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漸軟,接受不了現實的範玟就要倒下去,被旁邊一直沉默的鐘浩天穩穩扶住。
鍾浩天眉目寡淡,漫不經心地掃了那遺囑一眼,並不怎麼上心。
從他創立浩天集團開始,他對鍾家的家業就已經不放在心上了,錢對於他來說不過就是個數字而已。
可範玟卻想不開,“我跟了鍾啓山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居然一分錢都沒留給我,他心裡就只有那個賤人和她的野種是不是?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個野種其實……”
“範玟,你夠了!”冉碧珍硬聲打斷了她的話,眉宇間藏着一抹狠厲,“範玟,你仗着你兒子囂張這麼多年還不夠嗎?你和啓山當年結婚只是商業聯姻,都是爲了各自家族的利益,現在又來談感情未免太遲了!啓山跟我說過,他從來沒有愛過你!不霸道又強勢根本不懂體貼他,他和你在一起很累很辛苦!不然你以爲他爲什麼會不顧反對把我娶回家,因爲我懂他,因爲我愛他!”
“你愛個屁!你這個狐狸精,你懂什麼是愛,你還不是看上他的錢,在我面前裝什麼裝,我撕爛你的噁心皮臉!”
罵着,範玟衝過去,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冉碧珍的臉上。
冉碧珍這次本來是要躲避的,沒想到對方手速這麼快,打得她耳朵片刻失聰,咬着牙欲要還手,鍾浩天已經擋在了她跟前。
巴掌沒有還回去,冉碧珍忍着氣,輕嗤一聲兒,看着鍾浩天。
“範玟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肯定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如果沒有你,她早就被鍾啓山趕出家門了,她除了會仗勢欺人,屁都不是!”
即使臉上火辣辣的也腫了,但也絲毫不影響冉碧珍眼裡的快意。
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將範玟氣得跳腳,擁有用不完的金山銀山,把兒子接回到身邊,享受天倫之樂。
範玟幾乎站不穩,想再出手,被鍾浩天攔住。
“差不多行了,鬧了這麼多年不累嗎?現在人死了,你們只顧着關心財產的分配,躺在裡面的人估計真的會死不瞑目吧。”
“他死不瞑目活該,被狐狸精迷得團團轉,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嫁給他!”
鍾浩天搖搖頭,這就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到最後不過是埋怨和咒罵。
他絕對不會重蹈上一輩的覆轍,他有能力做主選擇自己的另一半並且得一心人白首。
冉碧珍以勝利者的姿態和龍律師在一旁交談,“關於遺囑的事情,可以暫時先緩緩,我兒子嘉禾還沒回來,公司那邊先不要走漏風聲,我要先準備啓山的葬禮,啓山這一生帶我不薄,我一定要給他風光大葬,我是真的愛他的……”
說着,又是梨花帶雨,配着那臃腫的臉,愈發苦楚。
“你這賤人,你天生的戲子,你裝……你裝……”
範玟罵着罵着,又是氣得暈了過去。
薛淼淼把鍾星月送到了醫院門口,門口記者圍了裡三層外三層,想到範玟對她的態度,這個時候不方便進去,把鍾星月送進去之後她就到了醫院對面的咖啡廳候着,她是怕範玟看到她激動,到時候又讓二少兩難。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能看到對面醫院和下面的車水馬龍。
點了杯咖啡,刷着新聞,輿論都是偏向鍾家的二夫人,甚至有人說鍾啓山的死是範玟有意爲之。
二少現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也不知道吃飯沒有,他一忙就忘記吃東西,萬一胃病犯了怎麼辦?剛纔星月進去的時候她該買些吃的讓帶進去的。
薛淼淼一個人在位置上想着,都不敢發短信過去打攪,不過還是忍不住打電話訂了兩份早餐讓送到醫院裡面去,報的是鍾星月的電話。
一大早咖啡廳的人並不多。
突然小桌子被人從旁邊撞得抖了一下,咖啡灑了出去。
“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闖禍的男人帶着鴨舌帽,扯了桌上的紙巾慌忙替她擦拭溢到桌上的咖啡,連連道歉。
薛淼淼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自己扯了紙巾來擦,“沒關係,沒關係。”
“真的很抱歉,我趕時間。”
“沒有關係的,先生你走就是。”
對方誠意滿滿,這會兒正是上班打卡前的時間,薛淼淼理解,顧着擦衣服也沒去看道歉的男人。
等她收拾好衣服和桌子,這才發現自己方纔放在桌上的手機不見了!
遇到小偷了,薛淼淼這才恍然大悟,剛纔一直在想二少的事情,完全沒有戒備。
她連忙揹着包準備去追,卻見後邊那一桌有一隻纖長的手伸到她面前,將一個手機安靜放在她桌上。
看手機殼就知道是她的手機沒錯。
薛淼淼錯愕地扭頭去看,只看到男人留着利索短髮的後腦勺和那寬實的肩部線條。
拿起手機,她起身走到後面那一桌,居高臨下看着安然坐在位置上的男人。
男人生了一張特別正氣浩然的臉,渾身上下散發着軍人的氣質。
這男人,之前在西餐廳見過,那個出腳相救讓她避免了濃硫酸傷害的好心人。
“謝謝。”
雖然她好奇這人用什麼法子不動聲響替她拿回了手機,但她的感謝是真誠的,還微微鞠了下身。
男人鎮定自若地坐着,翻看着手裡的報紙,仿若沒聽到她的道謝。
薛淼淼尷尬地抿了下脣,看到服務員在不遠處,走過去,“那位先生的單,我幫他買,一共多少?”
“小姐,不好意思,那位先生剛纔已經把單買了,而且他還把你的單也買了,我以爲你們倆是情侶呢。”
“什麼?”薛淼淼不可思議地長大了嘴,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以爲自己撞了桃花,回頭看向那看報紙的男人。
男人正好把目光從報紙裡擡起來,特別正義地看向她,舉起了手邊的錢包。
那是她的錢包!什麼時候跑到他手裡去了?難不成錢包也被剛纔那小偷給偷走了?
薛淼淼快步走過去,耷拉着小臉在男人對面的空位坐下,“敢問這位先生,那個小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