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是到了。
沐輕漓回過神,從馬車上跳下來,摸着自己重新被上了藥包紮好的手臂,手裡捏着那個還帶着一點兒體溫的玉瓶,好笑的搖了搖頭。
她真是發燒了,竟然沒由來的泛起了花癡。
將所有思緒摒除在外,沐輕漓深吸口氣,終於從閻王殿轉了一圈,回到了她的人間。
藥堂就彷彿第二個天堂一般,見到木木還沒有醒來,沐輕漓更是倒頭便睡,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日,楚貴妃出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皇宮貼出告示以後,整個楚家人都被驚動了。
楚家在聖元國屬於開國功臣,雖然比不上世家的根深蒂固,楚家人卻掌握着衆多兵權,這會兒聽到貴妃一屍三命死在難產上的消息,差點兒暴動。
沐輕漓怎麼也不會想到,那些楚家人會將貴妃出事的責任,推在她身上。
楚家是將軍世家,開國老將軍身份貴重,被封爲鎮國公,在朝堂之上也是說一不二的角色,這會兒知道自己的孫女突然死了,一大早上就披上官服上了朝。
文武百官站列兩旁,他一個跨步跪在赫連元昭面前,低聲喝道:“還請皇上做主,將害死了貴妃的真兇捉拿歸案!”
赫連元昭擡了擡眼皮,眼窩有些發黑。他看到滿頭白髮的老將軍突然上朝,心頭有些不快。
再加上昨晚楚貴妃生出鬼子的事情讓他一夜未合上眼,再見到楚家人,有一種莫名的殺意充斥在心間。
他強行將那種感覺壓下來,柔聲說道:“老將軍快快請起,您這是要做什麼,昨晚爲貴妃診治的兩個太醫,和照顧她的一干宮女,朕都讓其爲貴妃陪葬了,不知道您說的真兇,又是何人?”
楚雄一臉剛正不阿的模樣,“皇上,老臣聽聞貴妃生產之前,有個赤腳大夫出了藥方,說可以讓貴妃順產,最後貴妃卻落得一屍三命的下場,她怎麼還能活的好好的?”
人就是這樣,自己倒黴的時候,總想着別人比自己更倒黴。
赫連元昭眯了眯雙眼,眼底劃過
一絲冷冽:“老將軍,貴妃生雙子,本就九死一生,再加上那大夫只是個平凡婦人,昨日受了傷,並未給貴妃診治,她出的主意更是所有太醫都通過的,更是朕點頭應下的,難道老將軍是在懷疑朕,故意害死貴妃的嗎?”
他面容冰冷猶如寒冰一般,赫連元昭目光好似利劍般的望着老將軍,他甚至在想,難保不是楚家做了什麼虧心之事,貴妃肚子裡纔會生出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來。
皇室的聲譽不容辱沒,貴妃已經成爲了皇室的恥辱,連帶着整個楚家,都讓赫連元昭有些不喜起來。
“好了,不必多說了,老將軍還是回家好好的管教自己的孫子,不要在外面闖禍的好!”
一句話,將老將軍剩下的話全都堵在了肚子裡,讓他啞口無言。
老將軍本就沒將沐輕漓一個普通婦人的性命當回事,這次上朝,不過是想發泄一下心中不滿而已。
楚家只有一個嫡女,教養成貴妃也不容易,這會兒上哪裡再找來一個女子送進宮中。
就算真的送進去了,沒準過不了多久,就被吞吃的渣都剩不下。
只要一想到精心培養的孫女馬上就要變成一捧黃土,老將軍心中的怒火就無處發泄。
赫連元昭收回視線,開始拿起桌面上最上面的那張奏摺來。
赫連鳳棲並沒有上朝,所以赫連元昭也並沒有念他的名字。
“赫連元翌!”
“臣弟在!”
赫連元翌愣了一下,穿着官服上前走了一步,見到赫連元昭面無表情的擺弄着手中的奏摺,只聽上方的人聲音冷淡道:“聽說南蠻最近兇悍的厲害,你是朕的弟弟,理應爲朕分憂!”
赫連元翌渾身顫了顫,猛然愣住。
“皇上,您這是……”
赫連元翌擡起頭,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赫連元昭。
見他沒什麼表情,只能咬着牙說道:“臣弟願意爲皇上分憂……”
他這會兒還哪裡不知道那奏摺是誰寫的,緊咬牙關,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那南方邊境十分艱苦,氣候炎熱,根本不是這邊舒適的生活可以比擬的。
再加上行軍打仗,一切節儉爲主,他一個堂堂的王爺,現在居然跑到荒涼無比的地方打仗去了。
“皇上,朝上將軍小將多的是,南蠻不過彈丸之地,完全不需要王爺出馬!”
“正是正是,殺雞焉用牛刀,只要派一兩個將軍去就行了!”
“不必說了,朕心意已決,讓你過去鍛鍊鍛鍊,對聖元也是一種好事!”
赫連元翌這會兒已經知道,不管外人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臣弟知道!”
“今日起,你就帶着五萬大軍,由楚尋將軍陪你一同前去!”
楚尋是老將軍的二子,身材魁梧,膀大腰圓,卻是個有勇無謀之輩,老將軍一聽要帶着自己的兒子打仗,心中雖然有些不願意,但還是多了幾分歡喜。
楚家最缺少的,便是戰功。
將事情安排下去,赫連元昭揉了揉腦袋,“退朝!”
大殿上的臣子們一排排的離開,赫連元昭站起身想要回裡面房間休息,在站起來的一瞬間,雙眼前一陣發黑,整個人晃了晃,要不是身邊兩個小太監眼疾手快,恐怕這會兒已經倒在了地上。
“皇上,您怎麼了?”
赫連元昭根本不疑有他,只覺得腦仁有些發疼,眼前發花。
“沒事,許是朕一夜沒睡,累了!”
“皇上快去洗漱,好好休息吧!”
赫連元昭原本想聽從太監的安排過去睡覺,可看到還剩下一半的奏摺,忍不住皺了皺眉。
“算了,等朕看完這些就去睡覺,將剩下的都送進養心殿!”
幾個太監對視了一眼,卻不敢抗旨,扶着赫連元昭進了養心殿中。
喝了杯茶醒醒神,赫連元昭這纔將所有人揮退了出去。
只是,他纔打開其中一本奏摺,就察覺到鼻子有些熱熱的粘稠感。
他擡手擦了擦,鮮紅的血色出現在他的手背上,頓時讓他呆愣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