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的本意是想賺點外快的,說的五萬也是給吳中元留出了砍價的餘地,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吳中元不但沒有砍價,反倒直接開出了雙倍,這令她有些不敢置信,不知道吳中元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吳中元身上只剩下不到一萬現金,但紙質的東西以靈氣幻化並不費事,直接拿出一捆,置於几案之上。
幸福來的太過突然,白毛兒直接愣住了,小費她經常收到,但這麼多她還是頭一次見。
見白毛不敢伸手,吳中元將那捆紙幣塞到了她的懷裡,“我沒和你開玩笑,快去準備吧。”
在服務生的提醒之下,白毛兒回過神來,在外圍衆人疑惑驚詫的注視之下抱着那捆紙幣快步離去。
花天酒地,揮金如土,這不是一個黃帝應該做的事情,但吳中元卻做了,也沒什麼深意,就是想在徹底超脫和抽身遠離之前體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
不惑是悟道的前提,好奇就是有惑,對於好奇的事情不妨看一下,試一下,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也就不會再感到好奇了。
過了九點,迪吧裡的人開始多了,服務生將吳中元當成了祖宗伺候,亂七八糟的酒水和乾果水果送了滿滿一桌子。
迪吧顧名思義就是跳舞蹦迪的地方,九點半進入了跳舞的環節,跳舞的臺子位於場地正中,呈方形,下面好像是帶有彈簧的,會輕微晃動。
音樂響起之後,紅男綠女都跑上去亂蹦亂跳,吳中元沒有參與其中,一直留在座位上,用冷眼旁觀有些不太恰當,確切的說應該是饒有興致,他並沒有用批判的眼光觀察這裡的人,而是一種很平靜的態度。
他的錢沒有白花,白毛兒也當真沒有吹牛,知道他喜歡的音樂是哪一類的,播放的曲子節奏非常流暢,雖然多爲快節奏的歌曲,卻並不嘈雜喧鬧,熱血澎湃而不失優美。
白毛兒會利用相關設備對音樂的快慢和聲音的大小進行隨機調整,也會不時發聲吶喊,調動場內氣氛,平心而論此人調動情緒和氣氛的水平相當高,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並不是單純的瞎叫亂喊就能達到的,需要對他人的情緒非常瞭解才行。
大部分人的情緒都是非常不穩定的,極易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處在這種氣氛熱烈的環境中,大部分人都會逐漸進入興奮狀態,會隨着節奏亂晃亂蹦,跳的好的也很少,大部分都是瞎跳亂扭。
只要留心觀察,就能發現很多問題,他沒有詆譭夜場的意思,但實事求是的說舞池裡非常擁擠,這種擁擠是紅男綠女自願營造的,裡面的男人大部分都會趁機揩油,而大部分的女人都會被揩油,各種鹹豬手,各種惡俗磨蹭。
到得這時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夜場不收女人門票,只收男人門票了,實際上大部分男人都不是衝着這個地方來的,而是衝着來這個地方的女人來的。
此時吳中元腦海裡浮現出的是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平心而論,想要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人所處的環境會對人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正所謂與君子交,如入芝蘭之室,與小人交,如入鮑魚之肆,沒有很強抵抗力的人,藏污納垢之地還是儘量少去。
再者,負責播放曲子和營造氣氛的白毛兒也有着很強的煽動性,吶喊之時會故意加重人活着很累,人生苦短,所有人的壓力都很大等等諸如此類的負面情緒,以此引起場內衆人的共鳴並進行自我感動,由此令今晚的肆意放縱顯得合情合理,天經地義。
其實很多道理都是非常淺顯的,就像小孩子摔了一跤,沒有大人安慰時他們可能自己就會爬起來,如果大人衝過去安慰他們,他們就可能會大哭訴苦,大人其實也是這樣,都想得到他人的關心和安慰。
事實上大部分人活的並不累,只是有點小壓力,但經過白毛兒的一通煽動和蠱惑,他們便感覺自己實在是太累了,太委屈了,太不容易了,太虧待自己了,太應該暫時放鬆一下了。
人和人的差距是很大的,厚重的人哪怕負載千鈞重擔也會一聲不吭,而淺薄的人受了一丁點兒委屈就可能哭天喊地,叫苦不迭,迫不及待的向身邊的人求安慰,要抱抱。
迪吧的燈光是亂閃亂晃的,人的面孔會顯得不太真實,眼神也會顯得很迷離,這會在無形之中增加一個人的魅力,古人云燈下不看玉,月下不看人,說的其實就是這個道理,在光線不足時,人會看不清對方,而看不清的時候,人就會按照自己腦海裡最美好的形象對眼前的人進行修補,好像每一個閉眼搖頭的女人都有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每一個放肆猥瑣的男人都是爲情所傷的浪子,全都充滿了誘惑和魅力,事實上他們哪有什麼刻骨銘心的過往,哪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故事,只是一個自以爲與衆不同的普通人罷了,做的也都是別人做過無數次的事情,並無可圈可點之處。
吳中元此前沒來過這種地方,也不知道之前的氣氛是不是也像今晚這麼熱烈,不過白毛兒挑的音樂還是挺不錯的,看得出來她是用了心思的。
跳舞好像也分上半場和下半場,上半場結束之後,衆人離開舞池,回返各自座位,結伴而來的開始喝酒休息,而那些帶着邂逅目的前來的則開始走場速配,各種搭訕。
想來衝吳中元套近乎的也不少,但吳中元並不理睬她們,而不理睬的原因也很簡單,都是些庸脂俗粉,別說有趣的靈魂了,連好看的皮囊都沒有。
雖然吳中元力求平和客觀,但是他卻發現自己還是帶着俯視甚至蔑視的眼光來看待這些人的,實則他們並不是十惡不赦,只是一些普通人罷了,所做的事情也不值得批判,而他之所以會用俯視蔑視的眼神打量他們,乃是因爲他無意之間用衡量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了他們,說白了就是他將這些人與自己進行了比較。
實則他的這種心態也很正常,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是不太容易看得起一個普通士兵的,這與他是不是驕傲自大無關,而是由雙方所在的不同高度決定的。
吳中元沒有等到下半場,中場休息就離開了,他已經知道這種地方是怎麼回事了,沒有再留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