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小青當真陪龍姿言去了c城最富麗的酒吧。
她向來是安分的主,老師當慣了,任何事情都喜歡墨守成規,不會做太荒唐的事情。
龍姿言也體諒她,一滴酒都沒讓她沾,就給她點了杯果汁,讓她安靜地坐在旁邊就好。
貝小青就這樣看着平時驕傲瀟灑有個性的女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將酒往嘴裡灌,簡直就是拿命在喝酒。
“貝老師,你幫我嘗一口,這酒的質量是不是有問題,怎麼喝了這麼多還是不醉?”
被迫舔了一口,貝小青喝了大半杯果汁才壓下那味兒,這酒也未免太烈了,比她以前嘗過一小口就吐了的白酒還辣喉,而龍姿言居然已經喝了好幾杯了,還說酒的質量有問題。
這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較的,不然就弱爆了。
連那賣酒的小弟都看不下去了,連連強調那是店裡度數最高的酒,而且是百分百的正宗。
其實哪裡是酒不醉人,只是人清醒而已。
貝小青都懂的,很是同情,看着龍姿言的繼續喝酒。
“想吐。”
龍姿言突然捂住嘴巴,往洗手間跑。
“龍小姐,洗手間在左邊!”
貝小青連忙上去扶住,帶人去洗手間。其實兩人的關係很一般,並沒有好到大半夜地一起在酒吧喝酒,但不知怎的,今晚的龍姿言讓貝小青無從拒絕。
龍姿言扶着盥洗臺乾嘔了一陣,昏呼呼地趴在那裡,嘴裡發出連串的囈語。
貝小青也沒聽清對方到底說了啥,只聽到孩子、離婚等字眼,她低頭一看,發現龍姿言淺色的裙子上有一灘水跡,仔細一看纔看清那是血跡。
“龍小姐,你……你流血了……”
醫院。
一番急診之後,龍姿言被送進了病房。
貝小青從醫生那裡得知,龍姿言是真的懷孕了,但因爲過度飲酒和抽菸,胎兒在肚子裡很不穩定,導致出血,隨時都可能流產。
龍姿言真的懷孕了?那她幹嘛還和炎爵離婚?
貝小青很是費解,看着躺在病牀上臉色灰白的女人,沒有平日的驕縱模樣,甚至透着幾分楚楚可憐。
炎爵,你特麼真是個渣男!
聽得這樣一聲低罵,貝小青以爲龍姿言醒了,連忙貼上去,才發現病人根本沒醒,好看大氣的眉心擰在一起,眼角。
哭了?
看樣子,是炎爵做了傷害龍姿言的事情,這男人,果然就沒一個靠譜的!
貝小青不免在心裡腹誹,打着哈欠伺候在旁邊,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貝老師,孩子掉了嗎?”
龍姿言勉強眯着眼,虛弱地問。
貝小青搖頭,連忙將溫好的水遞上去,勸慰,“現在的醫學技術很好,孩子不會輕易有事,好好地在肚子裡呢,沒事。”
“居然沒事……”龍姿言用頗爲惋惜的口氣嘆道“我都這麼努力了還趕不走他,他還真是頑強,呵呵。”
貝小青聽得生生一窘,不可置信地看着脣色蒼白的女人,那表情透着淒涼和絕望。
她那麼猛烈地喝酒,居然就是爲了弄掉肚子裡的孩子,這未免也太殘忍了……無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
貝小青想勸,卻看到龍姿言轉過頭去,根本不想說話的樣子,肩膀在微微顫抖着。
她抿脣,只好作罷。
次日。
貝小青睜開眼,發現病牀上空空如也,龍姿言已然不知去向。
她連忙去看洗手間,根本沒人。
去找醫護人員詢問,對方卻跟她說根本不知道。
“小青姐姐。”
貝小青想打電話求助,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機不見了,而鍾星月站在旁邊喊她。
有兩年多的時間沒見到這丫頭了,感覺又長了個兒,還是和當初一起出去玩兒的時候那樣可愛呆萌,只是眉宇間的神色到底不是當初。
聽說這兩年鍾星月因爲陳溪的死都住在醫院裡,貝小青從未被允許去探望過,對鍾星月還是當初的小妹妹模樣時候的印象。
“小青姐姐。”
鍾星月看對方望着自己發呆,又打了招呼。
貝小青回神,笑着寒暄,之前還以爲這丫頭真的失憶發瘋了,現在看起來並沒有大礙。
“你怎麼在這裡?”她好奇地問。
鍾星月跌下嘴角,想到過幾個小時就要送走厲墨寒,距離大叔火化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心裡的滋味兒並不怎麼好受。
“來這邊送一個朋友的,小青姐姐你呢。”
貝小青把龍姿言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兩人沒有多聊,分開。
怎麼大家的日子都過得這麼不幸呢……
鍾星月咂咂嘴,對坐在牆角洗爪子的黃飛鴻招手,“黃飛鴻,快過來,別到處亂跑,小心被抓去警察局。”
黃飛鴻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她旁邊,和她持平往前走。
“鍾小姐,這……這是之前那隻流浪狗嗎?”路過的小護士都不免驚歎,之前還髒兮兮亂糟糟的流浪狗,收拾出來竟然還是有幾分姿色,特別是被穿了一件小衣裳,還透着幾分可愛。
鍾星月耷拉下臉,義正言辭地糾正小護士,“護士姐姐,我家黃飛鴻不是流浪狗,他是我的狗狗,叫黃飛鴻,他是個大英雄。而且我已經在寵物醫院把所有的疫苗都給他打過了,他現在很衛生很安全,沒有細菌。”
所以沒有任何人可以把它再趕走。
護士笑笑,彆扭地聳聳肩,快步離開了。
鍾星月俯身將黃飛鴻抱起來,去看厲墨寒最後一眼。
……
墓地。
黑色轎車穩穩停在門口。
司機下車,替坐在後排的人恭謹地打開了車門。
鍾浩天抱着薛淼淼下車,看着前方大片的黑霧,平放着刀片兒的脣。
他打發掉司機,待司機把車開走之後,纔將深沉的目光落向前方。
短短兩秒,墓地裡的響動就越來越大,無數尚未投胎的鬼從土裡爬了出來,有的腐爛到一半兒,有的只剩白骨,但只只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齊刷刷地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鍾浩天抱緊了懷裡薛淼淼,朝着墓地的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