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來到了陽臺前,摸了摸銅錢草,感謝這傢伙貢獻的果子。
這一次,他講了一個故事給銅錢草,故事是水滸傳,但講到西門慶和潘金蓮進入了王婆的茶樓裡後,就戛然而止了。
可以看見的是,當聽到西門慶脫褲子這段的時候,銅錢草的葉子都變硬了。
但秦澤沒有繼續講下去:
“付費內容你得給我結個果子,黃色的果子能製造幻象,我需要這個。”
“啥時候結出果子了,啥時候給你講下一段,下一段,可勁爆了。”
銅錢草每一片葉子裡的眼睛都瞪得老大了,就連小喬都有點看不下去了,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向秦澤。
秦澤可不管這些,拿起了不久前的黃金歷手稿·急件,開始閱讀。
起先他還在尋思什麼是急件,但閱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急件的含義。
“黃金歷手稿·急件,這很不錯,我的朋友,當你閱讀到這封急件的時候,就意味着,伱已經得到了某人某部門的認可——”
“在這裡,容我說明一下急件的作用。”
“想必能夠得到急件的你,質投放於舊曆的等級必然不低。得有三級起步了。”
“這很好,你應該看過不少黃金歷手稿,你會發現,很多情報雖然有價值,但不見得馬上能用到。”
“而急件不同,急件意味着——下集預告。”
“急件提到的情報,就是你下次徵召所需要的。”
秦澤看到這裡,大喜。
沒想到這次的獎勵如此豐富。
但很快,他的喜悅漸漸消失。
因爲下集預告着實有點讓他難受。
“值神有七個,我現在要講述的,將是七個值神裡最爲弱小的雙頭部族開始講。”
“值神都有自己的領地和勢力,墮落值神則特殊一點。”
“與十二墮落值神不同的是,七大值神,其實沒有很黃曆風格的名字。他們就是,第一值神,第二值神,一直到第七值神。”
“當然,生物學角度來說,它們是有一些差別的。”
“接下來,你要去的地方,是第七值神的所在的地方,在這之前,我需要告訴你一個問題的答案——爲什麼急件可以引導你去到我們提及的地方,畢竟我們都已經不在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爲我們雖然被抹除了,但我們也的確留下了很多權柄,這些權柄,日曆也得妥協。”
“日曆高於一切,但徹底抹除我們留下的權柄也非一朝一夕。”
“我們會用某些方式引導你們,或者說,引導信使眼中有資格的人。”
“我們的力量,可以干擾日曆徵召的隨機性。”
“我之所以要告訴你這些,是因爲——你很可能死在下一次徵召裡。”
“我們希望你明白,這不是要謀殺你,而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我們所留下的,只不過是需要按部就班去執行的後手,我們並非針對你,只是……你很優秀,被選中了。”
“如果你真的死去,希望你不會記恨我們。”
“如果你活了下來,你將與我們的聯繫更緊密。”
“當然,你可以拒絕與我們的聯繫變得密切。”
“或許你已經察覺到了,身爲舊曆主宰的我們,對抗的不是值神或者墮落值神,而是包含它們,高於它們的存在。”
“我們是一羣危險的通緝犯,我們,也是一羣不能被人知曉的‘餘孽’。”
“我們的意志,只能寄託在新時代的你們身上。哎呀,這種話說多了像洗腦,總之,你可以拒絕我們,焚燒黃金歷手稿·急件,視爲拒絕任務。”
“那麼你將不會再被選爲急件用戶。同時,關於本次手稿內容,你也會遺忘。”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關於第七值神的事情,第七值神·迷宮王爵。”
“你將會前往迷宮王爵的第七宮殿,那是一座複雜的迷宮,迷宮的迷,不在於精巧的結構,而在於迷惑。”
“那是一個充滿門的世界,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關於那個地方的情報。”
秦澤沒有看情報細節。
他擁有一樣值神信物,雙頭部族的信物。
在他看來,值神應該是墮落值神的對立面。
墮落值神蠱惑人成爲黑歷者,那麼值神,相對來說,應該是一個不那麼邪惡的存在。
但看起來,舊曆主宰眼裡,不管是值神還是墮落值神,都是敵人。
“舊曆主宰,他們對抗的到底是什麼?”
秦澤隱隱感覺到,黃金歷手稿本質上,是帶給“玩家”們情報,通關的規則。
就像之前的不能說,不能看,不能聽,如果沒有這些情報,去了某些地方必死無疑。
他直覺上,舊曆主宰是站在“玩家”這邊的。
但偏偏,舊曆主宰似乎是懟天懟地的那種。
“巨大棋盤上的博弈麼,那麼我們就是資源……是棋子。假如我們是玩家,我們存在改變某些東西的能力,””
“目前,外神沒有搶奪玩家的手段。”
“這些外神,似乎避開了某場戰爭,導致它們雖然很強,但卻不具備蠱惑玩家的手段。”
“除非玩家開啓了某種很特殊的行爲,且存在犯忌,還必須是扭曲級別的犯忌,比如我之前那次拜佛。”
“而墮落值神,存在蠱惑的手段,很直接,違背規則就行。”
“但值神……我一直不知道值神的手段是什麼。”
“墮落值神是某場戰爭的戰敗者,戰敗者尚且有權柄,那麼值神作爲歸順者呢?”
種種疑惑浮現在秦澤的腦海裡。
但這些疑惑,無從解答。
“說到底,我也只是個異人罷了,有些東西,對我來說還是太早了。”
“但假如我前往值神屬地,這位第七值神·迷宮王爵的領地,是不是就能夠找到值神的秘密了?”
“值神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或許就可以通過下次徵召來探索。”
秦澤當然知道,舊曆主宰似乎是“前朝餘孽”。
舊曆主宰雖然聽着像是舊曆一脈的,但目前看來,那些舊時代的強者們,被冠上這個名號,就像是某種戰敗者的烙印。
秦澤搖了搖頭,繼續看迷宮王爵的情報:
“人心其實是最大的迷宮,迷宮王爵很弱很弱。”
“它甚至不該是第七個值神,但它作爲迷宮的主人,在那個幾乎不可能被找到的迷宮裡,它也算是無敵的存在。”
“簡單來說,第七值神,是一個龜縮在殼裡的神,它如果不願走出殼,就很難打敗它。”
“而誤入迷宮的人,有可能在迷宮裡淪爲奴隸。”
“它會定期派出奴隸,尋找擴大迷宮的辦法。”
“既然自己不能離開迷宮,那就讓普天之下,皆爲迷宮。”
“這就是它的擴張之道。和其他值神的征戰殺伐不同,第七值神的擴張之道……就是搞基建。”
“但也別小看就是了,總之,那個迷宮很難搞,如果不具備一定特殊能力,迷失在迷宮裡,是肯定的。”
“在你刷到徵召級別的忌諱之前,你最好通過趨宜行爲,或者某些特殊的職業者,找到類似於羅盤一樣的東西。”
“小世界裡有聖誕老人,或許你可以嘗試找到聖誕老人。”
“至於迷宮的特點,我只能告訴你,要慎重選擇。”
“迷宮裡,你的方向感,認知,判斷,都會被幹擾。這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迷宮。這是一個浩瀚的世界。”“而你們要進入的,是世界的中心。”
“好了,以上就是本次黃金歷手稿·急件的內容,是不是覺得我好像還活着……”
“但其實啊,這是一條來自久遠時代的信息。”
“祝你好運,舊曆者。”
秦澤合上了手稿。
擺在他面前的選擇有兩個——
第一,燒掉手稿,拒絕下次徵召被拉入值神領地。
顯然,自己嚴重低估了值神。雖然雙頭部族的信物在自己這裡,但值神的“好壞”,得徹底重新評估。
所以燒掉手稿,做個如往日一樣,穩紮穩打前進的舊曆者,或許是不錯的。
畢竟,人的一生何其短暫。
自己也不是要揹負什麼拯救世界的命運。
直覺告訴秦澤,下一次徵召,如果真去了迷宮,很可能回不來。
但秦澤掙扎了良久,最終還是選擇——留下手稿。
“至少,徵召還沒來,日曆甦醒得在五月十四日這天。”
“這之前,我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
秦澤將黃金歷手稿,放入了簡一一送他的置物袋裡。
摸到置物袋的時候,他忽然有點恍惚。
原來自己還是挺想組長的。
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日曆出現後,每一天都很漫長,組長這樣的人,總是讓人很容易就掏心掏肺。
“如果組長在這裡,或許可以得到更好的意見。”
這句話說出口後,秦澤感覺到有些孤獨。
因爲組長已經去了舊曆世界,似乎要開啓一次漫長的旅途。
他忽然意識到,從端午劫歸來後,自己在現實世界最大的大腿……已經消失了。
喬薇和簡一一,都去了舊曆世界。
這感覺真的很不好。
秦澤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也許——
舊曆世界,纔是唯一真實的世界。
而眼下,自己所存在的這個世界,或許只是……
一場遊戲。
這個答案,其實在端午劫裡就已經有猜到。
但如今,他纔敢真正朝着這個方面去想。
秦澤拿起電話,看了看自己的通訊錄。
顧安荀,黎璐,這倆人最近似乎很火熱。
俞集,霍橋,林安,洛書,程晚,杜克……
這些人也都還在活躍。
他們賦予的過去,那些屬於秦澤的記憶,都如此真實。
秦澤記得霍橋教自己占卜,記得俞集張羅飯菜,也記得自己和杜克程晚一起執行任務。
百科全書洛書與林安的各種打趣吐槽,也都生動有趣。
但現在,他懷疑起真實性來。
最後,秦澤看到了站街女小詩,看到了放蕩的偵探龔瓶,看到了那個精神病院裡的旅行者符階,以及能夠體驗各種人生活的靈魂浪客·餘笙。
“不可能是假的吧?”
他這麼問着,陷入了思考。
但思考沒多久,便被藍彧的電話打斷了狀態。
“喂,秦澤,你果然已經回來了。我看羣裡你的頭像亮了。就打電話來問問。”藍彧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高冷語調。
秦澤嗯了一聲:
“嗯。”
“怎麼了,任務完成不順利麼?”
“沒有,挺順利的,意外的順利。你今天沒有任務嗎?”
“沒有,說來奇怪,這幾天,英靈殿很安靜。所以打電話來跟你聊聊,明天,哦不,是今天,要不要去現場看我的節目。”
藍彧補充說道:
“最近有一檔綜藝節目,還有電影宣傳什麼的。”
“沒問題啊,我對這個還真感興趣,能見到女明星麼?”秦澤打趣調侃。
藍彧皺眉,停頓了幾秒說道:
“你要是喜歡……我倒是可以組局,但你可能得等她們喝大了,纔有機會。畢竟這種party,往往她們會優先挑選當紅藝人和導演。”
“停,停!我是有老婆的人。你說的這種宙斯聚會,我是不可能參加的。”秦澤懵了。
藍彧輕笑道:
“逗你一下而已,感覺你心情不是很好。是因爲簡一一的離開麼?”
秦澤忽然間呆滯住了。
他猛然意識到,其實和組長關係最好的,一路上一直視組長爲目標,且和組長經歷生死最多的……
不是自己,是藍彧。
藍彧要承受的那種好朋友離開的孤獨感,遠比自己要重。
但這個時候,不苟言笑的面癱小鮮肉,甚至開了他最不喜歡開的顏色笑話來逗趣。
秦澤一下就明白了,藍彧是聽出了自己話語裡的失落,在安慰自己。
他有些感動:
“大明星,你懷疑過這個世界是假的麼?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在一場遊戲裡?”
“有沒有可能看起來更加離譜的舊曆世界,纔是真正的世界啊?”
藍彧說道:
“當然有可能。”
這個答案讓秦澤一怔,沒想到對方是如此坦然的肯定了這種極爲不好的猜測。
藍彧說道:
“但那又怎麼樣呢,秦澤,即便這個世界是一場遊戲,那我們也都是玩家。”
這句話,忽然讓秦澤想起來了。
那位姓周的舊曆始祖說了——
“遊戲裡沒有npc。”
秦澤頓時覺得自己很傻逼,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一句話忘了呢?
這個世界是遊戲沒有關係,但這個世界的人……也是活生生的人。
這樣就夠了,不是麼?
“謝謝你,大明星,我白天沒事做,日曆休眠期,既然你邀請我了,那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