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娶她?
宋茗微不以爲然。
不如說是給整個大梁的一個難堪。
大梁被她下了詛咒怕是經不起再多的折騰了。
宋茗微冷冷地盯着呼延雲。
他這一招,是給本就已經支離破碎的大梁一個巨大的陷阱。
若是大梁朝廷不同意,大梁軍士拼死拼活,卻註定了輸給北蠻的尖刀利刃,北蠻過人的戰鬥力。
宋茗微也看到了呼延雲的實力,大梁如今,怕是沒人能比得上。
而大梁朝廷同意了……那麼大梁軍士必然心寒。
他們成了無用之人。
如此,大梁的脊樑骨就軟了。
“好一個呼延雲,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是挑起了整個大梁的根基。”
而她宋茗微,卻成了他手裡最有利的武器。
大梁的臉要,大梁的軍士的魂要。
宋茗微的手收地越來越緊。
眼前這人才是整個草原的靈魂,只有他沒了,只要他徹底消失了,那麼大梁的江山便還能保住。
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夠了。
她斂目低頭,將腦海中那猝然而起的殺意掩藏了起來。
呼延雲陡然出現在宋茗微的面前,他盯着宋茗微的脖子,道:“宋茗微,歷史已定,並不會因爲你一人而改變。這片土地終究會被我統一。我聽說你一直讓你的亡夫能夠三十稅一,減輕百姓疾苦,你與我成親,他們就能有五年的時間休養生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五年後就能成爲一個家的支柱。爲了大梁百姓,你能拒絕嗎?”
這話,彷彿拿捏的就是宋茗微的三寸。
爲了她虧欠了的大梁百姓,她有沒有資格拒絕?
五年,足夠好多家庭成長,對大梁來說,他們太需要這五年了。
宋茗微的心一陣顫動,呼延雲像是流沙的一個洞口,她深陷其中卻被逼着不住地望那個洞口而去。
“你好好休息,或許很快你就能聽到大梁的消息。”
宋茗微咬牙看他,他只留給宋茗微一個挺拔的背影,就揚長而去。
簾外阿依環的哭聲傳來,宋茗微掀開簾帳,看着蘇依跪在了呼延雲面前,悽婉道:“我知道首領一直將我當做妹妹,蘇依不敢再有所求,只求首領能放過阿依環。她真的沒有殺人。”
蘇依很美,五官動魄驚心,她落下淚來的模樣能引地整個草原男子心碎。
然而,除了眼前那鐵石心腸的男人。
“蘇依,你知道這個道理就好。阿依環沒有證據證明她的清白,這是草原的規矩。”
宋茗微蹙着眉頭看着他入了簾帳。
她的目光陡然一轉,看向了那一條河。
那河水能魅了人,要人xing命,是偶然還是必然?
“阿依環,阿依環……”
蘇依抱着阿依環痛哭了起來,其他女子則是將她拉開。
侍衛舉起刀來,阿依環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宋茗微卻看着那條冰河上浮現出了一個類似鬼臉的笑來。
“等一下。”
宋茗微走了出門,她的聲音清越好聽,瞬間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阿依環見到宋茗微就紅了眼。
“你這個惡人,你冤枉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宋茗微淡淡地看了阿依環一眼,道:“人不是她殺的。”
阿依環聞言愣了下,難道這個俘虜打算自己承認?
她是聽說了首領早上與那大梁使臣的話。
難道這俘虜是不打算嫁給首領,所以要尋死?”
她兀自想着,就緊張地看向宋茗微。
阿根走到了宋茗微的身後,道:“你可不要胡說八道,阿雷是咱們首領的弟弟,他的死是絕不可能輕輕放過的。”
宋茗微看了眼那緊閉的簾帳。
親弟弟?
看過去呼延雲也並不關心的模樣。
“這殺人的是這條河。”
宋茗微說着就來到了阿依環身後的這條河邊,咬破了手指的她在空中畫出了一個符。
那符直直封住了那河面,只聽得轟隆隆的聲音從河水中傳出,緊接着地面都有些震顫。
其他人看傻了似的盯着宋茗微。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狠狠地撞着河岸,冰冷的河面竟滾燙地冒起了泡泡。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宋茗微盯着河面,道:“出來吧。”
河水忽然平靜了下來,衆人都對宋茗微投以懷疑的目光。
宋茗微卻雙手合十,閉上了眼,念起了驅邪咒。
咒語瞬間在空中凝結成了一個佛手,佛手往河水裡衣撈,竟是撈出了一條碩大的黑色蛟龍。
蛟龍劇烈掙扎,滑不丟手,卻滿口血腥。
一雙滿是戾氣的眸子盯着在場的人,最後陰狠地看向了宋茗微。
衆人尖叫了起來,紛紛後退着逃開。
蘇依看了那蛟龍一眼,轉身就走。
“都別走,誰來給我鬆綁。”
阿依環哭喊了起來,偏偏誰都跑了,沒人去管她。
她身後那龐然大物遮天蔽日,周遭都是黑色的霧氣,一股子惡臭傳來,阿依環簡直欲嘔。
宋茗微只覺得這黑色的蛟龍十分難以制服,他身上的雄渾力量幾乎要將宋茗微的五臟六腑震碎。
她吐了一口血來,大喝道:“收!”
一串佛珠飛了出去,直直將那蛟龍捆了起來。
佛珠不斷變小,那蛟龍痛苦地掃着巨大的尾巴,一個尾巴當頭劈來,直直朝着嚇得一臉煞白的阿依環而去。
宋茗微飛身撲了過去,抓起了阿依環往旁邊而去。
“快走。”宋茗微奪過地上的一把彎刀,一刀砍在了阿依環手上的繩子,在阿依環不接和震驚的目光中,再次再次與那蛟龍對上。
她不斷收斂着佛珠,卻發現力量與那蛟龍比起來,到底是輸了一大截。
眼看着佛珠就要崩裂,那蛟龍張着血盆大口就朝宋茗微而來,那惡臭的口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宋茗微前方不足一米處。
天空飛鳥高喝。
只見一隻大雕俯衝而下,緊接着不知道哪兒飛來的一隻仙鶴與那大雕一起攻擊起了那隻蛟龍。
蛟龍翻飛,宋茗微渾身的力氣都散盡了,頹然地坐在了河岸邊,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大雕背上一人,從大雕身上跳了下來,直直地坐在了蛟龍身上。
黑色的衣袍被蛟龍身上的鱗片割裂開來,他眯起了眼,雙手抓住了蛟龍的龍鬚。
黑膠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嘯聲,就直直入了冰河之中。
宋茗微看得呼吸一窒,心止不住地一沉。
“首領!”
一羣人高呼了起來。
黑膠在冰河中上下浮沉,仙鶴和大雕就追着黑膠一路攻擊而去。
一聲尖利的慘叫劃破天際,那黑膠浮出了水面,一道黑色的身影騰空躍起,跳在了大雕身上,他攜帶出了三條血紅的筋。
仙鶴來到了宋茗微身邊,輕輕地啄了下宋茗微的手。
“我是替你師父來保護你的。”
宋茗微看了那仙鶴一眼,想要問他師父究竟如何了,卻見它目光盯着呼延雲,道:“他身上的氣息很是熟悉。”
宋茗微聞言,渾身一僵然後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她儘量壓低了聲音,才道:“他,是不是允祀?”
仙鶴白了宋茗微一眼,道:“看不出來。”
宋茗微氣結,卻聽得仙鶴道:“我先前來時,受了點傷,得休養些時日。等我好了,我可以護着你逃出這裡。”
宋茗微聞言,欣喜不已。
“你要多久才能好?”
“一個月不到。”
宋茗微這才舒了一口氣,見呼延雲過來了,宋茗微立刻摒棄了話頭,呼延雲卻是盯着仙鶴看了兩眼。
“你們認識?”
宋茗微點了點頭,“它是我師父的座駕。”
師父?
就是那個當初盛傳的,她爲了那個人可以永生不嫁?
那個佛門高僧?
呼延雲的臉色變了下,看仙鶴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既不是人,就和朵朵住在一起,沒什麼事不要出現。”
朵朵?
宋茗微見呼延雲身邊那個彪悍的大雕,一臉錯愕。
這樣兇猛的大雕竟是隻母的。
白鶴十分不屑地看了那大雕一眼,就變成了白鴿鑽入了宋茗微的胸口,安靜地睡去。
呼延雲臉色一青,蹬着宋茗微的胸口,惹的宋茗微生了幾分尷尬來。
阿根他們見那蛟龍確實死透了,才高興地呼喊了起來。
“首領勇猛,首領勇猛!”
呼延雲將那幾條黑筋交給了阿根,道:“這可是上好的工具,一條弄成鞭子,一條弄成繩子,另一條就先留着。那蛟龍渾身是寶,身上的皮肉都能製作成上好的武器。”
宋茗微聽得這話,心裡特不是滋味。
他卻故意走到了她的身邊,說得很是得意。
“這要多謝未來的王后,不僅幫助阿依蓮沉冤昭雪,也幫我們找到這樣好的武器。咱們呼和族未來將不可限量!”
宋茗微對着呼延雲翻了一個白眼,也不去聽身後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轉頭就入了營帳。
阿依環高興地落下淚來,即刻就抱住了父母雙親,眼角卻是看向了宋茗微的簾帳。
她受傷了。
方纔她離得近,看到了宋茗微救自己的時候,爲了護住肚子裡頭的孩子,她的膝蓋與地面擦出了血,而她的腳明顯是崴了。
阿依環心裡忽生了震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