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薛淼淼落在了一根硬邦邦的枝椏上。
她睜開眼打量四周,發現自己身下的樹正是上次陰王帶她欣賞的那一刻,葉子散發着淡淡的光,前面的一片樹木也有光,依舊像是落在底下的銀河。
沒有鏡子,她居然也能到這個世界來,未免有些太過神奇了。
這是空氣中漂浮着濃郁的陰煞之氣,和之前很不一樣。
薛淼淼摸索着爬下樹,憑着上次的記憶往陰王府走去,一路在地上看到了很多焦炭一樣的東西散落在地上,而那些怨陰之氣就是那些石頭散發出來的。
正走着,一塊焦炭石朝她飛了過去,她迅速躲開,一腳踩住那石頭。
石頭在她腳底下不停地動,沖天的怨氣噴薄出來。
“怎麼回事,無冤無仇,怎麼想要我的命?”
那石頭幻化成一縷青煙兒,嫋娜有了人的形狀,一雙赤血的眼睛瞪着她。
薛淼淼被盯得心驚肉跳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上次來的時候雖然有幾隻對她不滿,但也沒到這種程度。
“你們外來人毀滅了整個鬼界,還說無冤無仇?”
對方說得字字帶血,薛淼淼還是不懂。
她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雖然我和你們不是同類,但我也是心地善良的菇涼好不好,我什麼都沒做,你可別冤枉我。”
她不過是想偷靈珠而已,但也沒成功啊,哪有這麼罪孽深重。
“陰王都被你是害成那樣了!我要滅了你!”
話剛說完也沒出手,一道金光從遠處射來照在其身上,那鬼再次變成一塊焦石,再也動彈不得。
薛淼淼咂咂嘴,回頭看向那金光的出處,整個傻眼。
站在幾米開外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衣裳的女子,女子黑髮如緞披在肩上,手腕上掛着一圈兒小鈴鐺,那張臉,和她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薛淼淼覺得世界觀有些歪,那個世界有個時小雨和她長得幾近相同就算了,連這個世界也有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敢情她是長了一張大衆臉啊。
只是看那鈴鐺和剛纔的手段,便知道對方是行家,功力在她之上。
薛淼淼尷尬地擺擺手想要道謝,女子從她身側飄然走過,將地上的焦石收入囊中便走開,仿若未曾看到她。
她看着女子,活生生就是照鏡子。
這個世界詭異的事情太多了,薛淼淼繼續朝前走。
之前熙熙攘攘的街道,眼下變得寂寥無比,一個鬼都沒有。
薛淼淼走着,越發覺得奇怪,路過上次抓藥的藥店,看到門晃動了一下,她快步過去,一腳踢開了那門。
抓藥的小矮人一聲就躲在門後,摔了個底朝天。
看到薛淼淼,害怕地連連往後躲。
“怎麼了?躲着我幹什麼?我又不……”
薛淼淼只是稍稍擡了下胳膊想要捋頭髮,對方嚇得哆嗦,跪在她跟前直磕頭。
“求你繞我一條活路,繞我一條活路,我這幾百年都沒有幹過壞事,求你不要讓我魂飛魄散。”
這到底是怎麼了?
薛淼淼蹙眉,想到方纔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頓時明白過來。
“我就問你一句,你們這兒的鬼,都被收走了嗎?”
“都收走了,都收走了,整個鬼界的鬼都被你收走了,不對,鬼界已經不存在了,不存在了,陰王都沒有,陰王都是你的手下敗將。”
那個女人幹掉了整個鬼界?
這也太牛逼了吧。
薛淼淼出藥店,徑直往陰王府走去。
陰王府也不是她離開時的樣子,門口那石刻的牌匾,落在地上段成了兩半。
整個王府都被濃郁的陰煞之氣包裹着,那陰氣強大到讓人呼吸困難,能傷人。
薛淼淼並沒有再想拿到那顆靈珠,她只是單純地想進去看看,陰王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也變成了一塊焦炭。
房間的門半敞着,薛淼淼聽到男女對話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快速閃到窗邊。
她戳開窗紙,看到屋內的情景。
陰王打坐般盤腿在石板上,旁邊站着那位白衣黑髮的女子。
女子背對着她,她只看得到陰王的表情。
“我的任務,就是除掉你們這些惡鬼,不讓你們到處爲非作歹。”女子正義道。
陰王看起來很疲憊,眼眸半闔,眼裡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在流動。
大抵是因爲那張和二少一模一樣的臉,薛淼淼看着,覺得心微微有些疼痛。
“任務對你來說,是不是比其他所有的東西都重要?你之前與本王做的所有,都是爲了今天這一刻?”
“我和你本來就不是一類人,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女子的話,近乎絕情。
但薛淼淼聽着,隱約覺得有其他的味道在裡面。
陰王似笑了,但那笑容很荒唐,只是雙眸死死地鎖着跟前的女子,“看來,你與本王的一切都是裝的,你說你是本王的妻,不會離開本王。都是謊言,本王爲你留的指路燈,卻成了你帶你同僚來毀滅這個世界的捷徑。”
女子緘默不言。
在門外偷聽的薛淼淼不淡定了!
對陰王說那話的不是她麼?還有什麼指路燈,不是當時她和陰王站在古樹上,陰王爲她做的事情嗎?怎麼變成那個女的了?難不成陰王認錯人了,把那個女的當成她了!
那她豈不是罪孽深重了?
女子冷嘆,“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反正我今天會收走你的魂魄,將你囚禁。”
“你對本王,就沒有一絲情誼嗎?本王早該聽別人的要了你的命。”
“你當時若是要了我的命,我半句怨言都沒有,但是你沒有,這就是你的結局。還有,我對你至始至終就沒動過情。”
“原來如此。”
陰王的嘴角,黑色的血涌出來。
他看着女子,舉起兩隻手,右手挖向左手手心。
“你要的,不就是這顆靈珠?本王給你就是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不過一顆靈珠而已。”
靈珠和掌心的肉長在一起,陰王面無表情地挖着,血水潺潺往下滴落,但他看着女子,靜靜地看着,好像沒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