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若是活着,怕也要對首領徹底絕望了吧。
好一個陰狠的蘇依!
珠玉才知道爲什麼王妃一直對蘇依心存懷疑,還打算直接將蘇依殺了。
這樣的女子,寧願背上不好的罵名,也要殺了纔是。
水面嘩啦作響,人們驚喜地看着首領抱着宋茗微上了岸。
所有人都圍了上去,想要給他披衣裳的,想要看宋茗微死沒死的,都被允祀吼開。
“都滾開!”
雷霆怒火在他周圍熊熊燃燒,沒人敢靠近,紛紛後退了幾步。
五鼠低着頭跟在了快步走着的允祀身後。
阿四和珠玉急忙跟上。
“首領,蘇依她……”
當允祀路過阿根身旁的時候,阿根開口說話了。
蘇依也喘了幾口氣,那模樣看過去何其可憐嬌弱,然而允祀就是跨了過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他身影飛快,抱着宋茗微就入了營帳,他的身上溼透了,滴下來的水都凝結成了冰。
他的頭髮凍地發硬,卻是對着宋茗微不住地給她度氣。
然而,牀上的人沒了呼吸。
徹徹底底地沒了呼吸。
他焦急地按着宋茗微的胸,期望她吐出水來,再不斷地給她度氣。
可她,半點反應都沒有。
“啊!”他血紅着眼怒吼了一聲,東西全部打翻。
阿四他們都進來了,見主子暴怒而慌亂地像是一頭公獅子,而牀上宋茗微臉色青白,已經沒有半點血色。
阿四渾身一僵,怔忪地站在那。
“她……她怎麼了?”
沒有人回答他。
他不由得大聲問道:“她到底怎麼了!”
允祀高大的身影一個踉蹌,就趴在了宋茗微的身上,抱着她大哭了起來。
他摟着的是一尊冰冷的屍體。
之前,她還又軟又暖,現在就這般冷硬,沒了半點氣息。
阿四見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五鼠都跟着跪下,他們還不敢相信,怎麼敢相信!
方纔還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
那可是他們大梁的王妃,是他們最最尊重的王妃!
那個在主子被人代替的時候,是她籌謀。
在黑鼠他們被人關起來的時候,是她救出了他們所有人。
在主子不知道是生是死的時候,是她支撐了整個大梁的脊樑。
然而,她就這麼走了?
在他們欣喜若狂找到主子的時候,走了……
趴在牀上的允祀渾身都凍成了冰,他顫抖地吻着宋茗微的額頭,吻着她小巧的耳朵,吻着她冰冷而僵硬的脣。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對了,禁術,大梁皇室禁術!”
他瘋了一般地開始翻東西,在一個櫃子裡,找到了宋茗微給他的書。
他翻得很快,很着急。
溼潤的手指劃破了紙張,衣裳還在滴水,他生怕書壞了就將衣裳一把脫了,甩在了地上。
赤luo着上身的他手指一邊的乾布上擦了又擦就翻了起來。
“雙修術法。”
是這個術法!
他看了一遍,終於明白爲何宋茗微當初在那麼多人面前對他那般,說是能救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就拿起了那書只過了一遍竟就融會貫通了。
“都出去。”
“主子,就讓我們悼念一下王妃吧。”五鼠他們求道。
“滾出去,我有辦法救她。”
阿四他們一聽,立馬收了膝蓋,跟後面追着三條狗似的,刷地就跑了出去。
然而,他們出了營帳就看到了門外圍了許多人。
而帶頭的推着板車的阿根。
板車上躺着一個女子,女子容顏憔悴,臉色發白,手捂着胸口,脣輕啓着。
“蘇依,咱們回去吧,你身體沒好。”幾個人都勸起了蘇依。
蘇依搖了搖頭。
“那冰河那樣兇險,首領跳下去了,不知道要凍出什麼毛病來。以前他凍着了,都是用我親手做的藥膏給抹的。不給他送來,我心裡不安。”
阿四看了蘇依一眼就撇開頭。
幾個人都被蘇依對首領這份情感動,阿根低下頭來,看着蘇依手上的膏藥,嘆了一口氣。
“你就不怕見到大梁王妃?她可是要殺你的。”
蘇依聞言就溼了眼眶。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對我下這樣的狠手,但是我知道有首領在,我不會有事的。”
她的聲音並不小,相信帳篷裡頭的人是可以聽到的。
珠玉虎着一張臉,只盯着她緊緊捂着的胸口,真想一口口水吐到她臉上去。
蘇依天生是一個戲子,演什麼像什麼。
蘇依捂着胸口下車,走到了黑鼠面前,她額上冒着薄汗,一步一踉蹌地來,那水一般的眸子相信只要是男人都無法拒絕她d.
“這位大哥,麻煩你將這個膏藥立刻給首領用上。他之前凍傷過,身體怕是要受不住的。”
黑鼠剛要去接,就被其他四鼠哼了一聲。
黑鼠立刻搖頭,“主子說了,誰都不能進去。他正在救我們王妃。”
蘇依聽了這話,眸子一轉,又笑了起來。
“王妃,她還好嗎?”
珠玉見她假惺惺的,再也沒忍住,一口唾沫就吐了出去。
這唾沫吐到了蘇依的臉上,蘇依愣住,臉色立刻就變了。
阿根上來就給了珠玉一巴掌,珠玉被打出了血,在衆人震驚詫異的目光中爬了起來,卻冷冷地盯着蘇依。
“蘇依,你真是個惡毒到令人倒胃口的女人。你胸口根本不是王妃刺傷的。別人不知道,可我珠玉卻是知道一清二楚。大家看。”
珠玉拿出一個匕首來。
“這是我在冰河邊上撿起來的匕首。相信當時也有人看到我撿這個匕首了吧。前兩天,王妃和首領鬧彆扭,跟我要了匕首,我怕她用來**,就特地讓人去尋了一把銀樣鑞槍頭的匕首來。這東西,隨便你怎麼捅都不會受傷的。”
說着,珠玉將那匕首刺入胸口,然後將那匕首拔出,身上是一點血跡都沒有。
“我就不信這東西能讓蘇依出那樣的多的血。若是阿根你非說蘇依是柔軟地跟花一樣,我等都是石頭,那我無話可說。”
說着,珠玉就將那匕首丟在地上,十分厭惡地盯着蘇依。
蘇依低下頭來,在衆人震驚到全場死寂的時候,滾出淚來。
她悄悄給一旁的巫醫使了個眼色,巫醫激靈了下,道:“那王妃是有功夫的人,聽說中原之人武功之強能夠摘葉傷人。誰知道那王妃用什麼手段謀害蘇依。更何況,王妃今日是真心想讓蘇依死,這可是我們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到的。”
“簡直胡說八道,摘葉傷人,葉子上面也好歹有點血跡。我剛剛是看到那匕首的,一點血跡都沒有。”阿四說道。
阿根見蘇依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她的每一個神情都那樣無辜,這樣的姑娘怎麼能被人如此誣衊。
“你們中原人狡詐,誰知道你們用的什麼方法。蘇依忍受着病痛前來,卻還要被你們這樣冷待。我們草原不歡迎你們。”
阿根成功鼓動了這些草原民衆。
其他人都跟着大喊道:“草原不歡迎你們,滾出去吧。”
紅鼠冷笑了一聲,道:“我們是首領請來的貴客,草原很快就要和我們大梁成爲親家了。你們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大梁的物資嗎?怎麼,現在不要了?那倒不是我們不配合,我們大梁的軍士也是不怕死的。你們可不要後悔。”
聞言,阿根臉色一變。
這個冬季草原的草不夠,牛馬都養不活了,他們纔會想要攻打大梁。
大家其實都很慶幸抓住大梁王妃,好歹能過了今年的冬天。
在場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突然的寂靜讓一些古怪的聲音明顯了起來。
“嗯……輕點。”女子低低呢喃。
男人粗喘一聲高過一聲,“你放鬆點,對,這樣不壓到寶寶。”
“你給我下去……”女子像是清醒了怒吼了一聲。
男人沒有應答,卻聽得裡頭牀榻晃動。
然後是女子一聲接一聲,貓兒叫似的。
“出去,你再不出去,我死在這!”
這聲音很輕,卻透着不容拒絕的冷意。
“想死?你說過,會陪着我的。你說話不算數。”
壓抑的粗喘傳來,外頭所有人都面紅耳赤了起來。
但是,有一人卻不是。
蘇依靜靜站着,她的臉色看不出什麼來,卻是回過頭去,坐在了板車上。
“阿根,我……”
她說了一句話後,就吐了起來。
阿根心疼她,忙拉着她走了。
其他人也都識相地離開了。
五鼠和阿四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走吧,好歹王妃醒了,等一會兒辦好了事,總要進去恭喜一番的。
不走吧,這樣聽牆角到底是有些丟臉。
最後還是白鼠道:“阿四,你的營帳離這不遠吧,帶我們過去看看。”
阿四笑了笑,就帶着他們走了。
外頭沒人了,宋茗微還是緊咬着脣,卻在允祀的強攻之下,一聲聲輕吟溢出。
她瞪着他,看着他通紅着眼發狠地糾纏着她。
她撇開頭去,捂着嘴。
“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允祀掰過她的頭,盯着她漸漸紅潤的臉。
宋茗微面無表情地看着允祀。
還要說什麼?
她已經無話可說。
他爲了蘇依可以將她打入冰河,她方纔魂魄離體,已經前往了那紅色棺木。
她想要用自己的魂魄炸裂那個女屍,就在她孤注一擲的時候,他把她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