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忽然傳來了一聲咆哮,重重疊疊的粗嘎之聲,青天白日,卻聽得人心膽俱裂。
這大堂的頂樑柱發出了輕顫的轟鳴,允祀拉着宋茗微的手跨步而出。
宋茗微眯起了眼,“是盛懷安。他被激怒了。”
宋茗微飛身而去,卻被允祀扯了回去。
“你做什麼?”宋茗微蹙眉道。
只見允祀吹了一聲口哨,所有黑衣人都出來了,他們只點了一下頭,紛紛朝外飛去,鎮國公府哪裡還有他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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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今日就且放過他。鎮國公府管理下的京畿衛埋伏各地,現在,怕已經到達府外了。如果我們現在不走,一會兒被亂民截殺的就是我們了。”
宋茗微心有不甘,多好的一個機會,只要她將將盛懷安從鎮國公府扯出去,他現在這番駭人的模樣,就算再有人想要掩蓋,怕也遮掩不過去了。
宋茗微咬了咬牙,下一次,她一定會尋一個機會將他的醜惡嘴臉公諸於世。
今日,到底是錯過了。
二人前腳剛離開,後腳京畿衛就已經衝了進去,其他一些人將鎮國公府團團圍住。
如此,鎮國公府就是一張密密織就的網,只要再晚一步,他們就會死甕中之鱉。
宋茗微沉沉地看着這一幕,樂陽大公主是太子嫡系,鎮國公手握重兵,又深得皇上信賴。
想要推翻,何其艱難。
宋茗微彷彿看到了一座大山,壓在前路,又朝她緩緩倒來。
允祀拉着她的手,將她扯上了馬車,才道:“別胡思亂想,還有我呢。”
宋茗微微微一顫,隱忍地低下了頭。
她從沒有這樣強烈的念頭,她想要變得強大,想要拔出鎮國公府這個孽障。
“允祀,咱們都有弱點,我的弱點是我的尾巴,鎮國公府的弱點除了盛懷安,還有一個,你注意到了沒?”
允祀側着頭看她,見她晶亮的眸子裡閃着熠熠光輝,那篤定的,認真的神色,於那夏日悄然入簾的陽光下閃現出惑人的光芒。
她的脣微粉,於那欺霜賽雪的臉之中,猶如雪上紅梅,嬌豔地等着人採擷。
他不經意地抿了下脣,道:“你有什麼發現?”
“鎮國公盛長卿手握重兵,難道沒有人眼紅妒忌?就因爲他手握重兵,又是樂陽大公主的夫婿,所以太子必然格外倚重。先前皇上懷疑太子謀劃三皇子的死。太子儲君之位穩固,又怎麼會如此作爲,這件事就已經在太子和樂陽大公主之間埋下了嫌隙,咱們……”
允祀凝視着她,眼波溫柔如水。
阿四在一旁看着,不免撇了撇嘴,卻還是被這樣的宋茗微所吸引。
主子當初喝醉酒所說的話一下子從腦海中浮現。
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便能成長地耀目!
這,便是開始成長的宋茗微嗎?
當真是……
阿四撇開了頭,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允祀一眼,主子,好毒的眼睛。
允祀笑了笑,“這事我來辦。對了,四哥這兩日並不安全,我把他送去了相國寺。”
宋茗微一怔,點了點頭。
“四皇子只是單純地溺水嗎?”他有沒有被……
這後面的幾個字,她到底沒說出口來。
允祀搖了搖頭,目光變得幽遠,誰能知道呢,父皇做事滴水不漏,到底是天家,尋常的父慈子孝能全然相信?
宋茗微臉色一沉,便閉上了嘴。
允祀見狀,命阿四掏出了一個碟子。
“吃吧,你喜歡吃的。”
聽着允祀的話,宋茗微微愣,擡頭看了眼小茶几,臉色一黑。
“允祀,你混蛋!”
碟子足足有東珠三個臉大,上面安放着約莫七個滷豬蹄!
“不用客氣,這都是爺嚐了京中幾個酒樓的,特地選瞭望江樓的,爺說望江樓做的最油膩,最適合你。”阿四盡心地解釋道。
宋茗微咬牙切齒。
最油膩……最適合她?
宋茗微想將這蹄子直接丟了,想到了東珠那發亮的眸子,默默地將蹄子收了下來,末了還要對着一臉討要感激的允祀道:“多謝……你的蹄子了。”
他的脣角剛扯出了笑,卻聽得後面三個字,當即就變了臉。
宋茗微趁機拿走竹籃子,跳下了馬車。
允祀皺眉看她,她卻道:“你先走吧。”
自己轉入了鬧市之中,消失於人羣。
鬧市之中,宋茗微慢慢遊走,她來到了珍寶閣。
店家一見來了一個姑娘,便笑道:“敢問姑娘需要什麼?”
“有沒有製作佛珠的材料,要上好的。”
店家帶她去看了一塊通體透明的蜜蠟,“這個時間並不長,聽聞是一千年前有一個叫戒空的佛家大師臨死之前抱在手裡的。”
宋茗微看去,那塊蜜蠟之中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看過去像是一隻雀鳥。
“這個是?”
店家搖了搖頭,“沒人知道這個雀鳥怎麼會在這裡不走。”
宋茗微凝視着那被凝固的雀鳥的神情,它彷彿是神色安然地閉上了眼,羽毛乾淨完好,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
它……宋茗微看着看着,竟覺得莫名地熟悉,她笑了笑,問了下價格,便買了下來。
這筆錢,卻是前些日子從允祀那借來的。
七天後,便是師父的壽辰了,這個蜜蠟她要打下來,給師父弄個佛珠。
只是離開珍寶閣的時候,意外看到了謝芷蕙和容蓉二人。
他們二人也十分驚訝。
“你是來給玄親王買禮物的?我看你別費心了。論錢財,你根本無法與我們二人相提並論。“謝芷蕙的眼一低,落在了宋茗微手上那金黃的蜜蠟上,心微微一動。
“這東西倒是不錯。但是我看允祀也不是清心寡慾之人,送這個做生辰大禮,未免有些古怪吧。”
宋茗微聞言,驚訝道:“允祀什麼時候生辰?”
容蓉扯了謝芷蕙一下,笑道:“不過還有八天時間就是了。你竟不知道?”話落,她便笑着走了進去。
宋茗微抿了下脣,她看着手上這碩大的蜜蠟,總不能一人一半吧?
她頭痛地拿着自己爲數不多的錢財繼續逛着,卻是都看不上眼。
允祀,需要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