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淼淼目光空洞地躺在牀上,對旁邊浪漫的一幕根本就是置若罔聞。
她始終捂着肚子,感受着裡面的空蕩,咬緊了下脣。
她不相信其他人的話,她的寶寶肯定不會出事的,肯定不會。
“嫂子。”
舒靜答應了景清隨的求婚,纖細的手指戴上了一枚又大又閃的鑽戒,故意秀給薛淼淼看。
“嫂子你幫我看看,這戒指適不適合我,我感覺上面的鑽石有些大了,一點都不秀氣,不知道我戴着好不好看,嫂子你覺得呢?”
舒靜故意把手高舉到半空中,讓陽光照在那鑽戒上,璀璨奪目。
“好看。”
薛淼淼淡淡地瞥了一眼,本來不想回答的,但想到之前樓梯間的事情,還是輕飄飄地應了一聲,說完之後便轉過身去。
“清隨,嫂子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其實我也很難過,我們的寶寶,都還沒來得及到這世界上,因爲我的大意就……”
說着已然是泫然欲泣起來。
景清隨心疼的一塌糊塗,將女人擁入懷中不迭安慰,“寶貝兒,不關你的事,不是你的錯,你很善良,你沒有錯,是我們和寶寶的緣分太淺。”
聽着景清隨安慰的聲音,薛淼淼蜷起了發冷的雙腿,腦子裡反覆重放着剛纔鍾浩天發火的畫面,全身都跟着冷起來。
舒靜縮在景清隨的懷裡譏笑,看着薛淼淼哆嗦的背影,挑眉。
薛淼淼不相信孩子沒了,她就要讓她相信,讓她痛不欲生。
“清隨,我的肚子突然不舒服,你讓醫生來給我看看好不好?”
景清隨一聽她不舒服就急了,都忘了可以按鈴,親自出去喊醫生。
空曠的病房就剩兩個人。
“真的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摔下了樓梯,丟了寶寶。”
“真的很對不起,沒了寶寶都是我的錯。”
“我的寶寶也沒了,嫂子我們現在在同病相憐。”
薛淼淼越是不接受,舒靜就越是要在她耳邊重複,不停地重複。
終於,薛淼淼猛地掀開了被子,一躍挪下牀去。
身上多處摔傷再加上流產,薛淼淼的半個身子剛挪出牀面整個就重心不穩栽倒在地上。
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這麼虛弱。
她不可以虛弱的,她要是倒了,寶寶怎麼辦。
薛淼淼面色慘白地扶住牀沿,吃力地爬起來,“我寶寶沒丟,我寶寶還在肚子裡。”
舒靜冷笑,森然可怖,看着薛淼淼這悲慟的模樣,她越發覺得痛快,但嘴上沒有停止刺激。
“嫂子,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打擊很大,我也是,我也丟了寶寶,所以我現在很懂你的心情,嫂子你躺在牀上好嗎?別亂跑,你這樣二少會擔心的。雖然你弄丟了二少的孩子,可這又不是你故意的,這只是一個意外,二少想清楚之後不會責怪你的。”
“別說了!你別說了!”
薛淼淼不受控制地低吼,雙瞳充了血。
舒靜繼續說着,“嫂子,你別這樣,真的不是你的錯,你不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孩子沒了沒關係,反正咱們還年輕啊,以後有的是機會是不是?”
啊!
薛淼淼徹底奔潰了,她的孩子還在,她的孩子還在!
她全身突然充滿了力量,快步往外衝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我的孩子還在!”發了瘋一樣在走廊上大喊大叫,直衝婦產科。
好多人都被嚇到了,醫院的走廊上不停有尖叫的聲音傳來,說薛淼淼是瘋了。
薛淼淼衝進了婦產科醫生的辦公室,進去就往檢測牀上躺,“醫生,你快給我檢查,快點,我要看我的孩子,我要看看他。”
那醫生就是之前給她做手術的那位,看着薛淼淼這個樣子,連連搖頭。
“薛小姐,您別這樣,您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你要是這樣會出事的。”
“醫生,我不管,我要看孩子,你快點把檢測器放在我肚子上,我要看看我的孩子。”
“薛小姐,孩子因爲劇烈震動和驚嚇已經不在你肚子裡了,您不要這樣,您這樣以後很難恢復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心態養好身子,您還這麼年輕,有的是機會,真的,有的是機會。”
“我不要那些狗屁的機會,我要我的孩子!!”
薛淼淼奔潰大哭,抓起手邊的東西一陣亂砸,她不信,當初懷包子的時候受了那麼多的刺激,而且還在海里泡了半個月都沒事,這點小磕小碰算什麼。
她不信。
噗通。
薛淼淼整個從牀上翻下去,跪在醫生跟前,抓着醫生的大白褂子苦苦哀求。
“醫生,求你別騙我好嗎?告訴我寶寶還在好嗎?那是我和二少的結晶啊,不能就這麼離開的,不能的……”
她哭着,肩膀跟着劇烈的抖動,全身都在顫慄。
醫生爲難地擰緊了眉頭,幸好流產的病人見得多了,要死要活的也不在少數,所以還算鎮定。
“薛小姐,我知道您現在接受不了,正因爲這樣,你才應該好好養身子,爭取下一次的機會。”
“可是我的孩子,他真的離開我了嗎?”
“真的。”
“那你爲什麼不救他,你爲什麼不救他!”
薛淼淼,在那一刻變成了徹底的潑婦,她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她需要緩解內心的痛苦。
“夠了!”
冷寒的聲音從天而降,像一把冰刀狠狠地刺在薛淼淼的身上,直戳心窩。
薛淼淼捶打醫生的動作愣在半空中,看着快步走近的鐘浩天。
殺氣騰騰的,好嚇人。
“薛淼淼,你夠了,你要鬧到什麼時候,你還嫌不夠亂嗎?”
鍾浩天風馳電掣地走過去,擰着眉將人從地上揪起來。
“二少……”
看到男人,薛淼淼淚如雨下。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像景清隨抱着戴娜一樣安慰她嗎?爲什麼他只是發火,連他都在責怪她,連他都覺得這是她的錯……
“二少,我們的孩子,真的沒了嗎?”
她期期艾艾地看着怒髮衝冠的男人,心冷地問最後一遍。
鍾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