表情。
牛大護法狂笑幾聲,招呼鬼兵過去拿人,“管你是誰,這裡是老子的地盤,給我把人拿下。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看來是真的活膩歪了,帶回去直接下油鍋,看你還敢不敢囂張。”
不帶這麼兇殘的,薛淼淼擰巴起眉,諂媚地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