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她心如刀割。
她不能的,她一定做不到的……
如果真有那麼一日,她一定要警告自己,絕不能像三皇子妃這般傻。
換來一個什麼都不記得,換來一個永遠地消失……
她狠狠地打了個寒顫,看着那蠶繭裂開,三皇子頹然坐在地上。
而三皇子妃散作點點珠光,飄然而去。
“到底值不值得?”宋茗微高聲吶喊。
卻再沒有人回答她了。
宋茗微看着三皇子緩緩站起來,陰間的大門在虛空中打開,那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三皇子擡步走去,宋茗微卻喊住了他。
“你就沒想過爲她報仇嗎?就這麼走了,難道你不知道你喝下了孟婆湯,你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三皇子沒有回頭,只是繼續朝前走着。
“再多的怨,都沒有新生來得重要。她的魂魄在我的身體裡,我可能會忘記她,但是她會一直影響我,甚至陪着我。這一點,於我來說已然滿足。”
宋茗微怔忪,她不免嗤笑。
這便是他的滿足。
那麼她的仇,她的怨的?
陰間的大門關上,宋茗微卻咬牙道:“懦夫!”
一隻手撫上了她的頭,宋茗微紅了眼,到底是爲三皇子妃不值。
“茗微,三皇子爲人豁達。”
宋茗微搖頭,“他是無情!”
無情嗎?
允稷看了眼那落在權杖上的一張紙。
他撿了起來,看了幾眼之後便將那張紙遞給了宋茗微。
宋茗微接過去一看,便又覺得心痛難耐。
“大公主並非真心待太子,她似乎是在利用太子。”
這是他臨走之前,唯一能爲若水做的了。
宋茗微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最後才沉默地點了下頭。
或許,師父說的是對的。
允稷將她轉了過來,手輕輕地擦了擦她的眼淚,道:“越來越醜了。”
宋茗微聞言,胡亂擦了下眼淚,就跑了出去。
到門前的時候,宋茗微才道:“師父,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待宋茗微回府後,就去照了鏡子。
鏡子中的女子,姿容出衆,卻難掩發黑的眼圈和通紅的眼眶。
“宋茗微,你就是這樣隨便應付我的?看看你的眼窩,再看看你的手,我倒寧願你隨便買些東西,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幅面孔。宋茗微,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我恨不得這一輩子都不要見到。”
這句話,再次浮現在腦海。
宋茗微低下頭去,將那個雀鳥蜜蠟放在手心。
她輕輕打磨着,在上頭刻上了允祀兩個字。
她的手藝終究粗糙,爲了彌補,她絞盡腦汁。
夜半三更,東珠把她扯上了牀。
“我的小姐,你連連熬夜四天,這身體可怎麼受得了。”
宋茗微像是在憋着一口氣,道:“你快睡吧。明天早點叫我起來。”
東珠嘆了一口氣,最終無奈地睡去了。
近乎天明,宋茗微才放下手裡刻好的章。
她將那章緊緊拽在手裡,才沉沉睡去。
東珠到底沒有把她叫醒,宋茗微醒來之時,不禁哀嘆了一聲。
宋茗微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窩又深了一圈。
她讓東珠給她上了妝,待看到鏡子中的人那又恢復了容光的臉,才撇了撇嘴。
“東珠,祖母他們可都走了?”
“走了,不過給小姐你留了一輛馬車。”
宋茗微點了點頭,這纔出了門。
玄親王與雍親王不同,因爲格外受寵,又並非佛門中人,玄親王的壽辰禮,自然是辦的盛大。
京中名流俱都前往。
“宋姑娘,請這邊請。”白管家引了宋茗微進去,半路換了阿四過來接她。
阿四哼哼唧唧地道:“你怎麼這麼遲纔來,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從一大早就在問,我耳朵都長繭了。”
“你可以把耳朵去了。”
阿四頓了下,才猛地轉過身來,駭道:“主子,你怎麼冷不丁地出現在我們身後,嚇死我了。”
宋茗微轉過身來,看到了明輝之下,他高大昂藏的身軀。
他身着黑袍,一張冷峻的臉上,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像是,她一出現就被他鎖定了似的。
他伸出手來,他的手很大,看過去很是白皙,皮膚細膩,絲毫不輸給女子。
宋茗微蹙了下眉,“什麼?”
“宋茗微,你來參加別人的壽辰宴,難道什麼禮都不打算準備,你是來吃白飯的嗎?”
宋茗微愣了下。
她不由得擡眼深深凝視着允祀,壽辰禮不是一會兒直接交給白管家登記嗎?
這不是尋常京中交往的規則嗎?
“給你,我欠你的。”她伸出手來,將一個荷包遞給了允祀。
允祀接過去,脣角微微勾起。
但在宋茗微看去時,脣角卻恢復了冷硬。
他當着她的面將荷包打開,露出了裡面一個足足有一個手掌大的章來。
允祀抽了下嘴角,他低頭看了眼宋茗微。
宋茗微被他看得有些惱了。
“看什麼,不喜歡,我拿走。”
她是知道自己的東西和行家比到底拿不出手,但她喜歡那上面的設計。
她將上頭的部分雕刻成了飛揚的翅膀,可以輕巧地抓在手心。
允祀卻道:“手拿出來我看看。”
宋茗微警惕地後退,道:“做什麼?”
允祀眯起了眼,“拿來。”
“不要。”
“別讓我說第三次。”
宋茗微見這裡到底有來往之人,不敢激怒他。
她伸出手去,他低下頭來看了看,然後道:“真醜。”
宋茗微咬牙切齒。
允祀一定是有病。
毒舌病!
宋茗微被他拉着去了屋子裡,宋茗微掙扎了起來。
她警告他,道:“允祀,你知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你,你和我一起在這個屋子裡,被人發現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允祀充耳不聞。
他已將她一把甩到牀上去,宋茗微順勢一滾,站起來就要跳下牀,往外跑去。
卻被他反手一扣,身子死死地貼着牀,而他居高臨下地欺身看她。
宋茗微渾身燥熱,她看了眼牀頂,才能勉強調整好呼吸,強自壓下那可怕的酥麻,纔敢開口。
“允祀,你……”
他的眼眸變得深紅,其間流光如火,妖異如血。
他低下頭來,像是情不自禁,宋茗微卻撇開頭去。
他呵地一笑,道:“倒是會自作多情。”
他忽然離開,給了她一個盒子。
“這是雪花膏,你日日塗抹,別到時候摸着咯人。”
宋茗微接了過去,待她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惱恨地從牀上起來。
流氓,登徒子,臭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