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章 苦惱的小紅娘
爲難地仰着小腦袋看了看維尼亞,小嘴張張合合好幾次,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她的話纔好。喬思凡不久前叮囑他的話還言猶在耳,要是這一轉身的功夫就“背叛”了自己的師傅,那豈不是很沒義氣?
可是他已經收下師母的禮物,成功被人“收買”了呀,現在該怎麼辦?兩面不是人啊!說了嘛,會對不起師傅,不說又會惹師母不高興,兩邊他都得罪不起呀!
求助似的看向旁邊沉默不語的君少宇,希望他能給點合理的建議,或者主動站出來給自己解圍什麼的。結果這不講義氣的傢伙不但不搭理人家,還把手擡起來使勁搓眼睛!
“哎呀,好端端的怎麼會有灰塵飛進來了呢?眼睛好難受啊!”聲情並茂的表演,叫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尤其是那糾結的樣子,彷彿真的有沙子迷住了眼睛,讓他很難受,所以沒有注意到某隻小朋友發來的求救信號。
氣結地看着他貌似痛苦的表情,謙謙也沒有再說話,很是苦惱地趴在沙發上,兩條腿來回踢動着,顯示他此時煩躁的情緒。
真是麻煩啊!爲什麼要讓他遇到這麼令人糾結的問題呢?好端端的在家裡吹着冷氣玩玩電腦多好,隨手入侵某個網絡還能看看八卦什麼的,現在倒好,陷入兩難的境地了吧?叫人鬱悶啊!
耳邊一下回響喬思凡叮囑他的話,一下又是維尼亞的笑臉,兩個身影就在他的小腦袋裡面打架,吵個不停……
“戰爭”進行到第n遍的時候,喬思凡的話讓他突然靈光乍現,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興奮地叫道:“我知道啦!我知道該怎麼辦啦!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瞭,我愛我自己!”再度來了一句最近他經常掛在嘴邊的招牌廣告詞,樂得在沙發上又蹦又跳的,不亦樂乎。
一直靜觀他反應的另外兩人,納悶地面面相覷後,有志一同地問道:“那你要怎麼辦?”他們都很好奇,這小腦袋瓜子能想出什麼樣的方法,兩全其美。
既不會得罪誰,又不會拂了誰的面子,這即使換做一個大人,恐怕也要傷腦筋吧?人情向來是最複雜最微妙的東西,一旦處理不好,很容易就會破壞了原有的某段關係,甚至會失去一個朋友。
淘氣地從沙發跳下來,謙謙自信滿滿地走到他們倆面前,甜甜一笑道:“很簡單啊!因爲師傅只是跟我說,絕對不能告訴師母,他在我們家住。那我只要把師母帶去就行了嘛,這樣就算是幫了師母一個大忙,也沒有出賣師傅呀!”
瞧他多聰明,還懂得從人家的話裡去鑽空子,現在連給自己的退路都找好了。不讓他說,那他就不說唄,直接帶過去還不行嗎?
這個漂亮的師母爲人太好了,他都不忍心拒絕呀!而且他相信師母也住進大宅子後,“雞飛狗跳”的生活一定會免不了了,這真是值得叫人期待呀!師傅,你就等着接招吧!他也想見識見識,到底是師母比較厲害,還是師傅躲得巧。
這樣的決定對維尼亞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至少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個避她如蛇蠍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她這次“收買人心”的計劃似乎效果不錯哦!成功地把這小傢伙拉入自己的陣營,以後那死男人就更加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耶!”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謙謙突然又開口了,一雙濃濃的小眉毛還皺到了一起,似乎又遇到了新的困擾。
苦惱又糾結的表情立刻就讓維尼亞心疼了,她最喜歡那些小正太小蘿莉之類的萌物,如果見到他們有什麼不高興,她都恨不得傾盡所能去博“紅顏”一笑。
所以謙謙的樣子讓她一顆心都揪起來了,蹲下身子與他平視,急切地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你放心,只要你能讓我見到你師傅,天大的問題都有我替你頂着!”這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話,她是真心要替這小鬼解決煩惱的。
好歹她也算是一國的公主,普通的問題還難不倒她,大不了也就是一個電話能搞定的小事。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力量往往是不夠的,但這個人要是有了能調動很多力量的權力,那就另當別論了。
至少她出來“闖蕩”這些年,真正能把她難倒的事情幾乎屈指可數,嚴格說起來其實就只有那麼一個人能讓她頭痛。唉,這男人真是她的剋星啊!
低着頭偷偷瞟了她一眼,謙謙才說:“就是說,我不能跟你同時出現在師傅面前啊!如果是這樣,師傅一定會恨死我的,人家還想繼續跟着他學本領的說……”委屈又爲難的樣子,叫人都不忍心繼續讓他糾結。
維尼亞聽完他的話後,輕笑了一下,不以爲意地說:“嗨!我還以爲你是在煩惱什麼呢,如果只是這個小問題,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們分頭走,然後我等到晚上再偷偷摸摸進入他的房間就好了。”
“至於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嘛,你可以一直都裝傻啊,不管他問你什麼,你都說不知道。要是他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我就說自己是爬到你們車子的後備箱裡面跟來的,等到晚上趁他洗澡的時候我再溜進他的房裡。嘿嘿!”那神色越說就越興奮。
好像她在參與一個什麼劇本的創作,滿腦子都是想法,激動的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才智都和大家分享。
只是她把聰明才智都用在這種地方,讓旁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不禁額頭滑下幾滴冷汗。這女人說謊都不用打草稿的嗎?怎麼能在瞬間就有了應對的方法,而且還能想得如此的天衣無縫?
躲在後備箱?很好,很強大!身爲皇室貴族的她,必然知道威爾遜家族的大宅子佈防不簡單,也會有很多的機關在裡頭。即使她想光明正大地跟進去,那也要有機會才行啊!不錯不錯,後備箱的確是個好地方,至少比尾隨之類的藉口要靠譜多了。
這麼一來,既達到了她的目的,又不會連累謙謙,這個如意算盤還真是打得不錯呢!巧妙地掩飾了他們之間的革命友情,這樣才比較有利於將來發展更多的地下工作。
就連君少宇都不得不佩服起這個公主了,看來人家還不僅僅有着漂亮的外表,也不是隻懂得名牌和享樂。不過這件事情再度讓他和謙謙明白一點:那就是得罪誰也千萬別得罪了女人,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女人往往通過自己看似柔弱的外表,和那千百年來的弱勢形象,去混淆外界對她們的準確判斷。實際上現在有越來越多的女人比男人還要強勢,論身手,論心思,一點都不比男人差。比如南宮暮雪,再比如眼前這位傲氣的公主。
說做就做,維尼亞一點都不含糊,在把喬思凡的行李都收拾完後,隨手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拉上,整裝待發。
一行三人來到停車場,看到那關得比較嚴實的後備箱時,謙謙不由得替她感到擔心:“師母,你要是待在裡面超過十五分鐘,估計都爬不出來了吧?會不會休克啊?萬一鬧出人命來,我不是死定了?”
他們家無論哪輛車,全都被他那有着輕微強迫症的爹地改裝過,有着防彈功能的車子,密封性能差嗎?何況從酒店回到大宅子的路程,絕對超過半個小時,哪怕君少宇飈車也不會比這個時間少。
本來就是一番好意要從中牽線,要這對小冤家能有更多的相處機會,重修舊好什麼的。要是因此讓維尼亞發生意外,甚至危及生命,那就不好了。人家可是堂堂的公主啊,怎麼能讓她出事?
縱然年紀再小,謙謙也還是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平時闖禍那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要是這個公主出了什麼事,那麻煩就大了。
那張小臉因此而沉了下來,瞬間就變得無精打采的,難得他好心一次,居然還不能幫上忙嗎?讓這個漂亮的公主師母失望,似乎是件很沒勁的事。
一隻柔軟的手掌寵溺地揉了揉他的發頂,隨即就聽到了維尼亞那溫和的聲音:“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啊!現在出發我還可以坐在車裡,快到你們家的時候,我再躲進後備箱就好了。進了車庫應該不會再有人或者有什麼攝像了吧?到時我不就可以爬出來了嘛!”
這麼算下來,其實她真正在後備箱裡的時間也就是區區幾分鐘而已,如果進入大宅子的範圍內君少宇的車速夠快的話。
據她所知,正常的車速從大宅子外圍的大鐵門,進入到主屋的面前,至少需要十五分鐘!由此可見,這所謂的大宅子簡直就是一座規模龐大的莊園。撇開威爾遜家族的貴族身份不說,光是他們家的經濟實力就不容忽視,傳言都富可敵國了……
她唯一祈禱的,就是君少宇能稍微體恤一下她的處境,儘量將油門踩到底就好了,反正他們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有人閒得無聊在裡面走來走去,不用擔心撞到人。
無奈地對視了一眼,謙謙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好吧,那就委屈師母你啦!我會跟陳爺爺說清楚的,讓他派人去把你弄出來,再帶到房間裡好了。那我就負責去拖着師傅,不讓他隨便走出來,你就很安全了。”
“剩下的,你要到晚上再偷偷去師傅房間哦,不然我們誰都不好交差了。”他也不是個笨小孩,稍微提點一下,也就想通了。
只要大家都安全,又能達到目的,那就夠了,至於其他的他就不強求了。過程可以不完美,可是結局是個happy ending就好了。
把行李送到喬思凡的房間時,謙謙還頗有心計地故意說道:“師傅,剛纔這些東西全部都是維尼亞公主幫你收拾的哦!”在某人面前,他還是老老實實叫公主就好了,如果“師母”那兩個字脫口而出,無疑就表露他已經“叛變”的殘酷事實。
況且,這樣的稱呼只是他在討好維尼亞的時候才故意說的,根本就沒有得到喬思凡的認可,現在當然要稍微收斂一點咯!
正在低頭把衣服從行李箱拿出來的人,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似乎因爲聽到某個名字而有了觸動。停頓幾秒鐘之後,又繼續收拾,彷彿剛纔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那顆心也不曾因爲某個字眼而起波瀾。
眼尖地捕捉到他的反應後,謙謙又添油加醋地補充道:“剛纔她是用手去幫你撿的耶,沒有戴手套哦!”
一邊說着平時喬思凡最忌諱的行爲,一邊還用那雙藍眸偷偷地觀察着他的表情變化,期待那熟悉的唾棄和懊惱,還有隨之而來會有的行動——通常在得知別人碰過他的物品後,都會毫不猶豫地將東西都丟進消毒水裡泡,或者直接扔掉。
可是很詭異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在聽到維尼亞毫無隔閡地接觸過他的所有東西,喬思凡並沒有料想中的暴跳如雷,也沒有把東西扔掉,而是若無其事地繼續把衣服都放進衣櫃裡。平靜得就好像對剛纔的話充耳不聞,始終不置可否。
耶?爲什麼會這樣?生怕別人沒聽見似的,謙謙又說了一遍:“師傅,我說剛纔維尼亞公主用手去摸你的衣服耶!她是用手,沒有戴手套哦!”
說完還把自己的十根小手指伸到喬思凡面前去晃了晃,聲情並茂地重點突出沒有戴手套這件事,彷彿漏掉了重點,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
放好手裡的衣服後,喬思凡才緩緩轉過身來,靜靜地看着他說:“我有聽到。”如果能保持距離,那就不是維尼亞了,那女人都恨不得掠奪他的一切,佔領他所有的地盤才甘心。還要謝謝她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記得幫他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到行李箱裡,這會兒恐怕還在爲找不到他而急得跳腳吧?
奇怪的是,沒有了某人的騷擾,他的心情爲什麼就高興不起來呢?維尼亞沒有出現之前,他一直都很悠哉地在b國享受難得的假期,現在她一來,似乎一切都變了。
就連現在揹着她偷偷跑到大宅子裡來避難,也有種不相稱的失落感如影隨形地跟着他,該死的究竟是哪裡不對勁,纔會讓他患得患失?
煩躁歸煩躁,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謙謙:“她沒有問我在哪裡嗎?”一顆心因爲這個問題而提了起來。既期待答案,又害怕會聽到自己不想要的,連他都不清楚爲什麼會在糾結。
明明很討厭被她纏着,更害怕和她獨處不是嗎?那現在都逃出來了,爲什麼還會在意她的反應,在意更多?真是犯賤!管她這麼多幹什麼?人家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怎麼可能單獨一人跑到b國來?
即使真的是自己來的,只要一個電話,有的是人會照顧她,犯不着替她操心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說不定找不到他以後,還樂得自在地到處去購物散心呢!
謙謙撲閃着一雙大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有啊!她就是問我,你去哪裡了,我說我也不知道,是我媽咪吩咐我帶君叔叔過去的。然後她就不吭聲啦!”
看到喬思凡的臉上因爲這個消息而浮現一抹失望的神色,小人兒的心裡都樂開花了。師傅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明明就喜歡上人家維尼亞公主了嘛,還要在這裡拿喬。跑出來了還要擔心人家會不會想他,現在看來就是他很想人家啊!
大人爲什麼都要這麼虛僞呢?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拉倒嘛,何必整天裝出完全相反的樣子?活得多累啊!
“師傅,你是不是很討厭維尼亞公主啊?不然爲什麼每次一聽到她的名字就很害怕,見了她就要躲開呢?”不大不小的聲音從敞開的房門裡傳出來,剛好讓偷偷摸摸上樓的陳伯和維尼亞聽到了,兩人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腳步。
老人和女人的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閃現着八卦的神情,就連眼中流露的興奮也是因爲這個敏感的話題,維尼亞更是緊張得緊握着雙手,生怕會聽到某些殘酷的實話。
時間彷彿在此時凝結了,四周靜得恐怕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那細微的聲音,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待着喬思凡給出答案。有期待,有希冀,還有人已經開始害怕了,怕得要緊緊抓住陳伯的衣袖才能不讓自己因爲腿軟而摔下去。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久到所有人都以爲,裡面的某個人靈魂出竅了,站着也能睡着了,才聽到那期待已久的聲音。
“我不討厭她,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她。謙謙,要是你爹地或者媽咪硬要改變你所有的生活習慣,要你按照他們的想法去過日子,你會怎麼做?”平靜的聲音裡隱隱有着一股涼薄的味道,令人聽了都會有點泛酸的感覺。
還沒等小人兒有任何迴應,就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悶悶地說:“問你也是白搭,你爹地媽咪又怎麼會霸道到這個程度呢?也只有她纔想要去顛覆我的所有生活。”
習慣了她的霸道和嬌縱,習慣了她強勢的闖進自己的生活,甚至還奇蹟般地扭轉了他潔癖的習慣。至少現在他已經被鍛鍊得對維尼亞不過敏了,她所有的觸碰和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他卻沒有排斥的想法。
本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生活中會有另一個人陪伴,即使自己對那女人確實有好感,但是太過急切甚至帶着強迫性的闖進來,只會讓他反感。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安全距離,而從小就有的潔癖習慣,讓喬思凡已經不喜歡別人和他零距離接觸。維尼亞是個令他爲難的存在,內心裡渴望能對她瞭解更多,卻又害怕自己原有的節奏會因她而打亂。
不可否認,這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對身邊的人也很富有感染力。也總是能給他帶來歡聲笑語,讓他有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快樂。
與此同時,讓他害怕的是,自己原有的生活軌跡正在慢慢發生變化,他也不知道這樣是和還是不好。只是下意識的想要去抗拒,縮回自己的殼裡。
嚴格來說,他們這幾個“魅”組織裡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輕易敞開心扉。有些不爲人知的怪癖,往往只是在掩飾性格中的某個部分,在潛意識中保護自己,僅此而已。要是讓他們都層層剝開那些防衛,又有誰能夠從容面對?
即使是南宮暮雪,在面對封予灝那強烈又炙熱的愛情時,還是猶豫掙扎了很久才同意結婚,何況是他?
這個話題似乎有些沉悶,至少對於謙謙來說略顯得沉重,所以他輕咳了一聲,故作輕鬆地說:“師傅,我爹地有教過,對新事物要有勇於探索的精神哦!不能因爲自己害怕,所以就一直逃避,就好像有人告訴你,廁所裡面有鬼,難道你永遠都不去尿尿嗎?”
他不知道該怎樣用身邊的例子去說明這個道理,就說了這麼個最簡單,也最容易讓人明白的。當然,這已經是他絞盡腦汁所能想到的,稍微有哲理一點的話了。
鼓勵人家嘛,當然要有說服力,在他的認知裡,害怕是一個懦夫的表現。不管在哪一方面,害怕就會有畏縮,就會讓自己更封閉,他纔不要呢!
這個淺顯的例子讓躲在外面的維尼亞差點沒笑出聲來,幸好及時用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這才憋回去了。不然發出聲音後,就不知道要如何收場了,要從這裡跑下一樓還有些距離,只要裡面的人走出房間,肯定會看到她。
喬思凡因爲謙謙這番話而陷入了新一輪的沉默,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小人兒也沒有打擾他,只是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
當眼角的餘光瞥見門外那一抹花色的雪紡綢布料時,急中生智道:“外面的——小鳥,放心的飛吧!藍天上有你想要的自由!或許就在走廊的盡頭!”提到“外面的”時,還刻意拖長了聲音,生怕就在外面的人不能正確理解他的意思。
維尼亞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心領神會地趁機踮着腳尖,隨着陳伯快速從房間門口跑過去,幸好喬思凡此時是背對着門,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情況。
一邊快速移動,維尼亞一邊忍着笑意,這小傢伙也太搞了吧?還小鳥?她什麼時候變成一隻小鳥了?難道陳伯也是嗎?真虧他能想出這麼不沾邊的內容,還用吟詩的語氣給念出來,太強悍了!
什麼?她的自由不在藍天上,就在走廊的盡頭?哈哈哈!笑死人了,有誰的自由會在那種地方啊?好在喬思凡已經想心事想得出了神,沒有去理會他這奇怪的調調,否則只要是有心人認真辨別一下,他話裡暗藏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順利躲進房間之後,她才抑制不住地輕笑起來,就連陳伯也忍不住低聲笑着。這孩子真的太歡樂了,簡直就是個活寶嘛!
笑過之後,陳伯才轉過身對維尼亞說:“公主殿下,您請安心在這裡休息吧,不會有人隨便過來打擾的。晚飯會有僕人直接送到房間裡來,至於喬先生那邊,我想小少爺應該會做好安撫工作。希望您不要輕易放棄,那是個受過傷害卻又渴望得到愛情的年輕人。”
活到這樣的歲數,他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看人的眼光呢?何況在這樣的大戶人家工作,眼色是最重要的,這些個孩子品行如何,相處下來就能看清楚了。
雖然喬思凡有着嚴重的潔癖,但是人卻不是很挑剔很難相處,只是因着這個奇怪的習慣,所以顯得好像很難接近。實際上這樣的人往往是最渴望能得到別人關懷的,也希望能有人帶着自己走出孤獨的世界。
在他看來,維尼亞和喬思凡的性格剛好互補,而喬思凡也很吃維尼亞那套。現在看上去似乎有點排斥,但都是因爲那孩子還沒看清楚自己的內心,還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假以時日瞭解之後,就會帶着歡欣鼓舞的心情去接納一切。
原本維尼亞就沒有想過要放棄,所以在聽到陳伯的鼓勵後,更加信心百倍。巧笑倩兮地看着陳伯,自信滿滿地說:“放心吧,他這麼多年仍然單身,就是爲了等我而存在的!”
關於愛情這件事,某隻小人兒在晚飯後,決定給偉大的公主殿下上一堂課。
將雙手背在身後,來回在房間裡踱步,試圖引起低頭吃飯的人注意。無奈維尼亞只是優雅地舞動着刀叉和牛排作戰,絲毫不在乎眼前有個不算苗條的小小身影在晃動,彷彿周遭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透明的。
“咳咳咳!”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發出這幾聲咳嗽,小人兒換了一種更爲直接的方式去爲自己爭取機會,可惜維尼亞還是不痛不癢的樣子,仿若充耳不聞。
一陣自討沒趣之後,謙謙只能垂頭喪氣地爬上沙發,撅着小嘴坐在那裡生悶氣。氣鼓鼓的樣子就像是受了委屈,無處去申冤。搞什麼嘛,他一番好心要幫忙,現在竟然沒有人要搭理他?虧他剛纔還想破了腦袋,打算貢獻幾個好點子呢!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維尼亞纔拿起餐巾輕輕將菱脣上沾到的油膩擦去,看到身旁的人時,故作驚訝地叫道:“呀,謙謙來了?一定是我吃得太投入了,沒有注意到呢!你們家的廚師手藝真好呀,一點都不比我們皇宮裡的差呢!”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不是謙謙纔有的,像這樣生活在“深宮”裡的人一樣懂得根據不同的環境做出相應的表演。至於哪一個纔是本色演出,那就要看別人有沒有那個犀利的眼神了。
小人兒因爲剛纔的事還在生氣呢,聽到她明顯有漏洞的藉口後,直接扭過身子,把後背亮給她看,還重重地“哼”了一聲,以此來表達他此時的不悅。
叫你擺架子,我也會啊!有什麼了不起?哼!叫你剛纔不理人,現在換你來求我吧!哼!所以說啊,女人就是麻煩!
瞧他那彆扭的樣子,維尼亞當然知道他在氣什麼,剛纔不過就是一時興起,跟他逗着玩,沒想到小傢伙就較上勁了。
雙手扶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扭過來,維尼亞笑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們謙謙最帥了,最有風度了是不是?唔——要不這樣吧,我讓人再給你做一個好玩的小玩意兒,怎麼樣?”
說一千一萬個的好,都比不上最後這一句管用,等了半天,終於有一句實在的話了。儘管心裡已經樂開了花,謙謙還是死命繃住小臉,不讓自己的嘴角咧開。
廢話,他現在還是生氣中的人哪,輕易就笑場那怎麼行?至少也要再繃一會兒,擺譜是必須的,爲了這些大人的事情,他可沒少花心思呢!
輕輕扯着自己的耳朵,維尼亞苦着一張臉主動示好道:“謙謙,我的好謙謙,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平時在皇宮裡難得有人陪她玩,而且她還要一本正經地裝出賢良淑德的公主樣,不敢有任何不合規矩的舉動出現。現在就像是出來放羊,可以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有人主動伸來橄欖枝,謙謙固然也不會再拿喬,連忙順着臺階下,笑嘻嘻地說:“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悔過,那我就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趁着師傅關在房裡,我就教你幾招,你要用心聽哦!”
從沙發上跪坐起身子,俯首在維尼亞的耳邊悄聲開始面授機宜,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彷彿喬思凡已然是他們的囊中之物,隨便怎麼算計都可以。
聽到其中的某一句時,維尼亞不太贊同地揚聲說:“什麼?你叫我先別見他?這怎麼可能?!”她歷盡千辛萬苦地追到b國來,不就是爲了能繼續纏着喬思凡,然後看看有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嗎?這小鬼居然叫她暫時不要出現?
那還混個屁啊?如果是爲了來這裡扮神秘,那她還不如不來呢!這又是躲在後備箱又是偷偷摸摸進房間的,她好歹也是一個公主,能爲了一個男人放下架子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好不好?
生怕她過大的音量會被傳到外面去,謙謙趕緊擡起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繼續瞎嚷嚷。直到確定她不會再亂叫,這才鬆手。
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謙謙才說:“你要相信我啊!師傅現在見了你就跟見鬼似的,怕得要命,你要是再出現,他沒準又跑了呢?再來一次我就不敢保證還能把他的去向告訴你了哦!所以呀,你要學會溫柔一點,別老是兇巴巴的嘛!”
沒有男人會喜歡凶神惡煞的女人,看她媽咪,平時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的,一面對爹地的時候就跟一隻溫順的小貓一樣,多可愛啊!當然,她也還是會有兇爹地的時候……
但是總體來說,只要女人稍微表露出柔情萬種的一面,再堅強的男人還是多少會給點面子,有所反應的——除非他不喜歡那個女人,那就另當別論。
於是,在某隻小朋友的苦心勸說下,維尼亞終於忍住了要繼續去對某人進行猛攻的衝動,乖乖地留在房間裡,認真琢磨謙謙這位愛情顧問的建議。沒辦法,誰讓他比較瞭解喬思凡呢?還可以從中牽線,幫他們互通消息什麼的。
某一天,喬思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低頭一看,是那小魔女的短信。打開一看,是一塊心型牛排,下面還用薯條拼成“i love you”的圖案。然後信息裡一個字都沒有,這算是藉着一張圖表明心跡嗎?
微微一怔後,他那薄薄的嘴脣向上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很自然的把這張圖片設置爲牆紙,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反常。
怪不得人家說相見不如懷念,也許偶爾適當的距離,反而會讓兩顆心連得更緊密。現在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把自己的東西弄得亂七八糟,還能感覺更舒服一點。
又某一天,小人兒捧着一個盒子走進來,一臉平靜地說:“師傅,這是維尼亞公主寄來的東西,外面的包裝袋有點破了,我丟掉了。你看看裡面是什麼吧!”說大話都不會臉紅,在這時候也成了一個優勢,至少不會被看出端倪來。
神啊,原諒他吧!千萬不要讓他的鼻子變長啊!他也是爲了偉大的愛情事業才逼不得已說了謊呀!希望神能看在這個份上,稍微原諒他小小的錯誤。
打開來看到那幾個瓶瓶罐罐,喬思凡就笑了,這女人還當他是三歲的孩子嗎?眼尖地發現邊上有一張粉色的便籤紙,趕緊拿起來。
看到那熟悉的優雅字體時,眼裡有着暖融融的笑意,只見那上面寫着:知道你的胃不好,自己要注意飲食,味道太刺激的東西千萬別吃!別以爲狀況稍微好轉一點就掉以輕心,要是再出現什麼小毛病,小心我揍你!
還是慣有的囂張語氣,卻讓人讀起來會有一種暖意在裡頭。這女人,即使是關心,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強勢地表達。即使只是薄薄的一片紙,也能想象出她高高擡起的小巴,還有那一臉倨傲的表情。
說起來,他似乎開始有些懷念這傲慢的女人了呢!出身這麼高貴,居然願意給他洗襪子,願意給他無微不至的關懷,還有很多很多令人感動的瞬間。也許她不是那麼完美,缺點也很明顯,但是同樣可愛得叫人不能忽視,不忍心拒絕。
“她人在哪裡?”不需要拐彎抹角,喬思凡直看入謙謙的眼底,完全不給他閃躲的機會。如果連這麼蹩腳的演技他都不能看穿,那豈不是白混了?
好歹他也是“魅”的主力成員之一好不好?從這小鬼最近天天都提到某個名字,再到他有意無意地替某人說好話,加上這個所謂“寄來”的東西,還不夠明顯嗎?種種跡象表明,小傢伙已經“背叛”他了,不然絕對不會表現得這麼令人一目瞭然。
但是看在這個結果自己還比較滿意的份上,他還是先忍着吧!至少在這一刻來說,他還是很想念那個女人的,想念她大呼小叫的表情,想念她因爲自己不理不睬的冷漠態度而氣得跳腳的樣子,想念她身上那淡淡的綠茶香水味……
思念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如果你沒有去觸碰它,就不會知道它原來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輕易就能把人給捲進去。
眼見裝傻已經不可能瞞得過去了,謙謙只好無奈地聳了聳肩,裝作是詭計被識破的頹喪表情,小聲說:“把東西送來以後,維尼亞公主就走了,她說反正你也不想見到她,她不希望自己讓你討厭……師傅,我覺得她好可憐哦!”
真真假假的摻合在一起,讓人分辨不出他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而喬思凡僅僅在聽到那人兒已經走了後,一顆心就沉下去了,就這樣走了嗎?一點都不像她的風格啊!
按照以往的經驗,不都該鬧着也要見他一面嗎?是什麼讓她改變了這麼多?難道真的是自己的態度太傷人?
感覺到有個什麼東西在觸碰他的大腿,低頭一看,原來是謙謙正拿着遙控器在拍他。成功引來他的注意後,那小人兒才說:“師傅,你再不追,維尼亞公主就要被別的男人搶走了哦!你是男人耶,勇敢一點嘛!師傅你大膽滴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頭!”
存在於喬思凡童年記憶裡的老歌就這樣被他篡改了,小鬼還唱得很起勁,完全不考慮聽衆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