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過厚厚的雲層,舷窗外是墨色的天空,羣星閃耀,是那麼的近距離,彷彿伸出手去就能摘星。
不過蕭子晴沒有心情去想這些,她現在完全沒辦法集中精神。
因爲摟着她的男人很霸道,一雙鐵臂緊緊地纏住她的腰,只要她動彈半分,封奕然就會立馬驚醒。
半夢半醒的時候,蕭子晴似乎感覺到有一雙深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自己的臉龐,男人溫熱的鼻息噴灑到臉上,癢癢的。
偶爾也會有蝶觸般的輕吻,落在她的脣上。
很輕,但是停留的時間很長,彷彿帶着深深的眷戀,那是封奕然獨有的表達方式。
重逢以後,他沒有說過一句“我好想你”,更沒有說“我愛你”之類的話,只是用行動來表示他的決心。
蕭子晴每一次翻身,封奕然都會驚醒,然後第一時間就查看被子是不是蓋好了,生怕她着涼。
摟着她也是怕她那不太好的睡姿會踢掉被子,更怕她一不小心就把手臂伸到外面。
就算開了暖氣,封大少還是覺得沒有自己的照顧來得靠譜,他堅持要親力親爲地伺候老婆。
“你怎麼不睡?”被盯着實在很怪異,蕭子晴索性也不裝睡了。
封奕然幫她撥開劉海,“我不困,怕你踢被子,又怕Lily醒來找不到人會鬧,乾脆就守着你們。”
這樣貼心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卻是那麼順其自然。
彷彿他們的每一天都是這麼過來的,平淡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般的生活,卻真實地融入生命裡。
曾經有過很多次,蕭子晴都在想,爲什麼她和李爾之間就是沒有那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呢??
既沒有激情,又不是淡然如親人般的細水長流,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是一個精心佈下的騙局,難怪她找不到半點感覺了。
“你會怪我嗎?這3年的時間你一定很不好過吧?”蕭子晴輕聲問道。
但凡哪一個男人,得知自己的妻子在別的男人身邊生活了3年,心裡都不好受吧?
即使在第一時間裡,蕭子晴就說了,她和李爾的關係很單純,除了名義上的夫妻,什麼都沒有,比白紙還乾淨。
可是在這種事情上,無論男人女人,都會格外的小氣,封奕然真的可以做到完全不介意嗎??
把她的身子轉過來,和自己面對面,封奕然鄭重其事道:“這話我只說一次。”
“離開並不是你自己的意思,你也身不由己,囚禁了3年不是你不想走,而是你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怪在李爾的頭上,是他造成了我們一家分離,你不需要覺得內疚,更不要跟我說抱歉。別說你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就算髮生了什麼,我封奕然也照樣只有你這個妻子,永遠都不會改變!”
被人下藥控制,3年時間都渾渾噩噩搞不清楚狀態,蕭子晴的身體和心理有多難受,不言而喻。
封奕然如果連這點容量都沒有,那他真的不配做蕭子晴的丈夫了。
所有的事都不是蕭子晴的本意,爲什麼要怪她?封大少除了心疼,就是自責,哪裡還捨得對蕭子晴說半句重話?
蕭子晴慶幸自己的好運,也覺得更加不好受了,“可我到現在都沒想起以前的事,你不是虧大了?”
男人被她的話逗笑了,“我從認識你以來,一直都在被你佔便宜好不好?我可是任你宰割的。”
擂起粉拳朝他胸口砸去,蕭子晴嗔道:“亂講!我纔不是那樣的人,你別趁機污衊我!”
封奕然輕易地包住她的拳頭,含笑凝視她的星眸,“乖寶,我有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如果這是個夢,我寧願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被他熾烈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蕭子晴低下頭,在男人結實的胸肌上咬了一口,“這樣還說是在做夢嗎?”
“嘶--”
封奕然吃痛,倒吸了一口涼氣,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表情很痛苦。
看他似乎疼得五官都皺了起來,蕭子晴也慌了神,“真的很痛嗎??讓我看看要不要緊!”
不由分說地拉起男人的衣服,完全忘了他們倆正躺在一個被窩裡,這個動作有多麼曖昧……
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在身上摸索,讓封奕然開始覺得燥熱,他連忙制止了小女人的舉動。
“好了,沒事,我嚇唬你的。”
要是讓她繼續摸下去,沒準就會擦槍走火了,在蕭子晴還沒完全恢復之前,封大少都不打算碰她。
他不想讓兩人純粹的感情裡,摻雜其他的東西,更不想嚇到蕭子晴。
將自己的衣領拉開,封奕然指着那處紋身,“瞧,這就是你當年咬的,下嘴還真狠,讓我不得不去弄個紋身把你的牙印蓋上。”
“啊?不會吧??”蕭子晴瞪大了雙眼,連忙打開燈,要仔細看個夠。
“怎麼,你還想不認賬啊?你可不是一般的狠心啊,那時候……”
長時間的飛行裡,封奕然就這麼摟着蕭子晴,娓娓將他們過去的那些精彩故事從頭道來,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漏掉。
蕭子晴聽得很認真,不時會插兩句,多半是因爲男人順帶“噁心”她,讓她不得不爲自己正名。
時間慢慢地過去,她完全沒有發覺,自己窩在封奕然的懷裡那姿勢,是多麼的自然。
那種契合和依賴,不需要任何的故意,就那麼自然地流露出來,就像他們以前一樣。
聽到Lily在叫着“媽咪”,蕭子晴連忙掀開被子,剛要下牀,就被男人拉住了。
“你先穿上外套,彆着涼了,我過去看看。”說完,扭頭就朝另一邊的房間走去。
幸好飛機上的房間相隔不遠,又是自己家的專機,條件和設施都很好,一點都感覺不到是在空中飛行。
封奕然走到房間裡時,鍾毓正在哄着Lily,無奈小公主不給面子,還一個勁地朝鐘毓發脾氣。
“咦?飛機外面有什麼東西剛飛過?”封大少一進門就裝出驚奇的樣子,也不搭理女兒,徑自走到了舷窗旁。
小孩子本來好奇心就重,聽到這話,把什麼起牀氣都扔到一邊了。
挪動着小屁屁,手腳並用地到了牀邊,坐滑梯似的滑了下來,光着腳跑到封奕然身旁。
“怪叔叔,是什麼東西啊?是小飛象嗎?”那雙大眼睛忙碌地東張西望,試圖找到傳說中的“不明飛行物”。
看到女兒上鉤了,封奕然便蹲下來,不動聲色地把小公主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
隨手往窗外一指,一本正經地說:“我也不清楚啊,剛纔明明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飛過去呢,還沒來得及看清,它就飛走了。唉,好可惜哦!”
小公主耷拉着腦袋,一副懨懨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訝地叫道:“我們現在是在飛機上??”
“對,我們要回家了,回到中國的A市,那裡纔是你的家。家裡有哥哥,還有爺爺奶奶,大家都等着你和媽咪回去呢。”
也許一早就認定了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所以封奕然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柔軟了不少。
相比之下,睿睿的待遇要差太多了。
Lily似乎聽得有些糊塗了,不解地追問:“我明明有家啊!我爹地媽咪呢?怪叔叔,你是不是要把我拐走,然後賣掉啊?”
“噗嗤--”某隻旁觀者很不識趣地笑了出來。
被封大少狠狠地剮了一眼,鍾毓趕緊收起臉上的笑容,只是那雙含笑的眸子依舊讓人看了就光火。
蕭子晴正好在這時走過來,她朝女兒伸出手,“Lily,這纔是你的爹地,你之前叫了兩年的,是個壞蛋,他把媽咪和你都騙了。”
她沒有打算再繼續讓女兒把封奕然稱爲“怪叔叔”,更不希望女兒將自己的親生父親當作陌生人。
雖然有些事情對Lily來說,還太複雜,她這樣的年紀消化不了。
但只要慢慢說,她總會明白的,現在的重點是讓她先把稱呼改過來,可不能再繼續“認賊作父”了。
Lily一臉的茫然,“爲什麼爹地不是爹地,怪叔叔又成了爹地呢?媽咪,爹地爲什麼要騙我們啊?他要把我們賣掉嗎?”
這小公主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功力,比起睿睿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有個代號叫“十萬個爲什麼”。
不管聽到什麼故事,或者有人跟她說一件事,她總喜歡一直追問“爲什麼”。
有時候蕭子晴都很怕跟女兒過招,她可沒有那麼好的口才能去忽悠,再把話給圓回來。
封奕然給了蕭子晴一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則走到Lily跟前。
蹲下來與她平視,“因爲你以前的那個爹地是爹地的敵人,所以他就把媽咪騙走了,還給媽咪吃了藥,讓媽咪什麼都不記得了。爹地現在找到你們,當然要帶你們回家了。”
繞口令似的,卻還是用最簡單的表達方式把事情說清楚了。
Lily小公主歪着腦袋想了想,執着地追問:“那你這個爹地爲什麼不早點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