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躺在擔架車上被人推着往裡走,走廊是封閉的,左右也沒有窗戶,吸頂燈的白色光亮很是刺眼。
這種感覺很不好,憋悶而壓抑。
“咱們都需要做什麼檢查?”吳中元回頭看向後面的擔架車。
王欣然尚未接話,戴着眼鏡的檢驗負責人就冷冷的說道,“躺下,別說話。”
“同志,請注意你的態度。”王欣然很是不滿。
王欣然搶先開口是擔心吳中元會生氣,未曾想眼鏡兒並不識趣,“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們不是犯人。”吳中元擡高了聲調兒。
“你們的確不是犯人,但你們有可能對國家集體和他人的生命財產安全構成威脅。”眼鏡兒打官腔。
“我們都需要檢查什麼?”吳中元衝眼鏡兒問道。
眼鏡兒不回答。
“我們都要檢查什麼?”吳中元又問了一遍。
“所有的生化檢查項目。”眼鏡兒冷冷的回答。
“需要多長時間?”吳中元問道。
“檢查三天,隔離半個月。”眼鏡兒說道,
聽眼鏡兒這般說,王欣然知道吳中元一定會拒絕接受檢查,果不其然,吳中元自擔架車上坐了起來,翻身下地,轉身向門口走去。
“別急,我們可以嘗試協調。”王欣然起身勸阻。
“你們不能走。”眼鏡兒上前阻攔。
“我想走,你攔得住我嗎?”吳中元挑眉冷視。
眼鏡兒雖然穿了防護服,卻仍然歪頭一旁,避免與吳中元正面接觸,“你不要亂來。”
眼見雙方衝突,王欣然急忙衝吳中元說道,“別急,儘量溝通協調,總部找人比咱們自己尋找要快得多。”
聽得王欣然言語,吳中元強行剋制,“檢查隔離是李局長的意思?”
“李局長今年已經退休了。”王欣然說道。
“現在是不是姓高的說了算?”吳中元問道。
王欣然沒有接話。
見王欣然不接話,吳中元知道自己猜對了,一個單位是怎樣的一種工作作風,很大程度取決於單位主官是個什麼樣的人,李局長是個慈善寬厚的好人,但這個姓高的可不是,此人原本是十八分局的科長,當年千方百計阻撓他回返並試圖抓捕他的就是此人。
十八分局現在由這個人說了算,十八分局估計是指望不上了,想要找到姜南,還得靠自己。
“我要和高局長通話。”王欣然衝眼鏡兒說道。
“你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高局長都能看見。”眼鏡兒指着牆角的監控探頭。
“我說的話他能不能聽到?”吳中元冷視監控探頭。
“我能聽到。”擴音器裡傳來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
王欣然想要說話,被吳中元擡手阻止了。
吳中元直視監控探頭,“高局長,我這次回來是爲了找人,我們要找的這個人也是自古代回來的,她適應不了現代的污濁空氣,每耽擱一天她就多一分危險,我希望你們能省掉這些檢查環節,利用現代的科學手段儘快幫我找到她,作爲回報,我可以幫助你們完成王欣然肩負的任務,還可以爲你們提供科學研究的樣本,包括我的血液以及古代一些特殊的藥物。”
片刻過後,高局長的聲音自擴音器傳了出來,“吳先生,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們也想爲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但是也請你體諒我們,我們是有紀律的,做事也是要按程序來的,你和九號在數千年前長時間的滯留過,又經歷了時空穿越,我們要本着爲國家負責,爲人民生命財產安全負責的態度,對你們進行必要的檢查和隔離,希望你們能給予充分的配合。”
高局長的聲音還算平和,態度也算誠懇,但吳中元最怕的就是這種說話的方式,這是標準的打官腔,說的有理有據,天衣無縫,令人無法反駁。
吳中元又道,“高局長,我體諒你們,也知道你們做事需要遵守規章制度,但這件事情比較特殊,我們真的耽擱不起,時間拖的越長,我們要找的人越危險,因爲我不能確定有沒有人在追殺她。”
“吳先生,你也是接受過現代教育,你應該知道細菌和病毒的危害性,”高局長說道,“數千年前的人無法耐受現代的空氣,現代人的免疫系統也很可能無法抵禦數千年前的細菌和病毒,我不能拿全國人民的生命安全來冒險。”
高局長的一番話令吳中元無言以對,對方首先搶佔了道德制高點,如果不配合,就是置現代人民的生命安全於不顧。
王欣然自一旁接口說道,“局長,吳中元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現代,自現代生活了那麼多年也沒有引發公共安全事故,從這個角度上說他應該是安全的。站在科學角度來說,人體免疫系統是隨着細菌和病毒的變異而演變累積的,免疫力一旦產生,就會錄入DNA並遺傳延續,由此可見現代人對病毒和細菌的抵抗力比古代人要更強,理論上說我們不會對現代社會產生不良影響。”
“理論和實踐是兩碼事。”高局長沉聲說道。
“局長,這件事情真的十萬火急,我們等不了那麼……”
不等王欣然說完,高局長就打斷了她的話,“九號,明確自己的身份,擺正你的位置。”
王欣然無奈搖頭,長喘了一口粗氣。
“真的不能通融?”吳中元冷視監控探頭。
“吳先生,你不要激動,事關重大,我們需要逐級請示,現在我給不了你明確的答覆。”高局長說道。
吳中元苦笑搖頭,這個高局長跟之前的李局長的工作方式截然不同,李局長講人情,知輕重,有魄力,關鍵時刻敢擔當,而這個姓高的則拿規章制度來說事兒,確保自己不擔責任,扯得一手好皮。
苦笑過後,吳中元耐着性子又道,“高局長,我知道自己既然來到了現代,就應該遵守現代的法律法規,但是這件事情真的很緊急,你也知道我在古代的身份,這個人是我的皇后,她如果出事,後世很可能會產生未知變化,不如這樣,我接受檢查,但不要搞的那麼麻煩,最重要的檢查項目做一做,那些無關緊要的就不要做了,也不要對我進行隔離了。”
高局長回答道,“吳先生,我重申我的立場,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無小事,該做的檢查絕不能少,是否進行隔離,隔離多久也有具體規定,想要改動必須請示上級有關部門。”
聽得高局長言語,吳中元轉頭看向王欣然,“上飛機之前你知道需要進行隔離嗎?”
王欣然搖了搖頭,轉而低聲說道,“他也不算無理取鬧,防疫檢驗的確有這樣的規定,但是身爲局長,他有權特事特辦,他一直打官腔,就是不想擔責任。”
“有沒有故意刁難的成分?”吳中元問道。
王欣然沒有回答,當年高局長因爲處理吳中元的事情方法失當,險些將吳中元逼到了西方敵對勢力那邊,事後遭到了李局長的嚴厲責罰,被放了大假,要說對吳中元沒意見,那是在自欺欺人。
“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眼鏡兒指着通道里的擔架車。
王欣然瞅了眼鏡兒一眼,轉而仰視監控探頭,“局長,吳中元的情況你可能還不瞭解,他想要遵守我們的制度只是因爲他不想爲難我們,而不是隻能被動承受。”
“九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高局長冷聲喝問。
“我的意思是他擁有強大的超自然能力,不管他想做什麼,你們都阻止不了!”王欣然的態度很是強硬。
“九號!”高局長氣怒高聲,“我再次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用你提醒,”王欣然也怒了,盯着監控探頭高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局長的,我看你是幹夠了,真把他逼急了,引發了重大事故,造成了惡劣影響,你就等着被部長問責吧。”
“你說什麼?”高局長氣急咆哮,“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嚴格按照程序辦事,有什麼錯。二十九,押他們去接受檢查!”
高局長口中的二十九就是眼鏡兒,聽得高局長下令,眼鏡兒立刻垂手自防護服的衣兜裡掏出了手槍。
眼見事態惡化,王欣然嘆了口氣,吳中元也嘆了口氣。
“九號,你們不要讓我爲難。”二十九持槍警告。
“現在怎麼辦?”吳中元看向王欣然。
“他完全不近人情,只拿規章制度說事兒,咱們只要動手,就成了罔顧人民生命安全的犯罪分子,”王欣然苦笑搖頭,“還是自私自利的犯罪分子。”
“操,我又不是競選總統,還得顧忌什麼輿論,”吳中元不屑轉頭,衝眼鏡兒說道,“把槍握住了,我要搶你的槍。”
“你說什麼?”眼鏡兒分腿弓背,雙手持槍。
“我說我要搶你的槍。”吳中元說話的同時延出靈氣,裹住對方手裡的六四緩慢拖拽,製造槍支所用的金屬是合金鋼,只要不是純鐵,靈氣都可以控馭。
眼見六四即將脫手,眼鏡兒拼命的握住了手柄,六四緩慢移動,拖着他緩慢靠近。
雙方距離本就不遠,片刻過後眼鏡兒距吳中元已經不足三米,也不知是眼鏡兒主動開槍,還是槍支走火兒,伴隨着一聲脆響,吳中元胸前出現了一個彈孔。
在中槍的瞬間,吳中元催動靈氣,將對方的六四奪了下來,憑空懸停,調轉槍口對準了眼鏡兒。
眼鏡兒本在愕然的盯着吳中元胸前沒有鮮血流出的彈孔,眼見六四突然脫手並調轉槍口,瞬時亡魂大冒,急舉雙手,“別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