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俗不可耐,但它的確是這世界上最美的情話。
鍾星月無所畏懼地放鬆全身,躺在枯葉上,任由那冰冷的牙齒抵着脖子上的大動脈。
她全身抖如糠篩,卻不是因爲害怕。
“陳溪哥,不管將來你變成什麼樣子,我變成什麼樣子,不管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一輩子,我都愛你。”
小丫頭蠕動着小嘴,糯糯而語。
她自認笨拙,但面對他總能說出許多驚天動地的話來,或許在別人眼裡不值一提,但她覺得是驚天地泣鬼神的。
那冰涼的牙齒遲遲沒有咬下去,只聽到磨動的聲響,和男人濃墨重彩的鼻息。
他雖然不說話也看不清表情,但她知道他忍得很辛苦。
他辛苦,她心疼。
“陳溪哥,我準備好了。”
鍾星月憑着感覺按住陳溪的後腦勺,催促他下嘴。
終於,那牙齒咬住她脖子上細膩的肌膚,漸漸用力。
她緩緩地拉下眼簾,滿心歡喜。
愛情果然是讓人無所畏懼的,不怕生,更不怕死。
忽而身體一輕,整個被從地上抱了起來,飛快地朝外面跑去。
鍾星月收到了驚嚇,陳溪奔跑的速度比正常人快出速倍,抖得她肚子裡的五臟六腑翻江倒海的。
他這是在和體內的鬼靈做反抗嗎?他肯定忍得很辛苦。
“陳溪哥,別忍了,奧特曼嫂子說很辛苦,我不要看到你辛苦。”
“把嘴巴閉上。”
她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終於,她看到了一抹光亮,正是之前上山時駕駛的車,車燈還亮着橫亙在路上。
鍾星月不知道男人想要幹什麼,但卻藉着車燈看清了男人的表情,竟然是滿頭大汗。
她弱弱地擡起手爲他擦拭,看他眉頭緊鎖她比誰還着急,不就是血嗎?給他喝就是,不就是肉嗎?給他吃就是,只要他舒坦,她都無所謂的。
想着就是把嬌嫩的胳膊塞到他脣邊。
陳溪不吭聲,但額頭上的汗珠子更大了,瘋狂地往鍾星月身上墜落。
他將她塞進了車內,要走。
再不走他就控制不住了。
鍾星月揪住他的衣角,搖頭,“陳溪哥,別走,你吃了我就是,你別走。”
“笨蛋。”陳溪低罵一聲,額頭上的青筋漲起還是要走,但小丫頭就是不鬆手,他的眼球漸漸便得血紅起來。
“鍾星月,你鬆手,你給我好好在這裡呆着。”
鍾星月只是搖頭,就在陳溪要掙脫的那一剎那,她突然整個人撲過去,吻住了那冰涼的雙脣。
抱住他沒有溫度的全身。
“陳溪哥,我要與你,同生同死,不離不棄。”
小舌頭笨拙地抵進去,將那咬得緊緊的牙關給撬開,用十分沒有經驗的手段發出主動出擊。
“鍾星月!”
“鍾星月!”
當陳溪的手被一股暖流給浸泡的時候,他整個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鍾星月就趴在他懷裡,依舊笨拙地吻着她,但手不知何時將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插進了她自己的胸膛。
溫熱的血順着刀柄留到他的手上,刺激得他眼裡的紅光一浪高過一浪。
睫毛劇烈地顫抖着,鍾星月終於是沒了力氣,軟綿綿地躺在陳溪的懷裡。
她的嘴角始終是上揚着的,笑得天真又浪漫。
水果刀是出門的時候奧特曼嫂子塞給她的,說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防身,沒想到……
她不想讓他爲難,所以替他下手。
鍾星月握住陳溪的手,笑得溫順,“陳溪哥,星月永遠是你的人,不管變成天上的月亮還是星星,都是跟着你的,乾脆地吃了我吧,最好是把我變成你的同類,嘿嘿,那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啦,沒準兒還可以不死呢。”
“你這傻瓜。”
陳溪心疼地說完這兩個字,目光碰觸到那鮮紅涌動的熱血,瞳孔劇烈一縮,整個朝着那血俯下身去。
……
薛淼淼冷靜地看着火河中央的一條路。
方纔那些紅色的蝴蝶撲火之後,她以爲它們都化爲灰燼,沒想到卻打開了這麼一條通道,雖然不知它們是何用意,但事情到了這份兒上,只能硬着頭皮闖過去。
不管前方是什麼,她都必須要過去瞧個究竟。
深吸一口氣,薛淼淼屏氣凝神,赤腳踩了上去。
那路,遠看是存在的,走近之後才發現如同虛無,踩在上面還能看到下面竄動的火苗,但並不熱烈,也灼燒不到她。
耳邊是吱吱的火聲,稍不注意掉下去,就會掉入火河燒得屍骨無存。
薛淼淼走得極其緩慢,渾身止不住地哆嗦,咬着牙走了許久纔去到了火河的另一邊兒。
眼前的景象有些諷刺。
她以爲渡過火河就能柳暗花明,沒想到火河的後面竟然是萬丈深淵,黑不見底。
她捂着自己的心臟,瞬間覺得自己有恐高症,根本就不敢往下看,想往回逃,那來時的路已經消失了,就剩下茫茫火河,根本無法泅渡。
薛淼淼訕笑,自己是被逼到絕路上來了。
“二少,如果薛淼淼今天死在這裡,你一定要記得曾經有這麼個我,與你相愛過。”
“小包子,你媽今天要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的話,你一定要記得照顧好你爹啊!你爹有胃病,記得每天監督他按時吃藥。”
知道無路可走,薛淼淼索性就坐在那一小片空地上,嘰裡咕嚕地說着想說的話。
在她看來,這個奇葩詭異的地方是不可能有其他人存在的,頂多再多出一些奇怪的物種,但也不會是她的同伴。
她已經接受了逃不出去的現實。
坐着坐着覺得累了就趴在那邊,身後是茫茫火河,身前是幽幽懸崖,只能乖乖地躺着。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她打起盹兒來。
一道沒有溫度的聲音打斷了她的休憩。
“你很吵,你知不知道?”
這是?人話?
薛淼淼又驚又喜,倏爾睜開了眼,巡視四周,並沒有看到有生命跡象的東西。
難不成她產生幻覺了?
根本就沒人,果然是她產生幻覺了,緊張過頭。
她準備閉眼,那聲音又傳了來,“等你這麼久,你到底沒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