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樂滋滋地扒着飯,眼珠子在馮韻身上滴溜溜地轉,流口水。
打從第一次在河邊看到馮韻,他就看呆了,簡直就是美若天仙,電視上都沒有這麼美的人兒,那皮膚細滑嫩的,比剝了皮兒的雞蛋還白嫩,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
馮韻安靜地吃着白飯,食不知味,不知怎麼的就特別反感這位新老公,腦子裡不停蹦出猥瑣這個陌生的詞,但是她雖然不舒服,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他們都說她是花錢買回來的,所以就該乖乖的,別添亂。
昨天偶然看到隔壁那家的媳婦兒被婆婆和老公打,打得鼻青臉腫全身都沒一塊好肉,那女的是從外面買回來的,生了個孩子想要偷跑被發現了,差點被打斷了腿。
她看得心驚膽寒,任何想法都是沒有了。
她依舊覺得這個村子的天空很陌生,所有人的笑容也很陌生。
但就是不知道陌生在哪裡。
楊二嫂家有電視機,彩色的大電視機,據說是全村最大最貴的。
馮韻吃過晚飯就坐在椅子上看電視,對電視這個東西,雖然是第一次見,但一點兒都不陌生,仿若有種與生俱來的熟悉感。
“美美”
楊戩舔着臉貼了過去,看着馮韻總有一種要流口水的錯覺。
馮韻弱弱地向一旁挪位置,乾笑,盯着電視看。
楊戩在一旁歪七扭八的,就想吃她的豆腐,但總是不太如意,不過想着明天辦了酒就可以洞房,坑坑窪窪的臉就激動得通紅的。
電視上正在播放一支化妝品廣告。
馮韻看着上面那美麗的女人,整個呆住了。
連楊戩看到那個女人,也是驚呆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把楊二嫂給喊了過去,說小美在電視上。
楊二嫂瞄了眼,倒是淡定得很,咯咯笑道:“我楊二嫂果然是有眼光,雖然錢花的多,但是值得啊。你看看,果真和電視上的女人是一模一樣的,兒子,你以後就等着被人羨慕的份兒吧。”
楊戩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馮韻只覺得胸口悶悶的,起身回那間臨時的小屋,楊戩屁顛兒想跟進去,被拒之門外。
都說她沒讀過書,但是這段時間見過的所有的小冊子,電視上的字,所有的她都認識。
都說她是山裡出來的,是孤兒,可是她看到電視上的新聞,那些高樓大廈她一點都不陌生,甚至覺得比這村裡的事物來得親切。
整個身體都給人很複雜的感覺,但沒有人能給她指點迷津,她真的一點都不情願嫁給楊戩,那個又矮又醜還口臭的男人。
房間有一扇小窗戶,設計得略矮。
馮韻打開窗戶想要透透氣,卻聞到了一股清冽的煙味兒。
窗戶斜對着的小路上,站着一抹頎長的身影,月光下,影子像電線杆一般細長。
那人的指尖有閃爍的星火,似乎是在抽菸。
那人長得真高,還沒在村裡見過這麼高的人。
馮韻就站在窗內看着,有些好奇那個人的長相,應該不會像楊戩那樣滿臉的褶子和坑。
劉浩連續抽了幾支煙之後纔去敲楊二嫂家的門,他心裡是擔憂的,雖然看見照片的時候一口咬定就是馮韻,可這世界上,相似的人何其多,他那日看到時小雨的時候就見識到了。若今天找到的不是馮韻,他都不知人生該如何繼續下去。
開門的是楊二嫂,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穿得人模人樣的,臉色倒也不差。
“請問你是?”
“我叫劉浩,請問小美在不在?”
吃了水姑的虧,劉浩也不說是找自己媳婦兒的了,這裡的人說那女人叫小美,那他就先叫小美,先見到人再說。
楊二嫂警覺地豎起耳朵,要知道這小美是買回來的,眼前這小夥子和小美的口音一模一樣,要是把人給帶走了,她可就虧大發了。
“你是小美的什麼人?小美是孤兒,沒有親戚的。”
劉浩笑,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錢,塞到楊二嫂手裡,“小美其實不是孤兒,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其實我是她的哥哥,知道她明天結婚,過來送禮的。”
厚厚的一沓毛爺爺。
楊二嫂看得眼睛都直了,少說也有三五萬,顧不得驗證真假,立即把人請進屋去。
最近他們家真的是喜事連連,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都能落到他們家,看來這小美是個福星啊。
楊二嫂端茶遞水的,噓寒問暖。
劉浩穩住心緒,環視四周寒酸的環境,蹙眉,“請問我可以見見我妹妹嗎?我已經很多年沒見到她了,不知道她記不記得我。
”
“可以,可以,我叫小美出來。”
楊二嫂驗證過錢,確定是真鈔沒錯,而且是五萬有多,眼下劉浩在她眼睛裡簡直就是黃金,金燦燦的發光體。
小臥室的門開了,穿着畫布襯衣的馮韻從裡面出來,目光落在門口的楊戩身上。
楊戩總是喜歡對她動手動腳,“小美,我騎電動車帶你去吹風好不好?今天晚上的月亮可漂亮了。”
馮韻本能地搖頭,這纔看向坐在大堂裡的男人,濃眉大眼,一身正氣,心裡竟然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她被自己這感覺嚇了一跳,明明不認識那個男人的。
“家裡不是來客人了嗎?我們現在出去會不會不太好。”
“是是是,吹什麼風,明天就結婚了,今晚就自個兒好生呆在房間裡,哪兒都不許去,村子裡不知道多少人嫉妒你呢,萬一起什麼壞心眼兒可不行。”
楊二嫂佯怒地教育着,將馮韻拉到劉浩旁邊坐下,熱情介紹,“小美啊,你哥哥來看你了呢,你有個哥哥怎麼不跟媽說呢,你看你哥哥對你多好,特地過來喝你的喜酒。”
哥哥?
馮韻看着陌生的男人,看身形分明就是之前在她窗戶外面抽菸的那位,比她記憶裡所有的男人都要長得端正,主要是那一身浩然正氣,看着不像是騙子。
可是她並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一位哥哥。
狐疑地輕聲問:“你真的是我哥哥?我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