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法國生活了一輩子,莫振華見多了各種各樣的浪漫場景,也見過不少年輕人在激情的時候控制不住大街上就互相撫摸--
但在自己的身邊,還真沒有這樣的人。
上流社會的圈子,哪怕私底下的生活再如何混亂荒唐,明面上大家都會保持衣冠楚楚的形象。
何況莫振華即使在經濟上對兒子百依百順,這些事情的教育上還是很嚴格的。
在外面玩是一回事,他從來都不會允許莫俊輝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帶回家,更是經常叮囑莫俊輝要小心謹慎,別被狗仔隊拍到什麼不該公佈的東西。
可現在呢??
自從把這個Sylvia帶回家那一天起,這兩人就沒日沒夜的黏在一起,經常當着莫振華的面做親熱的舉動就算了,現在居然就在客廳裡就……
縱使自己也有好幾個情人,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但此時此刻,莫振華自己還是覺得有些臉紅。
被他的一聲怒吼打斷了“好事”,兩個年輕人的反應截然不同。
莫俊輝快速地坐起來,低着頭整理自己的衣服,還不忘拉了Sylvia一下,讓她也趕緊起來。
他也是一時昏了頭,纔會這麼不管不顧地在客廳裡就亂來了,年輕人嘛,誰沒有個激情衝昏頭腦的時候??
可Sylvia只是翻了個身,還繼續賴在沙發上。
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看着莫振華:“我說大叔,你自己孤家寡人的,又上了年紀,對男歡女愛自然沒什麼想法。但你兒子正值壯年,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我們倆在一起做點正常人該做的事,這有什麼不對嗎?誰知道你會突然回來啊?剛纔那樣的情況,你就該悄悄的上樓,不要驚動我們,你這麼高調亮相真的好嗎?也不怕把你兒子嚇出毛病來,讓你們莫家斷後??”
Sylvia的口才一向都很好,這點是莫俊輝一直都知道的。
這丫頭的嘴巴厲害着呢,幾乎你說一句,她就能用幾十句來反駁,言辭犀利,滔滔不絕,能唸叨到你完全沒有還擊的力氣。
敢在莫家挑戰威嚴的大家長,這在Sylvia看來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誰怕誰啊??
莫振華沒料到自己會被一個小輩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指着Sylvia說:“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我家裡大呼小叫??你給我立刻滾!!!”
在外面看人臉色四處碰壁就算了,回來還要受一肚子的氣,難道在自己家裡他都不能做主?
“走就走,你以爲你們家鑲金啊?要不是你兒子離不開我,我還不樂意在這裡待着呢!”Sylvia不服氣地反駁道。
說完,她一把推開坐在旁邊的莫俊輝,氣呼呼地光着腳就往樓上跑。
莫俊輝早就習慣了有Sylvia的陪伴,不管是出於對詭異事件的恐懼,還是生理上的需求。
就像Sylvia說的,他是真的離不開她。
所以看到Sylvia生氣的跑開,莫俊輝也急了,轉身就想追上去,卻因爲動作太急,自己差點摔了一跤。
幸好莫振華及時扶了他一把,這纔沒有和客廳裡的長毛波斯地毯來個親密接觸。
“你要幹什麼去?”莫振華不悅地沉聲問。
他老早就看那個什麼Sylvia不順眼了,有那個黃毛丫頭在,就會家無寧日,她走了纔是皆大歡喜。
看出兒子的心思,莫振華的臉色就更黑了:“如果你是去把她留下,那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不然你就和她一起滾蛋!你只要前腳敢邁出這個門,我馬上就停掉你所有的卡!!”
這絕對是赤果果的威脅,還一擊即中莫俊輝的要害。
他就是再橫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會蠢到和錢過不去,雖然現在家裡的條件已經大不如從前,但也不需要自己出去掙啊!
不到兩秒鐘,莫俊輝就消停了,垂頭喪氣地跌坐在沙發上,表情懨懨的。
看到兒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莫振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恨鐵不成鋼早就不足以表達他內心的複雜情緒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不該因爲莫俊輝是獨生子,就對他一味的寵着,也不該從小都對他百依百順,更不該放縱這孩子養成那麼多的惡習。
現在是報應開始了嗎?
二十幾歲的人了,沒有任何的生存技能,離了父親離了家就沒辦法養活自己。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就連陪着莫振華出去應酬的時候,也沒能給父親爭幾分面子,還整天都做些不靠譜的事。
每當和人閒聊的時候,那些差不多年紀的人談起自己的孩子時,無一不是充滿着自豪和驕傲的語氣。
唯獨莫振華不是。
他實在不知道兒子有什麼可取之處,更不知道兒子有什麼優點是能拿出來炫耀的。
如今家裡很有可能要面臨破產了,連這幢大別墅都要拿去拍賣換取他們父子倆的生活費。
而莫振華現在的年紀,已經不可能東山再起,讓他白手起家本來就很艱難,何況他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去外面能找到什麼工作?
很可惜,莫俊輝連這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他還是每天都沒有任何煩惱的過着。
Sylvia把莫俊輝給自己買的東西全都收拾好,瀟灑地拎起包袱走人,出門之前連看都沒有看莫俊輝一眼。
還大力地把大門甩上,以此來無聲地表達她內心的憤怒。
莫俊輝終究還是有些不捨的,他透過客廳落地窗的白紗,看着Sylvia離開的背影,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莫振華心寒又無奈,再也不想多說什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邁着沉重的步伐上樓去了。
他說的話,兒子從來都聽不進去,以前說那麼多都不管用,現在再說,只是給自己增添無力感而已。
算了算了,這個兒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得不放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連續好幾天身邊都有人陪着,現在獨自一人在房間裡待着,就讓莫俊輝渾身不自在。
他環顧自己最熟悉的臥室,心底竟然會有種發毛的感覺。
是那些“東西”又要來了嗎??眼看着時間就快到半夜十二點了,傳說中那些“東西”開始出沒的敏感時間。
Sylvia在的時候,兩個人鬥鬥嘴,打打鬧鬧的,莫俊輝從來都沒空去關注到底是幾點。
玩累了就躺着,或者做一下成年人的運動,再折騰累了倒頭就睡,根本就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害怕的滋味,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體會過了。
“當--當--當!”樓下的時鐘有節奏地敲響了十二下,莫俊輝下意識地把被子拉高,蓋到自己脖子的位置。
一雙眼睛不安地四處張望,明知道被風吹起的窗簾外面是最容易出現那種“東西”的,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看。
人倒黴的時候總是會很邪乎,你越怕什麼,它就越是要來什麼。
莫俊輝盯着窗簾的位置足足有兩分鐘,就在他覺得眼睛酸澀,打算轉過頭的時候,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又薄又透的窗簾外面本來就是一片黑色的夜幕,遠遠的路燈散發着暈黃的光澤,很微弱,但當一個白色的影子“飄”過的時候,就很明顯了。
剛開始莫俊輝以爲自己眼花了,又或者是心裡太過恐懼,纔會有那樣的錯覺。
可是那“阿飄”反覆出現了好幾次,他已經不可能再騙自己說外面什麼都沒有!!!
像是爲了將莫俊輝內心的恐懼推到至高點,別墅裡又響起了他們父子倆最最熟悉的嬰兒啼哭聲,徹底把莫俊輝弄得崩潰了。
不但是他,連戴着耳塞入睡的莫振華都被吵醒了。
他剛從牀上坐起來,就聽到兒子急切的拍門聲,那劇烈的動靜,幾乎都要把他的房門給拍掉了。
匆忙套上拖鞋去開門,莫振華強裝鎮定:“慌什麼?不就是一點聲音嗎?你不去管它就行了,這麼多天不也過來了嗎??”
他算是看開了。
即使被幹擾得已經神經衰弱又睡眠不足,但那些“東西”也沒有害他們,大家相安無事也沒什麼。
真正讓莫振華擔心的,還是來自於封奕然夫婦的報復。
既然他們都知道了當年的事,那以封大少的性格,他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理,他想討回多大的代價才肯罷休呢??
莫俊輝不清楚家裡此時面臨的困境,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擺脫這煩人又令人害怕的“東西”!
“爹地,要不我還是打電話讓Sylvia回來吧!有她在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看我們前些天不都很平安嗎??”
情急之下,他已經把Sylvia當成了救命稻草,當做活菩薩。
就算Sylvia蠻不講理,粗魯又低俗,又貪財自私,但莫俊輝還是願意和她在一起。
只有Sylvia在身邊,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也許,Sylvia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父子的呢??
莫振華根本就不理會兒子的話,甚至覺得這是瘋言瘋語。
他毫不留情地把莫俊輝推出房門:“行了行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睡吧!又沒有要害你,你又何必害怕?像我一樣戴上耳塞就好了。”
這是破罐破摔的想法,反正他橫豎都沒辦法擺脫這困境,索性坦然面對好了。
被父親趕了出來,莫俊輝還是心有慼慼焉,雖然他知道父親的話也很有道理,但一個人在房間裡躺着,他還是很怕。
忍不住給Sylvia打了個電話,他才知道有人陪是件多麼幸福的事。
“打給我幹嘛?你那厲害的老頭不是把我趕走了嗎?哼!”Sylvia還是很生氣的樣子。
當莫俊輝訴說了今晚的事後,她又幸災樂禍道:“活該!讓你不好好供着我這個活菩薩,這下有惡報了吧??”
忽然,她又“咯咯咯”地嬌笑:“不過我倒是有個好辦法,你如果娶了我,就能一勞永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