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媽咪偸個娃 075章 整天愛來愛去
從“傲宇”出來,她就直接回家,一路上都在尋思着這幾個問題,思來想去,始終想不通一顆墜子能有什麼玄妙的地方。
經過這麼多次的親密接觸,以她的知識水平和常識來看,實在看不出特別之處。首先從材質上來說,這只是很普通的玄鐵質地而已,這樣的物件在歐洲並不少見,尤其是東歐和北歐,很喜歡用這一類的飾品。
再從結構上看,也沒有太大的玄機,因爲那個圓柱形的墜子是中空的,一眼就能看穿,裡面絕對不可能藏有什麼東西。唯一能算得上特別的,就是上下底部的形狀,其實並不是完全中空的。裡面有着四個凸起的鐵片,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圓形,內環有着幾個東西,組成一個類似於十字架的形狀。僅此而已。
然後上面的圖案,是有點奇怪,一把劍和一個杯子,不過中世紀的時候,歐洲有着這樣標誌的東西並不少見,所以還是不夠特別。這樣一分析,好像就覺得那顆吊墜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了,但爲什麼會有人像找到它呢?
回到家裡才發現異常的安靜,大人們各忙各的就算了,要是在以往,聽到車子的轟鳴聲,謙謙一定會跑到大廳的落地窗朝她招手,今天爲什麼會不見人影?
壓下心中的疑惑上樓,推開房門也見不到人,忍不住納悶的揚聲喊道:“謙謙!田甜!你們在家嗎?”這兩個孩子最近都是形影不離,去哪都要跟着,都快好成雙胞胎了,就差睡覺不在一起。其他時間都是孟不離焦,恨不得用膠水把他們緊緊的黏着。
正當她到房間裡轉了一圈,找不到人而準備離去的時候,就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媽咪,我們在陽臺!”
循聲走過去,就看到了壯觀的一幕:兩個孩子坐着小凳子,熱火朝天的吃着燒烤,身邊的地上擺滿了各種放調料的瓶瓶罐罐,還有醃過之後看上去五顏六色的肉類和蔬菜。這小日子還過得挺滋潤的嘛!
不過——“你們爲什麼要在房間的陽臺燒烤?”院子裡不行嗎?地方多的是,還有這閒工夫把這麼多東西給搬上樓,到底是什麼動機?奇怪的想法。
聽到她的提問,謙謙就搶着高高舉起小手,大聲的回答:“因爲院子裡的草很多,我們不想造成火災,就搬到了游泳池旁邊。後來又因爲游泳池旁邊很曬,我們都快要中暑了,就搬上樓了。媽咪,我跟你說哦,這裡真是絕佳的好位置耶!是我提議換到這裡的哦!”
瞧他們多聰明,既不用擔心醞釀出火災隱患,又不用傻呆呆的被太陽公公曬黑,現在毫無顧慮不說,還有房間裡源源不斷吹出來的冷氣,多爽啊!
一臉的得意,還有那自豪的語氣,好像他做了個偉大到足以影響全人類的決定,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相比之下,田甜就淡定了很多,甚至是用怯怯的眼神看着她:“小雪姐姐,那個,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煩你一下。”今天的燒烤確實很好吃,他們絕對沒有猴急到把半生不熟的食物往嘴裡塞,但是由此帶來的不良後果,恐怕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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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年齡相差不大,加上南宮暮雪很是忌諱被一個大姑娘叫“阿姨”,所以她一直都是稱呼爲姐姐。在有求於她的時候,田甜更是把自己名字中的最後那個字發揮到淋漓盡致,笑容甜得都快膩死人了。
看到她的表情,南宮暮雪心中警鈴大作,這也是個不省心的丫頭,通常情況下,只要她用這樣的聲音來叫自己,就準沒好事。
警惕性的往後稍稍退了一小步,儘量保持平靜的問道:“什麼事?你說吧!如果在我的能力範圍之下,我一定會幫你解決。”小孩子就是麻煩,隔三差五的闖禍,只要不是逼着她幫忙給她和傅巖製造機會,或者牽線搭橋什麼的,她都無所謂。
“呵呵,就是這個問題。”田甜繼續保持着迷人的微笑,豎起一根手指往天花板指了一下,示意她擡頭。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順着她的指示緩緩的擡起頭,就看到原本雪白的天花板上被燻黑了一片。
還沒來得及發飆,兩個孩子都不約而同的把身子往兩邊移動,亮出他們背後那同樣被燻黑的陽臺欄杆。對上她怒意十足的眼神時,還很有默契的雙手合十,做着祈求的動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彷彿是在求饒。
努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南宮暮雪擺出標準的茶壺狀,咬牙切齒的儘量保持理性的問道:“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吃個燒烤還能把房子燒掉?也太強悍了吧?剛纔是誰說,爲了不把花花草草都燒掉,所以不能在院子裡?還特地選在了游泳池旁邊?真是見鬼了纔會相信這些小孩子的鬼話!看到那不斷被風吹得來回擺動的窗簾,她不禁一陣頭皮發麻,下次會不會直接把窗簾都燒掉?
這回的問題沒有人再搶着回答了,尤其是小的那隻,直接把頭垂得更低,都快貼到胸口了。顯然,這事和他脫不了關係。
“謙謙?”故意板着臉,裝出威嚴的聲音叫了一聲,那小人兒的身子果然輕輕的抖了一下,就像是做了壞事被抓現形 ,不敢擡起頭來看人。
被點名之後,縱使再不情願,他還是慢慢的擡起了頭,怯怯的瞥了一眼已然變了臉色的親親媽咪,小小聲的說:“就是在烤肥牛卷的時候啊,我想放燒烤調料的,結果刷了油上去,再然後,就變成這樣了……”說到最後,聲音幾乎都小得聽不見了。
回想起下午驚險的一幕,至今兩人還心有餘悸呢,那火苗“蹭”的一下就往上竄,而且還燒得很高。本來他是想把水潑向燒烤爐的,一緊張,陰差陽錯之下竟然又拿錯了油壺,悲劇就醞釀得更徹底了……
說來說去,還是要怪那些肉串,他們就不該同時放這麼多上去嘛,所以一直都在往下滴油,那些肥油透過濾網不斷的往下滴,把下面的炭火都點着了。所以油一澆上原本就燃燒着的火焰時,瞬間就演變成熊熊燃燒的狀態,他們也控制不了。
直到最後,火苗慢慢的變小,他們纔敢坐回原來的位置,還是被那灼熱的氣息燙得坐不住,幸好空調比較給力。那一批肥牛卷自然也變成了黑炭,真是可惜了,唉!
聽完這個解釋,南宮暮雪也不想說話了,對於這麼天才的孩子,還能說什麼?難道要提醒他們,小孩子不能玩火嗎?但這是意外,正常情況下是不會發生的。難道要教訓田甜,怪她沒把小弟弟看好嗎?算了吧,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性子她還能不清楚?兩個貪玩的孩子湊到一起,總會出現各種慘狀,他們只要平安無事就好了。
所以她只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被燻黑的地方,然後不置可否的離去了,剩下兩個孩子面面相覷,不知道會迎來什麼樣的懲罰。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他們還是提心吊膽的,還不停的偷偷瞄向南宮暮雪,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畢竟餐桌上的人不少。最重要的是,他們倆的最高長官——封予灝和傅巖都端坐在這裡,要是當場告狀,他們很有可能會受罰。
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眼神後,兩人竟像是比賽似的匆匆扒着碗裡的飯,那速度,好像是別人要跟他們搶着吃似的,一刻都不肯停下。
好笑的看着他們的反應,南宮暮雪只是平淡的說了一句:“少宇,麻煩你明天請人來把家裡都重新粉刷一下。”家裡這些瑣事都是由他們“鐵三角”來負責的,而君少宇因爲比較細心,所以她更喜歡直接給他安排工作。
要粉刷?納悶的擡起頭四下張望了一下,想要弄清楚嫂子究竟是要安排刷哪裡,可是看來看去,都不覺得哪個地方顯得比較陳舊啊!
其他人也和他一樣感到疑惑,包括那位大家長。接收到某人的詢問眼神,她忍不住輕笑道:“其實是謙謙房間的陽臺要粉刷,有兩個搗蛋鬼今天自己玩BBQ,差點把房子和自己都燒了。”
這次不需要傅巖開口,田甜也立馬識相的率先認錯:“是我不好,我沒有把弟弟看好,還差點造成了事故。”說來她也有點後怕,那火苗毫無預警的就升起來了,如果他們反應不夠快,很有可能都會被燒傷呢。
她就是因爲距離比較近,所以手上被油星濺到,手臂和手背都起了兩顆水泡了。現在還不敢隨便碰到,一觸碰就痛得不得了,唉,這就是貪玩的代價。
封予灝沒有太大的反應,眼角幾不可見的抽搐了幾下,然後說了一句令全體噴飯的話:“把現場清理乾淨,下次記得放好一桶水在旁邊。”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是打還是罵都不能挽回,那還不如好好的教育,讓孩子們長記性就好了。
相信經過這麼一場意外,他們也得到了很好的教訓,所以不需要大人再多說什麼了。至於下一次,總不能遇到過危險,就讓孩子們從此遠離燒烤爐吧?那人生要避忌的東西豈不是很多?最靠譜的方法還是教會他們如何做好安全防範措施。
君少宇因爲突然聽到這麼有哲理性的話而被飯噎到,正狼狽的一陣猛咳,莫少天很好心的在旁邊給他遞水。
不愧是封老大,看問題的角度永遠都和他們不一樣,而他一表態之後,傅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給了田甜一個警告的眼神,也繼續低頭吃飯。
只是滿腦子都是她白嫩的手背上那顆不大的水泡,心裡尋思着,這也是今天弄的吧?這丫頭總是讓人不省心,一天到晚的把自己弄傷,他都快成專業的護理師了,全都是拜她所賜,否則哪來的這麼豐富的經驗?一會兒吃過飯還是給她上點藥,不然水泡破了會很容易感染,處理不好就留下疤痕了。
纔回到房間沒多久,就傳來敲門聲,田甜連忙把袖子放下,揚聲問道:“誰啊?”絕對不會是謙謙,這傢伙最近都是直接扭開門鎖就闖進來的。
跟他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完全不起作用,他還理直氣壯的告訴你:“我只是個小孩子,對你們大人的身體沒有興趣,反正你是我姐姐,看到又有什麼關係?如果真的看了不該看的,最多我讓你看回來就好了,又不會吃虧!”還記得當時被他這番話給氣得差點吐血,但是講道理講不通,那也只能放棄了。
“是我。”門外傳來那日思夜想的熟悉聲音,讓她的一顆心立刻狂跳起來,他要進來了嗎?不過,這個時間他爲什麼會過來?不會是因爲今天的事要教訓她吧?
這個想法讓她一陣無力,頓時覺得人生很無趣,悶聲迴應道:“進來吧!”唉,大不了就硬着頭皮挨訓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罵着罵着也就習慣了。
看着那男人大步走進來,她不但沒有一點雀躍的心情,反而還有些沮喪,橫豎也沒什麼好事,那就以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去應對吧!
那抹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擋住了部分的光線,讓她籠罩在陰影裡,剛想納悶的擡起頭,就看到他緩緩蹲下身子。毫無預警的輕輕擡起她的手,當目光觸及那個脹鼓鼓的水泡時,傅巖的心裡一陣緊縮。
竟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一些,幸好他早就打算要過來看看,否則這丫頭還不知道要隱瞞到什麼時候呢!
拿出帶來的特效藥,一邊擰開蓋子一邊輕聲的埋怨道:“受傷了爲什麼不說?”不知怎麼的,看到她的身上有那些影響美觀的痕跡,他總是很不爽,彷彿這些東西和她白皙的皮膚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而爲了更好的照顧她,他更是託了朋友蒐集各種不同功效的特效藥,治燙傷的,燒傷的,平常的家庭常備藥,外用藥,幾乎應有盡有,就是以備不時之需。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這些藥能有派得上用場的一天。
“你不是很忙嗎?這點小傷又怎麼敢驚動你呢?”聽到他的話,田甜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說出明顯的負氣話。
都不在乎她的死活了,還在乎這麼點小傷嗎?她現在不過就像是他收留的阿貓阿狗,每天能有東西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裡還敢奢望主人能多看自己兩眼?難道還要她學着那些小東西去向他搖尾乞憐嗎?纔不要!
正要上藥的大手明顯頓了一下,然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複雜,有着太多看不懂的情緒。最後歸於平靜時才略垂下眼簾說:“不管怎麼樣,你在我生活中還是放在首位的。”這對他而言是一個甜蜜的責任和負擔,永遠都不會改變。
要是在以往,田甜一定會因爲他這句話而心花怒放,此時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中苦澀又哀傷的想道:我不過就是你的累贅而已,若不是當年答應了我的父母,恐怕你我早就沒有交集了。
儘管已經放輕了動作,棉棒觸碰到水泡的表面時,那刺痛的感覺還是讓她忍不住把手往回瑟縮了一下,火辣辣的痛刺激得眼淚都涌上來了,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
敏銳的感覺到她的手在縮回去,傅巖不由得心下泛疼,爲什麼每次看到她受傷,自己都會這麼難過?就好像是感同身受一般,甚至都恨不得受傷的是他,至少不會這麼難受。想不明白爲什麼這丫頭這麼能折騰,似乎不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就不甘心。
把動作放得更輕,擦藥的同時還不斷的朝那傷口輕輕吹氣,希望能借由這個動作讓她的疼痛稍微減少一點。這個小心翼翼的動作讓田甜隱忍多時的淚水終究還是沒能再忍住,就這麼潸然滑落了,如果他真的把自己當作手心裡的寶貝去呵護,那該有多好!
“啪嗒”幾下,她的裙襬很快就被淚水打溼了一小塊,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傅巖緊張的擡起頭,就看到她梨花帶雨的小臉,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很痛?那你等會兒,我再過去找找,看有沒有別的藥會好一點。”
只要是和她在一起,他幾乎去到哪裡都會帶着那個小藥箱,以便隨時可以拿到那些特效藥,可以及時爲她處理傷口。
轉身就要急急的往門口衝去,卻被一雙柔軟的手臂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讓他就這樣硬生生的收住了腳步。後背傳來那溫熱的感覺很快就溼透了他的襯衫,緊貼着他的脊樑,連帶的也灼痛了他的心。
“嗚嗚嗚……傅巖……你不要走……不要不理我……”每次一受傷,她就會變得很脆弱,只想要他陪在自己身邊,最好那些病痛永遠都不要痊癒,這樣她就可以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了。這個想法很傻是不是?她本來就傻,不傻能暗戀上自己的養父嗎?一個只比自己大十六歲的男人,就因爲養父這層無奈的關係,永遠都不可能接受她的感情。
有沒有人能告訴她,究竟該怎麼做纔會好過一些?這些天來看似整天跟謙謙胡鬧,瘋瘋癲癲的,但是每次笑過之後,她心裡的落寞就會更深。除了他,沒有人會治癒這個痛。
她的低泣讓傅巖更是六神無主,心慌意亂的想要把她推開,以此平復自己狂跳不已的心,但又怕貿然用力會把她弄傷,只能尷尬的呆立在那裡,不敢動彈。
過了好一會兒,才故作平靜的開口道:“快鬆手,我去給你拿藥,不然你的傷口會發炎惡化的。”這麼好看的一雙小手,還要彈鋼琴,如果弄上了一個疤痕,就會影響整體的美觀。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他會心疼和自責。
大手剛碰到那雙手臂,還沒敢用力,那丫頭卻纏得更緊,嘴裡還不依不饒的耍賴道:“我不讓你去!我寧可這雙手都廢了,爛掉,我也不讓你走!至少那樣你就會關心我,會在這裡陪着我……”
說到最後,又泣不成聲了,痛哭之下那淚水大有氾濫之勢,迅速將他的後背溼透了一大片。她的小臉緊緊的貼在他後腰上,所以他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她因爲哭泣而發出的抽噎動作。連帶的,那顆心也在一陣陣的收縮着,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輕拍着她另一邊沒有受傷的手背,傅巖柔聲勸道:“聽話,你先鬆手好不好?我保證過去拿了藥就馬上過來,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誰知不說還好,他一說這句話,田甜就像是瞬間被什麼東西刺到了一樣,嫌惡的一把推開他,然後轉過身去把後背對着他。
嘴裡還恨聲低叫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什麼責任和義務,你並不是我的什麼人,不用對我這麼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又是這句話!每次她一使性子,他總是會用這種無奈的語氣說什麼不會丟下她不管,誰稀罕這種帶着勉強的照顧?她寧可自生自滅也不需要!
深邃的眸子裡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傅巖臉色複雜的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垂放在身子兩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衝過去抱住她。這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了,最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對勁,對這丫頭的感覺也越來越微妙,讓他有些害怕,怕自己會傷害到她。
他知道她在糾結什麼,也知道她對封予馨的敵意是因何而來,但他不敢去正視,更不敢去接受。在她那樣的花樣年華,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對於愛情只是有個懵懂的念想,並不懂得什麼纔是真正的感情。
或許過兩年等她再長大一點,身邊出現更多的優秀男生了,就不會再對自己如此迷戀。所以在這段時間裡,他必須盡到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將她守護好,而不是放任她的感情自由滋長。再成熟一些的時候,或許她才恍然大悟,這只是習慣性的依賴,並不是愛情。
每每想到這個,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刺入他的心,還在不停的用刀尖反覆往裡剮,從自己的生命中割捨掉最寶貴的一部分,那份疼痛也不過如此吧?
習慣了有這丫頭陪伴,若是哪一天她離開了,並且和另一個男人雙宿雙飛,那他會不會像個送嫁的老爸似的依依不捨?答案是肯定的,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這究竟是爲什麼,但他不能利用“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一點,“拐騙”了她,這是不道德的。
所以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她長大,直到她能弄清楚什麼是愛情,那時才能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該往哪走。如果到時她還像現在這般依戀着他,還會用那樣灼熱而帶着欣喜的眼神看他,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張開雙臂,緊緊的擁抱她,給她最美好的未來。當然,前提是她不嫌棄他這個“老頭子”,呵呵。
別墅裡的某個房間。
南宮暮雪把包包裡的那張紙拿出來,簡單的說了一下和安舜禹的對話,然後等待封老大發表意見。這顆墜子一直都是他貼身戴着的,若說有什麼玄機,他應該第一個發現。
同樣緊鎖着眉頭,把那張紙和脖子上取下的吊墜兩相仔細比較,發現連紋路都是一模一樣的,疑問又加深了。如果“那個人”說的是真的,這東西是他們家族世代相傳的,又從來沒有對外展示過,那爲什麼會有人知道,並且還在尋找?
兩人對視了半響,忽而緩緩的同時開口道:“最初的淵源!”除此以外,似乎沒有其他的可能性。若能弄清楚這個東西的來龍去脈,或許一切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不過女人天性的敏感和多疑此時又發揮了作用,南宮暮雪略帶遲疑的問:“灝,你有沒有想過,一直在追殺你的人,會不會和這個有什麼關聯?”當然,這只是她天馬行空的一個猜測而已,並沒有任何的實際證據作爲依據,也就是兩人茶餘飯後互相八卦而已。
她這麼一說,封予灝也只是沉吟了一會兒,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太可能。追殺我的你也有接觸過,就是上次在A市碼頭被我們搶了一批槍械的人,此人是個心高氣傲的黑社會團體的首腦,平時喜歡惹是生非。也不知怎麼的,好好的在唐人街混就完了,他硬要招惹上我,一直在後面窮追不捨的,所以就有了後面的故事。但是從我調查的情況來看,暫時還沒有其他的可能。”
那傢伙被他一連串的搶了好幾單生意之後,就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地盤上,不敢再隨意出來亂竄了,至少不會有那個膽子向他公然挑釁。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再也沒有發現過跟蹤和追殺的情況,一切似乎都已經漸漸平息下來了。
但既然被人家盯上,他也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在他想得出神的時候,南宮暮雪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回是不是有了正當的理由回B國了呢?”
要想了解真相,只有接近家族的歷史纔有可能,所以他們還是回去請教威爾遜公爵,纔會有收穫,這就給回家提供了更有力的條件,不容他再拖延。
幸好手頭還有幾個重要的項目要跟進,而南宮暮雪學校裡的課程也還沒上完,所以兩人商量好了,等到放假的時候就回去。
謙謙聽到可以回去看爺爺,高興得手舞足蹈的,還不停的在沙發上來回跳着:“耶!太棒了!我可以見到聖誕老爺爺咯!”在他的想象中,爺爺就是像聖誕老人那樣慈祥的形象。因爲公公是中國人,一點都不相似。
一家人耐心等待着假期來臨的時候,爲了顧及住在家裡的那些“傷兵”——全都是爲情所傷的人,南宮暮雪決定邀請一些學生到家裡來玩,讓這棟別墅變得稍微熱鬧一點。
霎時間,不小的院子裡因爲突然多出十幾個人而有些擁擠,除了那些大學生,還有一個讓封予灝很頭痛的人也來了,還是他親親老婆的座上賓。
沒好氣的瞪着不遠處的身影,他始終保持着警惕的狀態,時刻留意着對方的一舉一動,彷彿只要稍微靠近南宮暮雪一點,他就馬上過去拉開距離。這幼稚的舉動讓封予馨不禁失笑,她老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走過去用手肘碰了碰他,小聲打趣道:“老哥,你用得着這麼一驚一乍的嗎?嫂子都已經成爲你的囊中之物了,又不會跑掉,你緊張個什麼勁啊?”
不以爲然的白了她一眼,封予灝嫌惡的稍微移開身子,和她保持距離:“你懂什麼?這傢伙不時一般的討厭,也不是普通的對手,我當然要多加留意才行。”他不是怕老婆會被人家追走,而是怕這男人會在後面窮追不捨,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令人反感。
如果是路邊那些不知好歹的阿三阿四,他用得着這樣嚴密盯防嗎?要不是怕跟上去會被那女人嫌棄,他早就走過去一直在旁邊“作陪”了,哪用像現在這樣,看得脖子都泛酸了。
“哦?是嗎?”聽到他話裡對那男人不經意的高度肯定,封予馨不禁起了好奇之心,目光不自覺的向那邊瞟去,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她老哥給了那麼高的評價。像是有感應似的,安舜禹也剛好轉過頭了,視線相對的一刻,朝她微笑頜首,算是打招呼。
看清他的臉後,封予馨只能說,這男人和老哥是截然相反的類型,各有千秋,都很吸引人。一個是和煦的微風,無論何時都給人很親切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另一個天生就有着王者之風,霸氣外露,令人望而生畏,卻不得不對他折服。
如果讓她選,她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老哥這麼強勢又霸道的人,只有嫂子才能駕馭。物以類聚嘛,嫂子本身也不像她這麼不中用,看看她經常把老哥擺佈得東奔西跑的,就知道她本事不小。
她自認沒有那樣的個性和強悍的作風去hold住這樣強大的男人,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找個溫柔的吧!可惜看上的,人家又不喜歡她,只能像現在這樣黯然神傷了。
大學生們朝氣蓬勃的狀態,很快就把整棟別墅變成了一個遊樂場。就連謙謙都很興奮的笑鬧着跑來跑去,一刻也停不下來,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們都很喜歡他,幾乎每個人都搶着要和他拍合照。
遇到了和自己年齡相差不大的人羣,田甜也一掃今日的陰霾,興致勃勃的參與其中。而她開朗的個性和漂亮的臉蛋更是贏得了男生們的歡迎,特別是其中一個叫托馬斯的男孩子,一直都圍在她身邊。
見到斜倚在樹幹上失神的落寞身影,南宮暮雪心下了然,拿着一杯蘇打水走過去,遞到他面前:“怎麼,眼看着有男生想追求自己的‘女兒’,心裡不自在?”
刻意重讀着“女兒”這兩個字,並且滿意的看到他的表情微怔了一下,頭兒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平時執行任務的時候頭腦很清醒,安排每個人的工作都是有條不紊的,現在僅僅是面對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就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了。
作爲旁觀者,她一直都在看着這三個人的感情糾葛,最近似乎情況越來越糟。除了頭兒還能保持正常的狀態,一如既往之外,那兩個女孩子已經失魂落魄好幾天了。
沒有過問是爲了尊重別人的隱私,她也不會因爲封予馨是自己未來的小姑子而偏袒,畢竟感情的事不能用任何的關係和條件去評判。即使他們是親人,她也不會請求傅巖給封予馨一次機會,愛情不是做買賣。
狼狽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傅巖低頭灌了一大口的蘇打水,再擡起眼眸時,已經恢復如常的神色。
淡笑着對她說:“沒什麼,我只是想稍微瞭解一下她交的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只要對田甜沒有過份的舉動,他是不會反對她交異性朋友的。在她那樣的年紀,多一些同齡的玩伴也不錯,總比整天對着他這個“老頭子”要強。
敏銳的感覺到他話裡的苦澀,南宮暮雪也故作不知,自顧自的接過話茬道:“托馬斯是個很不錯的男孩子,很有愛心,也很上進。要是田甜真的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很開心,也會得到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不露聲色的儘可能把對方描述得更好,看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果不其然,拿着杯子的那隻大手在不知不覺間不斷收緊,以至於把那個略顯得單薄的紙杯都捏得變形了還不自知。
呵呵,當局者迷啊,作爲朋友,她只能點到爲止的幫到這裡了。至於下面要怎麼做,那還要頭兒自己想清楚,是要把一直都停留在身邊的幸福拱手送出,還是抵不過那深沉的情意把人再拉回來?真令人期待。
再走回餐桌旁,準備隨便找些吃的時候,就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隨之而來的就是那熟悉的氣息。
“去給誰做紅娘?我猜猜看,一定不是馨兒吧?”隨手拿起一顆大櫻桃送入她的檀口,微眯起星眸打趣道。這些人的感情問題他壓根兒就不感興趣,雖然他也很欣賞傅巖沒錯,但不會勉強人家非要喜歡他的妹妹。他看得出來,傅巖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那個小丫頭的身上。
看到面前的女人因爲吃到甜蜜多汁的櫻桃而露出滿足的笑容,他也情不自禁的嘴角含笑。然後寵溺的攤開大掌,接着她吐出的櫻桃核,再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從不會覺得髒或是彆扭。
南宮暮雪嚥下嘴裡的東西后,纔有空回答他的話:“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馨兒和頭兒都是不錯的人,但不表示他們就要在一起啊,說不定馨兒會遇上更好,更適合她的呢!所以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我們何必摻合?啊——”
最後這個聲音,是在暗示他再給自己喂東西。從這一大羣人來了以後,她就忙着打招呼,忙着張羅這個張羅那個,忙到現在纔有空填自己的五臟廟。
聽話的又給她塞了一顆櫻桃,封予灝也很贊同她的看法,所以只是依言點了點頭道:“遵命,老婆大人!”本來他就不打算管,如今親親老婆都開口了,他當然樂得做個清閒的旁觀者,大不了多花時間安慰一下馨兒好了。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南宮暮雪口齒不清的嗔怒道:“誰是你老婆啊?八字還沒一撇呢!”這男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遲早會成爲事實,但她就是喜歡和他擡槓。只要一天都沒步入禮堂,她就還是南宮小姐,而不是封太太。
這話讓某人氣結的愣了一下,微眯起藍眸沉聲威脅:“是嗎?那這個八字你打算什麼時候纔開始下筆?嗯?”
說完俯身湊近她的小臉,作勢要吻她。而根據以往的經驗,把這男人惹毛了以後,如果不能順着他的意思,後果也許會更嚴重。所以南宮暮雪並沒有閃開,而是閉上眼睛,等待着那令人心醉的熱吻。
這乖巧的模樣令封予灝心神盪漾,不過他這次並不打算如她所願,伸出舌頭在她的脣邊輕舔了一下,邪魅的湊到她耳邊說:“我只是想把你不小心沾到的櫻桃汁吃掉。”
錯愕的瞪大了雙眼,南宮暮雪的臉色瞬間緋紅,該死的男人,竟然敢這樣來作弄她!真是糗大了!看着他那得意的笑容和戲謔的眼神,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掉,太過份了!
惱羞成怒之下,揮起粉拳就往他結實的胸膛狠狠的捶下去,鬱悶的是,那硬實的手感,最後只會讓自己的小手砸得生疼。
可愛的反應讓封予灝心情愉悅的輕笑出聲,輕而易舉的用一隻大掌就包覆住她的柔荑,順勢在手背上輕吻了一下,再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感覺到她在掙扎,又稍微加重了力道,卻小心的不會壓到她。
低頭看向那張因爲生氣而變得紅潤的小臉,忍不住還是俯首含住了她的菱脣,總算做了自己一直最想做的事情。
兩人甜蜜纏綿的樣子落入旁人的眼中,有豔羨的,也有黯然的。狠狠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安舜禹一口氣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心裡卻空落落的,像是遺失了什麼寶貴的東西。
他真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那樣就會好過很多,至少還可以自欺欺人的以爲,這個女人還沒有嫁做他人婦,他還有機會。如今親眼目睹了他們如此恩愛的場景,尤其是她那張臉上動人的神采全都因另一個男人而展現,他又怎能淡定自若?
答案都已經一目瞭然了不是嗎?終究遲了一步,就是錯過了一生,註定是沒有緣分。還能如何?即使再努力,付出再多,她的心也要不過來了。
而那如神祗般存在的男人,必定不會放手,光是看她的那眼神,便說明了一切。如果他能得到她的心,也會如此吧?中國不是有句話這麼說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他的心給了人,可是人家卻不稀罕,這真讓人鬱悶!
同樣心情低落而複雜的不只是他,還有傅巖和封予馨,這對糾結的男女。看着不遠處和托馬斯談笑風生的人兒,傅巖真的很有衝動去把她拉過來,尤其是剛纔南宮暮雪的那番話,讓他不得不動容。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着那丫頭長大,再教會她如何被愛,可是就怕在那之前,別人會捷足先登。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所有的掙扎全都體現在他的臉上,這也是第一次,封予馨發現他因爲一個人而有了平和以外的其他情緒。他不是一直都很淡定,對什麼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嗎?爲什麼此時會有那樣患得患失的神色?甚至還帶着淡淡的憂慮?
其實答案並不難猜,只需要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會找到令他失常的原因。不得不說,田甜是個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女孩子,有着漂亮的外表和活潑開朗的性格,對周圍的人都有很強的感染力。常常會被她的話語和眉飛色舞的表情所吸引,只想待在她身邊。
相比之下,自己就顯得沉悶多了,也許是因爲從小生活的環境吧,加上受媽咪的影響,她幾乎就是個恬靜的小公主。那些童年會有的笑瘋了的記憶,她好像都沒有,也從來不會參與會把小手和衣服弄髒的小遊戲,更不會有什麼特殊的回憶。
她長這麼大以來,一直都過得中規中矩,沒有出彩的地方,也沒有值得紀念的特別事件。甚至到了現在這樣的年齡,她也還是在老哥的羽翼保護之下生活,雖然自力更生的找了工作,卻比別人少了很多難得的經歷。
像傅巖那樣有故事的人,一定不會選擇她這種類型吧?除了會一臉崇拜和羨慕的聽他講那些精彩的故事之外,他的人生她根本就不可能參與進去。這也許就是在溫室裡長大的可悲之處了吧?
身邊的喧鬧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一大羣人正扛着物料,興致勃勃的往海邊走去——今天的BBQ選擇海邊進行。
吃貨們可以霸佔着燒烤爐不走,而喜歡運動的孩子也有不少選擇。例如沙灘排球,水上摩托艇,水上滑板,還有一艘小遊艇,可以讓他們出海吹風。這些平時都是“鐵三角”健身鍛鍊的工具,這會兒客人多了,他們也樂得有伴,紛紛踊躍的加入到孩子們的隊伍中。
找了一個椰林邊上的位置,可以躲在樹蔭底下乘涼,又能看到不遠處人羣的一舉一動,封予馨打算就這麼靜坐着打發時間。
她的性格並不好動,出汗的所有運動也不太喜歡,也許是從小就缺少鍛鍊,所以每次出汗之後,她總會有一種虛脫的感覺。而且女孩子嘛,對於自己的皮膚總是特別寶貝的,她可不希望暴曬之後會變黑或者長斑,那就太可怕了。
夾帶着熱浪的海風並沒有讓她靜下心來,一雙清麗的眸子還是不由自主的追隨着那道頎長的身影,她關注的人卻在看着另一個人,這是不是太諷刺了?
脣角因此又漫上了一絲苦笑,現在已經比前段時間好太多了。之前看到他們兩人有互動,她就會情不自禁的想掉眼淚,受不了那樣的刺激。現在可能是看多了吧,也知道傅巖的心裡並沒有自己,所以變得淡然了很多。
只是那顆心一時還不能釋然,不過她有足夠的自信,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走出這個陰影了吧?玩暗戀真的傷不起啊!
“不過去一起玩嗎?”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條件反射的回過頭,就看到安舜禹淡笑着站在身後不遠處。適當的和她保持距離,而沒有直接走到她身邊來,這是個極有紳士風度的男人,不會做出令人感覺不適的舉動。
回以粲然一笑,封予馨聳了聳肩道:“我怕曬,而且剛纔吃了些點心,現在還不餓呢!我老咯,不能像年輕人那樣渾身都充滿活力了,狀態不行。”說完還頑皮的朝他吐了一下舌頭,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
“咳!”聽了她的話,安舜禹不太自然的輕咳了一聲,然後故作忐忑的問道:“這位美麗的小姐,你這樣說,讓我這個真正的老人家該把這張老臉往哪擱啊?”
這女孩子真有意思,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恨不得別人說自己永遠十八歲,她倒好,還要自詡年紀大,呵呵。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親生的兩兄妹,兩個人的性格怎麼會相差這麼多?簡直就是有着天壤之別。做哥哥的冷若冰霜,對人不假辭色,哦,也許是和人家的“海拔”有關,他太高了嘛,自然會不太願意經常低頭看人。
這個做妹妹的沒有半分架子,很是平易近人,跟人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一點貴族小公主的傲氣都沒有。這在皇室裡來說實在是很難得,最可貴的是,她還是個癡情的小姑娘,那明顯的情意和略顯哀怨的神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簡單的兩句玩笑話,就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了,封予馨因爲有人作陪,心情也變得放鬆了不少,偶爾還會說幾句調皮的話。
“我嫂子在這邊沒什麼朋友呢,所以昨天她說要邀請朋友過來玩,我們還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失敬啊!”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對他說,倒沒有取笑他的意思,畢竟“傲宇”的名氣在美國也不小。
當然,比起她老哥的RHK集團還是有明顯差距的,在她的眼裡,不管別人如何優秀如何出色,永遠都不會有人能超越老哥。
相較於她二十幾年的人生中認識的所有男性,老哥是最強大的存在。學習成績從來沒有拿過第二名,不考滿分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沒有從家裡帶走一分錢,卻能白手起家創造了商圈裡的不朽神話。這些還不夠嗎?
不過神話自然也要由不一般的人去打破,比如她嫂子。南宮暮雪簡直就是她的偶像,怎麼可以讓她那冷傲又霸道的老哥俯首稱臣呢?
不是她要說,每次見到老哥和嫂子單獨相處的樣子,她都忍不住在心裡弱弱的吐槽一下,平時訓她的時候那副威嚴的樣子都上哪去了?對嫂子溫順得像只小綿羊,還百依百順的,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的意見。鄙視,深深的鄙視啊!
哪有人可以轉變這麼大的?她甚至要懷疑,老哥是不是有雙重人格,否則爲什麼會有這麼雙重的標準?
他們這邊聊得休閒愜意,燒烤爐邊可就熱火朝天了。除了那爐子裡不斷散發出來的熱氣,還有人爲造成的熱火,但是有着細微的區別。人家封老大那一對是膩在一起,恨不得兩個人時刻都緊緊的貼在一起那般的熱情似火,旁邊的另一隻老大就是怒火升騰想要殺人。
冷眼盯着托馬斯積極的爲田甜烤這個烤那個,而那丫頭的臉上始終都保持着甜美的微笑,讓傅巖氣得肝疼。
平時怎麼沒見她對自己展現過這麼可人的笑容?每次不是惡言相向就是要惹他生氣,像這副樣子是絕對沒有過的!這才認識幾個小時的臭小子,竟然就對人家這麼熱情?女生外嚮,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難道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就這麼好騙?
她就看不出來這小子對她有意嗎?還是想給人家機會?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淡定不起來,怎麼看托馬斯就怎麼不順眼。
當看到托馬斯正殷勤的將烤熟的羊排放到碟子裡,用刀子切成小塊的送到田甜面前時,他徹底爆發了。快步走過去一把將那叉子拿走,語氣不善的說:“她不能吃羊肉,會過敏。”每次吃了都會不舒服,最嚴重的一次還上吐下瀉的,把他都要嚇死了。
慍怒的眼神彷彿要把人家給生吞活剝了似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的原因,此時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他更想做的還是直接把人帶走。
看到托馬斯尷尬的束手站在原地,田甜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出聲打圓場道:“人家也不知道,你好好說不行嗎?爲什麼非要這麼大聲?”兇什麼兇?整天就會擺出一副教訓人的樣子,看着就反感,還真的以長輩自居了?
由於說的是中文,所以托馬斯一臉茫然的攤了攤手,露出費解的表情,表示他不明白是什麼情況。
朝他善意的笑笑,田甜就扯着傅巖的衣袖把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你能不能對我的朋友稍微禮貌一點啊?大呼小叫的幹什麼?還有,我自己難道不知道那是羊肉嗎?就算你不過來,我也打算要告訴他的,你瞎操什麼心?以後我的事都不需要你來管了。”
賭氣的撂下一句狠話,狠狠剮了他一眼,就轉身繼續和托馬斯談笑風生去了。只見她一陣低語之後,托馬斯恍然大悟的猛點頭,一個勁的對她說“Sorry”,兩人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輕鬆狀態,彷彿某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像個傻瓜似的被晾在一邊,傅巖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整天跟在他身後的小丫頭!爲了一個才認識幾個小時的毛頭小子,竟然會這樣對他?
心裡一陣陣的抽痛,像是被人拿走了最寶貴的東西,空落落的,這種空無一物的感覺很不妙。如同整個人失重之後在空中漂浮,厚重的雲層遮擋了他的視線,看不到周圍的一切,除了一片空白,沒有其他的色彩。
落寞的模樣落入旁人的眼中,更顯得他此刻與這炎熱的烈日有着巨大的反差,一隻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隨即君少宇沉穩的聲音響起:“與其在這裡痛苦掙扎,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去追求。”
恐怕除了他這個當事人,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吧?偏偏他自己還在那裡鑽牛角尖。大十六歲怎麼了?這年頭,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養父女的關係又怎樣?感情的世界裡,只有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吧?
回以一個牽強的笑容,傅巖不發一語,只是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白浪翻飛的海面,陷入自己的沉思當中。他真的想太多了嗎?
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君少宇心中一陣惡寒,忍不住吐槽:“你這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寧可你不要有任何表情。算了算了,我還是去找我們家少爺玩吧!”
對着這種“失戀”的人,連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好像晴空萬里瞬間就變得陰雲密佈,讓人受不了。
某少爺作爲人羣中年紀最小的人,還有一身正太的打扮,能不搶手嗎?所以轉過身去,只要看到哪裡有一堆人圍着的,毫無疑問,謙謙就是那個中心點。這孩子自從上了幼兒園之後,就成了典型的人來瘋,只要人多的時候他就會特別興奮,連話也多起來了。
南宮暮雪曾經不止一次的感慨,往日的“淡定帝”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呱噪的小麻雀。還跟他爹地一樣霸道,說話的時候要求觀衆一定要有反應,不允許讓他像個傻瓜似的在那裡演講。
所以,遵循着這個原則,君少宇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小人兒,只是這次他沒有說話,而是一動不動的閉着眼睛躺在地上。
不明所以的老實旁觀,看看他這回又要玩什麼把戲,誰讓他今天不想下水呢?那兩個傢伙都開着水上摩托艇到不遠處的小島上睡午覺去了,他只能把樂趣寄託在少爺的身上,希望他不會令自己失望吧!否則又是個無聊的午後。
人羣的中間,那小小的人兒的身上蓋着一層黃沙,被火熱的太陽曬了一整天,恐怕很燙人。忍着這灼熱的溫度躺在下面,身子底下的沙子又是溼的,是想體驗什麼叫“冰火兩重天”嗎?這也太個性了吧?
還沒想出第二個可能,就看到謙謙突然睜開眼睛,納悶的問身邊的幾個大哥哥和大姐姐:“不堆了嗎?不是還沒有做好嗎?”
今天要玩的遊戲是做人形沙雕,可是總覺得還差了哪裡沒有做到的,爲什麼他們就不動了呢?不會是不知道該怎麼玩吧?
衆人面面相覷之後,有個女生疑惑的反問道:“都堆好了呀,那你覺得還有哪裡?”現在除了他的小臉,全身上下都被堆滿了黃沙。應他的特別要求,還將那沙子弄得很厚,免得太薄了一會兒幹了以後會被風吹走。
由於手腳上面都有厚重的沙子,動彈不得,謙謙只能以眼神示意:“就是下面那裡啊,我上次看人家還做了一根粗粗的大炮呢,你們也在我身上做一個炮臺吧,我覺得這樣很酷耶!”那次和爹地媽咪去海邊,有幾個叔叔的造型都是那樣的,好帥哦!
雖然他想不明白炮臺和沙灘,還有人形沙雕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不過當時有不少人都在圍觀和拍照,想必是很時尚很帥氣的造型吧?
聽了他的話,大家都是一愣,其中一位男生將手指指向他的兩腿之間,略顯遲疑的求證:“你不會是說這裡吧?”國外的人都很敢玩,百無禁忌,在不少沙灘上都會有這樣的畫面,他們已經屢見不鮮。
但是這個要求出自一個兩歲小孩之口,就讓人有些凌亂了,真不知道是誰這麼“幸運”,被謙謙看到過,現在還要模仿。
眼見自己的想法終於有人理解,小人兒忙不迭的猛點頭,興高采烈的笑道:“對啊對啊,我就是說要在那裡做個炮臺嘛!最好炮臺後面還要堆出一個炮手,那就更完美了!要不炮手就放在我的肚臍眼上面吧!”
話音剛落,四周變得異常的安靜,衆人就像是瞬間石化了一樣,腦子裡因爲他所描繪的場景而變得一片空白。
他們要不要更正一下,那個東西其實不是炮臺,而是根據人體的某個部位來塑造的?還有,他要求做個炮手已經很令人爲難了,用沙子捏個人也不是很簡單的事情。但爲什麼一定要放在肚臍眼上?這麼另類的品位,恕他們不懂得欣賞……
只有熟知他性格的君少宇沒有發愣,他吃力的憋着笑,不讓自己的大笑聲破壞了這麼安逸的畫面。那不斷上下抖動的肩膀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哎喲,少爺也真是太能折騰了,接下來誰要是給他做炮臺和炮手的,那個人算得上是個英雄了。
等會兒一定要拍照留念,等到以後他長大了再拿來取笑他。不過以謙謙這不怕死又淡定非常的性子,恐怕被人調侃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吧?估計還是淡然的瞥一眼,然後不置可否,或者是用嫌棄的眼神鄙視他,再加上一句“誰小時候沒做過那些荒唐的事”?算了吧,跟他鬥嘴往往最後的下場只會讓自己被氣得內傷,老大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封予灝似乎從來都不擔心兒子會過得無聊,更不擔心他會走丟——這裡方圓十幾公里之內都是他自己的地盤,看不到的地方還有不少暗中放哨的下屬,沒什麼可顧慮的。所以他此時就全心全意的陪着自己的女人,盡情的享受着陽光和海風。
只是兩個人黏膩的程度,叫旁人有些受不了。明明就是分別窩在兩張躺椅裡面,中間還有一把遮陽傘的杆子做間隔,卻還要纏綿的將兩隻手十指交握在一起。拜託,就算不牽這麼緊,人也不會跑掉的好不好?至於嗎?
看着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之處一片金黃,即使透過太陽鏡那深色且厚的鏡片,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耀眼的光芒。不過這溫暖的感覺很舒服,還有帶着腥味的黏黏的海風,都很愜意。
“灝,你說我們老了以後還能像現在這樣,靜靜的躺着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那該多好啊!”她對於物質要求向來很低,沒有特別的追求,唯獨在乎生活的環境和心情。
雖然說境由心生,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距離那樣的境界還很遙遠,對她來說,心境往往取決於外界的環境。就像現在,開闊的視野和一望無際的海面,讓人的心情都不由得跟着豁然開朗起來。
稍微用力抓緊兩人交握的手,封予灝側過頭來回以溫柔的微笑,堅定的說:“會的,等到兒子長大以後,我就把RHK交給他,然後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去到處走走。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南極北極,或者去新西蘭坐熱氣球,在那上面生活一個星期,通通都沒問題。”
對自己的女人,他絕對是無條件的寵溺,只要她能想得到的願望,他全都會幫助她去實現。金錢和時間都無所謂,只要能讓她展顏一笑,什麼都值得。
他這麼大方的打包票,讓南宮暮雪更是樂得心花怒放了,難掩興奮的坐直身子,一把摘下太陽鏡問道:“真的嗎?你不能騙我哦,否則你就死定了!”生怕別人不能感受到她的威脅,還惡狠狠的瞪大了眼睛,舉起拳頭示威性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失笑的看着她孩子氣的舉動,封予灝無奈的把她的小手抓住,拉到脣邊印下一枚輕吻,再次保證道:“我絕對絕對不會欺騙你,這點你大可以放心。”
最近一直在忙着做一件事情,就是要把自己的全副身家全都過戶到她的名下,不爲別的,只是想給她最大程度的經濟保障。雖然即使不更名,他的就是她的,但他還是覺得用這樣的方式比較好,這也是他對待感情的一種表達方式。
如果可以,他更想把“梟”解散了,把RHK集團也拱手讓出,那就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時都陪着她,做她喜歡的事情。
當然,這只是一個美好又瘋狂的想法,總有一些責任是不得不去承擔的,至少在兒子成年之前,他還要繼續下去。兩個人若是每時每刻都黏在一起,估計誰都受不了,還是像現在這樣,每天珍惜爲數不多的相處時間,反而會更好。
在他對生活有着無限冥想的時候,身邊的女人忽然很有感慨的說了一句:“唉,兒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我都迫不及待的想去環遊世界呢!”
錢她並不缺,光是替那些政要做手術的報酬就高得嚇人,旅遊的時間她也有很多,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個同伴。如果能和自己心愛的人一同出遊,那心情自然是不一樣的,一起分享旅遊中的各種趣聞和美食,攜手走過每一處動人的風景,老了以後光是回憶都很精彩。
男人因爲她的話而失笑不已,寵溺的輕輕捏了一把她小巧的鼻尖,戲謔道:“前兩天我記得還有人在感嘆,希望兒子不要那麼快長大,不然很快就抱不動他了。這會兒又巴不得人家像吃了什麼神奇藥似的,飛速成長?”
這心理變化也太大了吧?不過就是幾天的時間,竟然還能改變得如此徹底?不得不說,母子倆都是一個德性,說到好吃的好玩的,永遠都是兩眼發亮,恨不得馬上就能滿足他們的要求。
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南宮暮雪絲毫不認爲自己這樣善變有什麼值得慚愧的,不緊不慢的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嘛!”
視線再度投向那波浪開始變大的海面,她發現自己對於大海還真是有着難以割捨的一種莫名情結,喜歡這種藍色的液體,帶着蓬勃的生機。這裡的天空很可惜不夠湛藍,顏色若是能再深一點,水天一色就更美了。
出於對藍色的偏好,心念一動之下又有了新的想法:“灝,不如我們度蜜月的時候就去有海的地方吧!”她不喜歡往遊人衆多的地方扎堆,但是喜歡美景,所以這個棘手的問題就交給他去處理吧!
那些出名的海灘和小島都不能去,人肯定很多,下海的時候和餃子下鍋沒什麼區別,基本上都是人擠人。
可是要找人少,沙灘和海水都很漂亮,還能讓她潛水的地方就不多了。不過這不是她的考慮範圍,誰讓她找了個強大的男人呢?不是很厲害嘛,那應該可以應付這個小小的難題,反正他的消息渠道多着呢。
暗自記下她的要求,封予灝的脣角卻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傾過身子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道:“相比起這個,我比較願意花心思去策劃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這可是盤旋在他心底多時的問題,想到那必定會動人非常的夜晚,他就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立馬就求婚。可惜這女人脾氣很倔強,堅持說什麼一天沒見到“那個人”,沒有得到雙方家長的認可,就堅決不結婚。
他又何嘗不知道,她之所以會這麼說,完全是爲了從中撮合他們父子倆的關係。只是這麼多年的心結,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放下的,尤其是媽咪還帶着那麼深重的痛苦和遺憾離世,這點是他不能釋懷的主要原因。也正是當年受了這樣的刺激,他才一直不近女色,並且有了明確的婚戀觀點:要麼不愛,一旦愛上了,就是一輩子,絕對不會有背叛,更不能始亂終棄。
洞房花燭夜這麼敏感的詞,讓南宮暮雪立刻就臉紅了,極其不自然的坐直身子,找個藉口逃離他那灼熱的眼神:“好像有點餓了,我去弄點吃的過來,你要吃什麼?”
她再不走,很快就會被撲倒了,雖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戶外,他也不敢做什麼。但是想到要面對他時那心跳加速的感覺,她就忍不住想逃,不逃就會化在那醇烈又火熱的視線中了。
心知她是在害羞,封予灝也沒有強求什麼,只是比她更快的坐起來,然後過去蹲在她面前。細心的將她腳板沾到的沙子輕輕拭去,確定弄乾淨後,才輕柔的把涼鞋套進她柔嫩的玉足,並把那搭扣弄好。
這體貼的一幕落入不遠處兩人的眼裡,都是目瞪口呆的頓住了腳步,這個唯美的畫面竟能讓人忘了呼吸。區別在於,封予馨是羨慕得眼紅,感動得想哭,想到自己那沒有着落的感情,更顯得淒涼。而身旁的安舜禹則是被刺激得幾乎不能呼吸,真後悔今天來了這裡。
轉身正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心中的感慨,封予馨就敏感的發現他眸底明顯的傷痛,不敢肯定的輕聲問道:“你……不會是喜歡上我嫂子了吧?”
這個想法讓她震驚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轉念一想也是,如果她是男人,也會情不自禁的被南宮暮雪那獨特的個性所吸引。那樣奇特的女人,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脾氣,無論什麼情況下總是自信滿滿的。
她也很希望自己能有那份淡然和氣魄,無奈怎麼努力都淡定不起來,只能放棄。眼前這溫文爾雅的男人也喜歡嫂子那樣的類型?果然感情都不由人呢,要來的時候擋都擋不住,看他這副樣子,只怕也跟自己一樣了。
毫不避諱她探究的目光,安舜禹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沒錯,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小雪了。不知道是不是上帝有意要捉弄,我打算順其自然任由這段感情發展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身邊有了護花使者。”
諷刺了不是?這時才知道所謂的風度翩翩和君子之態是中看不中用的,至少沒能讓他抱得美人歸。
樂觀的性格讓他很快就一掃臉上的陰霾,裝作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說:“沒關係,我們這兩個同病相憐的人今天也算是有緣,就讓我們一起攜手共同度過這個難關吧,要相信真正屬於我們的人就在將來的不遠處。”
乾淨的俊臉上,那溫和的笑容彷彿帶着魔力,迅速的感染了封予馨。她也回以粲然一笑,點了點頭說:“嗯!沒錯!我們要相信人生還有希望,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失戀而已嘛,又不是什麼世界末日,只要邁過這一道檻了,前面還有更美好的風景呢。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同經歷,讓他們的兩顆心似乎又走得更近了,加上又有了更多的共同話題,倒也相處得很開心。
太陽逐漸西斜,海水的溫度沒有那麼灼燙的時候,孩子們都紛紛衝到了大海的懷抱裡。轉眼間,燒烤爐旁邊就只剩下封予灝小兩口了,就連謙謙都拋棄他們,跟着大哥哥大姐姐們坐上漂流艇出去衝浪。
一邊慢慢的烤着食物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看到並肩走過來的兩道人影時,南宮暮雪不禁打趣道:“少宇,你不會是在給我們頭兒上課吧?”
她可沒有亂說,那兩人的樣子分明就是表達這個意思嘛!一個滔滔不絕,另一個始終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思考着他說的每一句話。
“我可不敢啊!我們巖哥久經沙場,什麼樣的場面沒有經歷過?我哪敢在魯班門前弄大斧啊!再說了,感情的事要自己看清才行,別人是幫不上忙的。”這裡又沒有外人,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暢所欲言。
除非是在執行任務或特殊場合,否則老大基本上都會把他們幾個當作是透明的,愛幹嘛就幹嘛去。尤其是嫂子在場的情況下就更自由了,就算說錯話也不用擔心,一個求救的眼神就會平安無事了。
既然都開口說到了這個話題,封予灝也不好再假裝不知情,所以他主動招呼傅巖坐在旁邊的沙灘椅上,友好的把手裡的烤雞翅遞過去:“嚐嚐看!”
他可不敢直接說,這是某女親手烤的,半生不熟的情況下他來負責回爐加工,生怕會傷了她的自尊心,更怕傅巖會不給面子的直接扔掉。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人壓根兒就不管人家遞過來的是什麼,張嘴就咬,直到那又老又硬的口感,還有奇怪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才幡然醒悟。
低頭看了看那顏色很奇怪的雞翅,擡起頭看了看封予灝,發現他幾不可見的輕輕挑了挑劍眉後,心下了然。隨即笑道:“還可以,手藝不錯。”話音剛落,坐在對面的某人總算鬆了一口氣,原本提心吊膽的表情立刻被輕鬆取代了。
嘴角噙着笑繼續把這顯然熟過頭,調料又放了過多的雞翅啃完,傅巖不禁要想,是不是自己在表達方式上有誤?
封老大是典型的冷漠性子,可是面對南宮暮雪的時候卻能無條件的縱容和寵溺,天下間哪個男人在和自己女人相處的時候不是這樣呢?連他這麼冰冷的性格都可以自然而然的轉變,爲什麼自己就不能嘗試着稍微緩和一下與田甜的關係?
說不清是爲什麼,也許是因爲養父的身份擺在那裡,和那丫頭在一起,他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之中以長輩的姿態來和她說話,就連語氣都會比平時要威嚴了許多。也許正是這個原因,纔會讓她覺得自己對她過於嚴苛吧?
在她那樣的年齡來說,應該很不適應那樣嚴肅的談話方式,即使是當年她的父母仍然健在,只怕也沒有他這個養父來得嚴厲。
仔細想來,似乎從收養了那丫頭開始,他們之間就極少有輕鬆愉快的瞬間。也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起,田甜變得喜歡黏人,每天會表現得很乖巧的去討好他。經常會有火熱得灼人的視線投向他,讓人想假裝沒注意都不行。
長此以往,恐怕不需要有什麼毛頭小子出現,田甜也會越來越遠離他了吧?誰會喜歡一個不苟言笑,張嘴閉嘴又喜歡教育人的大叔?想想自己都覺得沒有競爭力。
若是真的想要許她一個未來,做出轉變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了,否則這種危機感會越來越重。誰讓他首先在年齡上就比那些個小夥子大了一大截呢?從來不覺得自己三十二歲不結婚有什麼問題,如今因爲這丫頭,竟然生出自慚形穢的想法。唉!
“咳!”他這神遊太虛的模樣落入旁人眼裡,還真是沒法和平時精明幹練的形象聯繫起來,所以南宮暮雪輕咳了一聲,提醒他稍微注意一下。老這麼傷春悲秋的,真的不像他們的頭兒,一旦爲情所困,所有人的反應都一樣的吧?
封予灝隨手遞過一把叉子給他,上面是剛穿上去的香腸,然後注視着火苗輕聲說:“人生在世,能夠真心實意的愛上一個人,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何必讓那些無關緊要的外界因素影響了自己的決定?順着自己的心去走就好了。”
管這麼多幹什麼?他傅巖又不缺什麼,再說了,十六歲的孩子開始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情。這年頭不少人剛十八歲都做母親了,有什麼稀奇?
真看不出來,平時豁達開朗的人,偏偏在這個問題上如此糾結,也許是因爲太關心太在乎了,所以就會更加謹慎吧!不想讓田甜在這樣的年齡就開始過早的涉入愛情,怕會影響了她的學業和成長。其實在他們看來,田甜雖然脾氣任性了一點,但是腦子很聰明,也比較明事理。
這麼一分析,即使是一邊談戀愛又怎麼樣?田甜馬上就要升高三了,只要她考上了大學,談戀愛也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又不是要馬上結婚生子,不培養一點更深厚的感情,將來怎麼能談婚論嫁?等到他想有所行動的時候,只怕人家都已經捷足先登了。
不同於他的語重心長,南宮暮雪則是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教訓傅巖:“頭兒,不是我要說你,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難得人家田甜能看上你這個‘老頭子’,還不嫌棄你比她老一大截,你還要要求怎樣啊?”
芊芊玉指往不遠處一指,繼續道:“你看看那些孩子們,哪個不比你年輕,哪個不比你更有活力?我覺得田甜就是太傻纔會這麼死心塌地的要跟在你身邊,你就知足吧!”
她說的句句屬實,還看不出來田甜是個大叔控,換做是她,就一定不會選這樣的男人,何必讓自己鬧心呢?雖然人是很不錯,也很養眼,還特別有安全感,可是要她熱臉去貼冷板凳她纔不幹呢!
趴在漂流艇上發呆的兩個孩子,看到他們這邊的動作後,都愣了一下,然後謙謙很肯定的說:“他們在說你。”一定是這樣,否則臉色不會是這樣吧?把手裡的望遠鏡遞給旁邊的人,繼續將自己的下巴墊在雙臂上面,愜意的感受着海浪衝擊時,漂流艇那起伏的感覺。
這樣舒服的環境下,夕陽的餘暉都不再灼人,只是暖暖的照在身上,海風吹過也很涼快。主要是他已經深深愛上了那隨波逐流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睡在搖牀裡面,讓人昏昏欲睡。若不是旁邊那張怨婦的臉,他恐怕早就閉上眼睛了,誰讓這是他的死黨呢?唉!女人真麻煩!
和他一樣趴在漂流艇的邊上,田甜很隱蔽的悄悄舉起望遠鏡對着燒烤爐的方向,從鏡頭裡看到那張令她又愛又恨的俊臉時,心裡五味雜陳。
她是該繼續還是要放棄?明知道人家不會給她任何機會,卻偏偏要這麼執着,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唉!
聽到她的嘆氣聲,謙謙納悶的轉過頭去,看着她愁容滿面的樣子,好奇的問道:“傅叔叔爲什麼不喜歡你?”他也不喜歡姑姑,就連看都不會多看姑姑兩眼,難道兩個都不喜歡嗎?那他喜歡的是誰?大人的世界真複雜!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田甜氣結的回答:“我要是知道就不需要在這裡發愁了!”如果能知道原因最起碼也能決定自己是去是留,犯不着像現在這樣愁雲慘霧的。要是他真的那麼討厭自己,那她大不了就報考一個比較遠的大學,在學校裡住,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一面,那不就行了?有什麼了不起!
思來想去,唯一比較靠譜的就是年齡問題吧!“他估計是嫌棄我太小,不夠有魅力,沒有女人味吧!”除了這個,她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地方令他不滿意的。
爲了他,她千辛萬苦地去學做菜,只爲能看到他激賞的目光。爲了他,她每天都像個乖寶寶似的把家裡都收拾乾淨,當看到他穿着筆挺而整潔的襯衫出門時,心底的喜悅和幸福之情就像他的小妻子。
當然,這些情緒都只能暗暗的放在心底,不敢表露得太明顯,否則他會更把自己推開吧?最奇怪的是,最近傅巖總是若有似無的拉大他們之間的距離,甚至還經常會提醒她,他們是什麼關係。
那稚嫩的聲音很快就拉回了她的思緒:“女人味是什麼?香水味嗎?”以他小小腦袋的“博學多才”來說,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很新鮮。所以從他的角度去理解,似乎就是這麼個意思吧?否則女人怎麼會有什麼味道?
無力的轉過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田甜發現自己似乎最近是得了失心瘋,否則怎麼會和這個小傢伙做了“忘年之交”,還整天跟他混在一起?這會兒聽了如此孩子氣的話之後,就好像是幡然醒悟了一般,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能跟他相處了這麼多天,太厲害了!
“你不是懂得很多嗎?這個問題就留給你慢慢去研究吧!”一天到晚的以看字典爲樂,這麼高深的“學問”都能研究出心得了,還不懂這幾個字嗎?
聽出她的話裡有着明顯的諷刺,謙謙不服氣的大聲反駁道:“我現在是做專業領域的研究,每天還要學習計算機,我很忙的。我可沒有時間去研究你們這些女人的麻煩事,哼!”說完還氣呼呼的將兩條手臂環抱於胸前,故意把頭扭到一邊去,不再搭理她。
喲,還生氣了?呵呵,這小鬼就是小鬼,雖然平時看起來比不少同齡人要成熟淡定很多,但是偶爾表現出來的動作和說話的語氣,還是稚氣未脫的。
不過對付他,田甜可以算得上是這一羣人裡最有心得體會的,所以她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哎呀,不知道蘇菲最近怎麼樣了呢?長胖了沒有?”這個無疑就是一把鑰匙,輕易就可以打開小傢伙的話匣子。
自從某一天他自己說漏了嘴,說出和那個“小洋妞”蘇菲在“談戀愛”後,田甜就笑趴下了。兩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麼叫愛情?連談戀愛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大呼小叫的滿世界宣告了。
而且從那以後,只要一提到那個蘇菲,他的心情就變得特別好,不管前一秒鐘是在幹什麼,有着什麼樣的情緒,都會立刻陰轉晴。沒想到所謂的愛情力量,能在小鬼頭的身上體現。
所以一聽到某個名字,謙謙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眉開眼笑的說:“蘇菲還是那麼可愛啊,沒有長胖耶!那張臉還是像蘋果一樣又紅又圓,嘴巴也是小小的一點點哦,像個句號。呵呵!”
每次一聽到他那些特別的形容詞,田甜就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這都是什麼審美觀啊?臉蛋像蘋果被說成很可愛她都忍了,畢竟才這麼點大的小鬼嘛,不能要求太高。可是爲什麼他總要說人家的嘴巴像句號?
實在是抵不過心中的好奇,她充滿疑惑的問道:“爲什麼是句號?”逗號和其他的標點符號似乎更加不沾邊,但是句號的來源,她還真是蠻想知道的。
歪着小腦袋認真的想了想,謙謙突然撅起嘴巴,做了一個無比性感的動作,極盡誘惑之能事。然後保持着這個姿勢,略顯吃力的說道:“她經常這麼做,你不覺得很像一個句號嗎?但是看上去很漂亮啊!”
解釋清楚後,他又恢復原狀,有些鬱悶的說:“我試過好多次,就是做不出她那樣的效果來,可能嘴型不好吧!”
足足愣了能有兩分鐘,田甜還是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現在的小孩都是怎樣的奇葩啊,小小年紀都不能做些正常的舉動嗎?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是,這麼醜的動作,謙謙居然還覺得可愛?有沒有天理啊!
“你說,如果我每天都堅持吃棒棒糖十個小時,會不會嘴巴也能有那樣的效果呢?”還沒等她從那震驚中出來,小人兒又不甘寂寞的給她來了第二個刺激。
這可是他通過仔細觀察,認真研究之後才得出的結論呢!蘇菲幾乎每天都在吃棒棒糖,只有在那個時候的她是最有吸引力的,紅通通的嘴脣含着那顆糖,真像一個句號啊!假以時日,只要他肯練習,應該也可以的。
田甜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然後無可奈何的問道:“你知道你姐姐我這個是什麼眼神嗎?回答!”
怯怯的瞟了她一眼,謙謙很是委屈的說:“看豬的眼神……”這是他們之間常有的對話方式,尤其是當他說的話田甜完全沒有辦法接受的時候,總是會對他說“請注意我這個看豬的眼神”,所以現在就特地讓他自己說出來。
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立馬把這個小傢伙掐死,絕對不會遲疑!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爲什麼封予灝和南宮暮雪都這麼強大了,如果沒有那樣的個性,又怎麼能淡然面對這樣的兒子?太可怕了!
雖然被她鄙視,謙謙還是很好脾氣的誠心誠意幫她解決問題:“田甜姐姐,我覺得可能在傅叔叔的眼裡,你和我一樣。”
話音剛落,立刻就換來了一個白眼,在身旁的人發怒之前,連忙補充道:“不是啦!我是說,他把你和我都當作是小孩子,大人怎麼可能喜歡小孩子像喜歡自己的女朋友那樣嘛!”說出來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混亂不清,但田甜還是能聽懂的。
想想也是,傅巖不止一次的說她年紀小,整天都強調要她叫自己“爹地”,啊呸!她爹地早就去見上帝了好不好?別老是用這個身份來壓她,聽着就不爽!
伸手去撈起一捧海水往自己的身上潑,試圖以此來稍微平息一下那煩躁的心情,太陽都快落山了,爲什麼還會這麼燥熱?煩人!
心知謙謙說的都是事實,但她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後,她又趴回漂流艇上,用無比怨念的眼神看着岸邊的某個模糊的人影。自古多情總被無情傷啊!她爲什麼會喜歡上這麼個男人呢?給自己找罪受!
“田甜姐姐,嘆氣是不可能把自己給弄得老一點的。”這隻會變得像個老太婆,還會讓人跟着她一起煩躁。瞧瞧他就是最好的例子,跟着她這些天以來,連他都愛嘆氣了。
習慣被他這些無意識的話語給戳到痛處,田甜也沒有計較,只是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那你想要我怎樣?又沒有什麼藥水可以讓人喝下了一夜之間就長大。”她倒希望真有這樣神奇的東西,那她就不必煩惱了。
不需要日夜都擔心有沒有人和她搶傅巖,不需要再爲了自己的年紀而糾結。如今橫在他們之間的無非就是這十六年的差距,讓傅巖總覺得他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甚至以這個爲理由裝作看不到她那滿腔的愛意。
這讓她如何能甘心?如果他的身邊有女人,有了他真心實意喜歡的人,那她會很識相,把自己的感情掩藏得很好。關鍵是他至今還是單身,也沒看出有什麼意中人,卻爲了一個極其可笑的所謂理由,把她拒之千里之外。
她的煩惱同樣困擾着謙謙,因爲想幫助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姐,所以他更加努力的去想辦法,儘可能的替她解決問題。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他滿臉興奮的拉住田甜的手低叫道:“我有辦法啦!長不大沒關係啊,你可以穿得像大人,說話也像個大人不就行咯?”這麼簡單的事情很容易做到吧?他偶爾也會用媽咪的口紅什麼的往臉上亂畫一氣,當然,這個是他的小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他的話讓田甜一愣,腦子裡迅速將自己的衣服全都過了一遍,似乎真的很少有比較成熟而有女人味的。平時除了校服,穿得最多的就是T恤牛仔褲,裙子也不多。這樣是不是顯得很幼稚?
對視的眼神裡有着明顯的激賞,她忍不住摸了摸謙謙的發頂,在他的小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謙謙,你真是太聰明瞭!要是我這個變身計劃大獲成功,一定帶你到市區好好的吃一頓!”
像是早就料到自己的想法會成功,謙謙很是淡定,連一點得意的神色都沒有,只是淡淡的求證:“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會是在哄我吧?”
人往往在情緒高漲的時候就會胡亂開口承諾,等到恢復平靜了,很有可能會翻臉不認人,所以他必須要落實自己的福利。這纔是重點啊!
鄙視的白了他一眼,田甜沒好氣的捏了他的小鼻子一把,不耐煩的應道:“是真的,我發誓行了吧?小小年紀,心眼怎麼這麼多!”不可否認,這小鬼是她見過的低齡小孩中最難纏的,也是頭腦最聰明的。
通常那些小孩,聽到大人們要給自己獎勵的時候,不都是興高采烈,樂得都忘了自己是誰嗎?他不一樣,總是保持着冷靜,偶爾還會刁鑽古怪的跟你談條件,極力將自己的福利提高到最高待遇。真是太可怕了!
那雙眼珠子轉了一下,謙謙得寸進尺的要求道:“那,是不是我想吃什麼都可以呢?你會滿足我所有的要求嗎?”爹地教過,談判的時候分爲兩種情況,一種是開門見山的拋出自己的條件,一種是循序漸進的慢慢加大籌碼。
當然,哪種情況其實還是取決於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面對田甜姐姐這樣吃軟不吃硬的,顯然只能有第二種,還得慢慢哄着她。
被他問得都有些不耐煩了,田甜沒好氣的坐起來叉着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啊?不管你要吃什麼,吃多少,我一律都滿足你的要求,行了吧?”不就是個兩歲的小鬼嗎?能有多大的肚量?買個全家桶都吃不完的傢伙,竟然還敢一再的提要求。
不對,以她豐富的經驗來看,突然變得囉嗦而挑剔,就必然是有所求。平時的謙謙可不是這樣的,除非……腦中警鈴大作,再看向那張小臉時帶着戒備的神情,甚至還悄悄的拉開了距離,好像他在醞釀着什麼驚天的大陰謀。
微眯起的眸子像是在觀察着他的臉色,被人緊盯着的滋味不太好受,謙謙忍不住舉手投降:“好啦好啦!我說還不行嗎?其實吧,我就是想問問,能不能把那個請客的錢折現給我?”他不稀罕吃東西,對他來說,能吃飽,有營養就行了,沒有別的要求。
但是錢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個好東西啊,只要有錢,他要買什麼都可以,想去哪裡都沒問題。所以他目前爲止最大的愛好就是存錢,存錢,還是存錢。
一提到“錢”字,那雙湛藍的眸子就有不一樣的光芒閃現,彷彿是一頭猛獸發現了獵物般全神貫注,恨不得那些錢就擺在他面前。小小年紀卻有着這麼愛財的特殊嗜好,讓田甜百思不得其解,才兩歲的小人兒,要錢能幹什麼啊?
像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謙謙只是神秘的衝她一笑:“這是我自己的小秘密。”他不能告訴別人,這是他人生的理財大計,雖然不知道把錢存起來能做什麼,但是先存着總沒錯。
爹地說,從小就要養成習慣,不能亂花錢。給了他零花錢不是讓他亂花的,還要把錢花在刀刃上,反正吃的用的家裡都有,所以更加不能隨便揮霍。爹地還答應過,改天要幫他開一個帳戶,讓他把錢都存進去。
這麼一來,他也有自己的專用小金庫了,再也不用擔心藏在什麼地方會不會安全,有沒有被媽咪發現。
小手一揮,往岸邊指去,還大聲的叫道:“衝啊!快去佔領這個小島,我們就要成爲主人了!全速前進!”那架勢彷彿他就是那個傑克船長,還煞有介事的把手放在褲腰上,有模有樣的。
揹着他偷偷做了個鬼臉,田甜才認命的把漂流艇邊上綁着的那根繩索慢慢拉上來,另一頭是一個鐵錨。若是沒有這個東西,他們早就隨着海浪的衝擊,不知道要飄到哪裡咯!
所謂的軍師,不僅僅是要出謀劃策,還要在整個計劃實施的過程中從旁協助,以確保事情順利完成。這是她對謙謙所做的詳盡解釋,所以小人兒還得陪着她去完成“變身”計劃。兩個小鬼頭單獨出門,人生地不熟的,家長都不放心,於是“鐵三角”再次光榮的作陪。
這個隊伍真可謂浩浩蕩蕩,前頭兩個小鬼頭在那裡走着,後面跟着三個狀似隨意閒逛的“路人”,成了一個奇怪的組合。所幸商場裡的人不少,爲他們做了很好的掩護,誰都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特別之處。唯一吸引人的,就是謙謙那可愛的裝扮。
說到這個才令人頭疼,人家今天走的是紳士風路線,所以要純粹的英倫打扮。身上一件淡黃色的POLO衫,穿着一條藏藍色的吊帶褲,腳下是一雙白色的小皮鞋,頭上還戴着一頂極有型的黑白格子鴨舌帽。偏偏他走路的時候還不甘寂寞,兩隻手無聊的順着那兩根吊帶上下滑動,故作老成的樣子吸引了無數的眼光。
一邊走還不忘一邊給旁邊的人洗腦:“田甜姐姐,我跟你說,你平時啊,就得像我這樣穿着打扮才顯得不像個小孩。你看我現在,多有架勢啊,蘇菲就很喜歡我這一身呢!”語氣中有着明顯的驕傲,好像他是做了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真想一巴掌拍掉他臉上的洋洋自得,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自信啊?雖然看似很像大人的裝扮,但是一眼都能看出還是個小孩嘛,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傲嬌些什麼!田甜很不服氣的瞪了一眼他的頭頂,不置可否,還拿蘇菲那個小洋妞來和她做比較?拜託,她都是成年人了好不好?
身後的三個大漢,在聽到“蘇菲”這個名字時,都不約而同的豎起了耳朵,這個明顯是女孩子嘛!難道少爺交的朋友是女的?回頭是不是有必要向老大彙報一下?呃,好吧,他們的確很八卦也很無聊,兩歲的小孩子和女孩子交朋友也很正常好不好?搞得好像人家早戀似的。
這個內疚的想法還沒持續到二十分鐘,就被那小人兒親手打破了,起因是他給田甜挑衣服,讓衆人徹底見識了他的不“純潔”。
“這條裙子不行啦,太長了,你又不是修女,幹嘛要穿成這樣?換!”很有仙氣的一條長及腳踝的波西米亞白裙子被他這麼一說,田甜趕緊就放回貨架上了,生怕動作慢一點,就會被他進一步鄙視。
手剛碰到一件T恤,立刻又被吐槽:“這件衣服也不行,很幼稚耶!你是女人,不是女孩,OK?真是要被你氣死了!”雙手叉腰,略微提高了聲音怒斥着,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讓田甜深深的內疚着,痛恨自己的不爭氣……
被他打擊得有些不自信了,束手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她只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去挑衣服,誰會想這麼多啊?再說了,就算是女人,也會有偶爾清純的打扮啊,她買幾件又沒什麼不對。不過這些話她只敢在心裡偷偷的想一下,絕對不敢說出來,不然小傢伙估計要發飆。
對視了半響,謙謙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一雙大眼睛忙碌的打量着店裡的陳列。當看到上面掛着的那件T恤時,眼前一亮,連忙指揮君少宇幫忙拿下來。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件衣服,除了他滿意的微笑着點了點頭外,其餘三人都沉默了。從表面上看吧,也很正常,也就是印着一枚大大的紅脣做撅嘴狀。比較搶眼的是,那紅脣通通都是用紅色的亮片繡成的,看上去很閃。唯一不能讓人接受的是衣服的長度,他們敢打賭,絕對絕對不會蓋過肚臍。
幾乎可以預見,傅巖在見到田甜身上穿着這件衣服的時候,一定很有衝動想打人,說不定還會連累她被教訓一頓。
一眼就看出他們的想法,謙謙搖了搖頭感嘆道:“你們是古人嗎?什麼叫流行資訊知道不?都不看電視不看雜誌嗎?想要有型,女人的所有衣服就要夠短,夠搶眼。這就是傳說中的Bling Bling的效果了,知道不?”
瞬間化身爲老師,在“毀人不倦”的給他們上課,目的就是要他們擺脫“文盲”的隊伍,要變得像他那麼潮。想當初,他爲了找到一件Bling Bling的T恤可是費了不少的功夫呢!現在這件這麼漂亮的,他們居然還嫌棄,真是太不識貨了。
滿頭黑線的看着他雙手放到背後,像個小老頭似的姿勢,儼然就是一個老夫子,幾個人死命的憋着笑。不能笑出來啊!上次就是因爲這樣,少爺覺得他們不給面子,在葡萄酒裡放了不少辣椒粉和胡椒粉,讓他們足足被嗆到咳了將近一個小時。爲了避免悲劇重演,他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幾個木頭人吧。
不過來美國的這段時間裡,田甜每日裡被耳薰目染的,也瞭解了不少的潮流趨勢。其實這邊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普遍都穿着打扮得很成熟,出門也都會化妝,像她這樣打扮清純而且還素顏朝天的真的很少見。
想想傅巖是什麼人啊?見多識廣,閱人無數,如果是很普通的裝扮,恐怕也入不了他的眼,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所以稍微考慮了一下,田甜就接受了謙謙這個“私人顧問”,在他的建議下采購了一大堆的衣服——反正有某人給的金卡在手,有什麼所謂?
一想到這些戰利品可能會帶來的效果,她就喜不自勝,心情大好之下,血拼的勢頭越來越猛。苦的是身後的幾個大男人,剛纔去選內衣的時候,他們打死都不願意走進那片區域,只是站在外面保持警惕的看着他們。笑話,至今都沒有女朋友,還能陪一個大姑娘去買內衣?
手上拎着這些大包小包,一看就知道是女性的東西,各種苦逼!君少宇還很有心計的把內衣的那個袋子放到最裡面,兩側都用更大的別的包裝袋擋着,就是害怕路人那異樣的眼光。當然,這其實只是他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在當今的時代來說,男人陪着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選內衣是很正常對事情。誰會去研究他們和田甜到底是什麼關係?雖然一個女孩子領着一羣男人的確是詭異了點……
“我累了。”從鞋子的專櫃出來,謙謙直接就蹲在了地上,不肯走了。他的體力有限嘛,而且要他在一大堆的衣服當中穿梭,真的很恐怖耶!那感覺不異於一大片布料做成的大森林,以他的高度來說的確如此。
轉頭看了看那三人手上都滿了,再看看身旁人某個人,那眼神似乎在無聲的暗示着:現在只有你是閒人了,所以你要肩負着抱我或者揹我的責任。
接收到他的意思後,田甜不禁暗自嚥了咽口水,無論是背還是抱,都是極爲恐怖的事情,這小鬼的重量可不輕。眼尖的瞥見不遠處的星巴克,計上心來。
“好吧,我們數到三,我就揹你好不好?姐姐也知道你今天很辛苦。”先輕聲細語的說幾句好聽的話哄他,然後再開展她邪惡的計劃。哈哈哈,絕對不會承擔起那個“重任”,她可不想回去以後手腕都酸掉。
已經累得沒有力氣去動腦筋的小人兒不疑有他,爽快的點了點頭,滿口答應下來。不就是數數嘛,數到三也很簡單啊,一眨眼的事情。
不過田甜似乎還有額外的要求:“我們就像軍隊裡一樣踏步走吧,那樣多好玩啊!”笑得很純,看不出有任何的算計在裡頭,那誠摯的表情似乎表明她純粹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並沒有其他特殊的含義。
“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就這麼很有節奏的踏着整齊的步子,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星巴克的門口,直到這時,田甜才換了一個口令道:“一二三四!”隨着聲音的結尾,兩人都同時原地踏步幾下,停了下來。
某個小朋友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原來他被人“陰”了一次,正氣鼓鼓的仰着小臉瞪着那個罪魁禍首。可惡!虧他還全心全意的幫她呢,居然還被暗算了!
好笑的看着他那刻意拉下的小臉,田甜很好心情的輕拍了幾下,不以爲意的說:“別這麼小氣,人家就跟你開個玩笑嘛!既然都走到這裡了,我們就去喝下午茶吧!隨便點,姐姐很大方的,走吧!”
不情不願跟在後面的小小身影,還有顯得比較拖沓的腳步,都讓身後的幾個人忍俊不禁,無聲的咧開了嘴。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到田甜小姐欺負少爺的時候,就覺得特別過癮,總有一種“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那張小臉上吃癟的表情比平時要生動很多,被他們一致評爲最可愛的一刻,還是不敢公開的評選結果。
看到面前那五顏六色的冰淇淋,原本悶悶不樂的那張臉就頓時陰轉晴了,胖乎乎的小手拿着勺子起勁的吃了起來。這還是田甜特地跑到旁邊的哈根達斯專櫃去給他買過來的呢,對於這小傢伙的喜好她還是比較瞭解的。
所以哪怕是把他給惹毛了也不用擔心,輕易就可以把他再哄回來了,話說回來,他的性格還是挺好的,不愛記仇。
回到家裡就聽到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所有人員都要去B國,如果有人不想去的,就自己留下來度過一段孤獨寂寞的日子。想當然的,沒有誰會拋卻那休閒舒適的日子,願意在這棟空蕩蕩的大別墅裡無聊到發黴,幾乎是全體通過。
收拾行李的時候,某人還彆扭非常的站在陽臺那裡吹風,一副認真思考人生的深沉表情。把行李箱的拉鍊拉好之後,南宮暮雪走過去緊挨着他趴在欄杆上,同樣的看着遠處那波光粼粼的海面。
“回自己的家還需要做心理準備嗎?”這聽起來多少有些好笑,不過就是因爲那心結,所以才忐忑不安吧?
害怕去面對自己的父親,害怕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更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去說自己的婚事。畢竟在封予灝的心裡,“那個人”已經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一個令他仇恨的人。
所以在這樣複雜的心態下,他是不可能淡然處之的,不過南宮暮雪也並不急於要他做出多大的轉變。一切要等她到了B國,瞭解更多的內幕之後才能做進一步打算。
敏銳的感覺到她正將身子依偎過來,封予灝順勢擡起手臂去擁着她,卻也在同時發現了令他生氣的事實:“怎麼又光着腳跑出來了?”母子倆都有着同樣的壞毛病,在房間裡都不喜歡穿鞋,都喜歡這樣無拘無束的感覺。
爲此他已經特地把房間裡所有的地面都鋪上了舒服的長毛波斯地毯,但是陽臺這裡是鋪瓷磚的,尤其是入夜後就更涼。髒不髒的問題他倒是不關注,還是比較擔心她會感冒,這女人還特別害怕打針吃藥。
責備是一回事,卻不忍心看她繼續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所以他很快的把她抱起,走到陽臺一隅的小吊椅中坐下。這也是順應她的喜好而買的,偶爾太陽不那麼猛烈的時候,她會窩在那裡抱着一本書,旁邊放着一壺茶,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任由她選了一個舒服的角度,懶懶的靠在自己的身上,絲毫不在乎那力量給他帶來的壓力。兩人獨處的時候,他總是喜歡通過這些小小的舉動,來體現自己對她的疼寵。
等到小吊椅很有節奏的輕輕晃動後,他才沉聲道:“不是要做心理準備,我只是想起自己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踏入那個家門,有點感慨罷了。”該來的遲早都會來,一味的躲避也總有要面對的一天。
微微轉過身,揚起臉看着他,南宮暮雪柔聲說:“灝,我要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保持心平氣和,不許說話帶刺,更不能動不動就發火。”
想起當初監聽他的電話時,他對公爵大人那冷漠的態度,讓人聽了就心寒。哪有父子之間比陌生人還要生份的?即使是個不認識的人,起碼還有禮貌,他可是完全的冷結成冰,聽到都忍不住要打個寒顫。
習慣性的皺起了劍眉,封予灝忍不住用指關節輕輕的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叩了一下,不悅的反駁道:“怎麼,就你偷聽的那三言兩語,就能對我下結論了?難道我在你的眼裡像是這麼不講理的人?”
別人被他冷漠的外表所矇蔽就算了,她可是自己的枕邊人啊,很快就要成爲夫妻了,還說出對他這麼沒信心的話,真讓人傷心。
一雙小手捧着他的俊臉,認真的端詳了一會兒,南宮暮雪才一臉嚴肅的開口道:“不像,你根本就是不講理的人嘛!”她可沒有胡說八道,光是對她的懲罰就花樣百出,全方位的折磨,都恨不得佔盡她的便宜才罷休。
懲罰性的在她小巧的鼻尖輕咬了一口,封予灝才惡狠狠的威脅她:“再不乖就實行別的懲罰。”最近他都恨不得天天能抓到她的一些小把柄,那樣就可以以此爲藉口換着法子的跟她親近,稍微滿足一下他的慾望。看得着吃不着是極其不人道的事情啊,他真後悔當初爲什麼要充當君子,答應要婚後才能碰她。
現在看來,苦的只有自己,這女人完全不痛不癢的嘛!所以除了摟摟抱抱,偶爾再偷個小吻什麼的,他就沒有別的福利了,苦逼的生活都可以和苦行僧相媲美了。
不滿的撅着嘴斜睨他,南宮暮雪的眼神彷彿在說:看吧,我都說了你不講理了,這會兒被抓現行,看你還能怎麼抵賴!
這樣的眼神對封老大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他見識過的大場面還少嗎?而且在兒子的耳提面命之下,得知這女人不過就是一隻母老虎,只會裝裝樣子嚇人,實際上卻怎麼都兇不起來。
------題外話------
大人的感情世界,謙謙果然還是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