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老人。
這其實是藍彧未曾接觸的東西。
只有秦澤和極少數人知道，聖誕老人指代的是誰。
雨中的藍彧發現似乎有人注意到他們，便將自己的兜帽拉低了一點。
他那張臉過於帥氣，辨識度略高。
倒是一邊的粟業，因爲抹除了自身，沒有人會記得住他。粟業肆無忌憚的吃着法棍麪包。
藍彧說道：
“走吧，這裡不安全。”
粟業舔了舔手指說道：
“我以爲你會問我聖誕老人是什麼。”
藍彧並不接茬，只是往回走。反正粟業肯定會說。
而且藍彧也猜到，聖誕老人大概是有什麼手段，能夠改變如今的局面。
果然，這位前英靈殿代號司馬懿的人，似乎對藍彧格外有興趣：
“話說，要不你還是開啓你的喜劇人模式吧？現在的你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我還是懷念不久前那個敢對司令發起偷襲的你。”
藍彧還是不接茬。
走在街道上，他發現即便雨天，也有人源源不斷的朝着舊曆者辦事處前進。
他們臉上都帶着些許焦慮，每個人的眉頭都皺着，偶爾嘆着氣。
望着排起長龍的隊伍，這些人顯得頗爲無奈。
“現在有兩種醫院，一種是救治人的，一種是救治生活的。”
“可以說，舊曆者辦事處，就是救治生活的。”
“十二個墮落值神的效果的確消退了，新的舊曆主宰也將要誕生……但說到底，是沒有誕生哦。”
“而且保不齊，盤古也有手段晉升成爲另外一種恐怖的東西。”
藍彧聽着粟業不斷叭叭叭，忽然站住腳步：
“你從哪裡得到這些消息的？”
粟業笑道：
“我說了，聖誕老人。”
藍彧目光有些冷。
粟業舉起那隻沒撐傘的手來表示投降：
“都說我是自己人啦，見鬼，你看秦澤的眼神，不會這麼冰冷吧？”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好了，是歐冶子，聖誕老人是英靈殿那位神級鑄匠歐冶子。我今天來，是讓伱看看這個世界的變化。”
“以及，我們要去見歐冶子。”
粟業繼續說道：
“也是歐冶子告訴我，這個世界在‘無法之日’後，開始濁氣上升。”
“因爲盤古將秘密托出來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詭異之物的存在了。有些事情，一旦人們去接受，就會瘋狂的發生這類事情。”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哦，如果你能吃苦，那麼你的人生大概率會不斷有人讓你吃苦。”
“如果人們普遍認同了詭異的存在……那麼現實世界與舊曆世界的邊界，就真的變得模糊了。”
粟業的聲音很小，但他的語速很快，小嘴叭叭叭的，和藍彧的沉默寡言形成了對比。
藍彧很反感，爲什麼簡一一會安排這個人成爲自己的搭檔。而簡一一和柯爾是一組的。
但事實上，柯爾話也蠻多的。
舉世伐魔之後，還願意幫助秦澤的人不多，除開藍彧和簡一一，便是粟業和柯爾。
至於原臨襄市小分隊，洛書林安俞集霍橋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們是非戰鬥成員，沒有前往伐魔之戰。
而等到伐魔之戰結束後，他們也不清楚，爲什麼董事會的司令，愛麗絲，杜克還有程晚，都失蹤了。
只有老趙和盧弧回來了。但老趙和盧弧，沒有對洛書等人交待什麼。
作爲藍彧的小迷妹，洛書和林安當然非常想要弄清楚藍彧等人的去處。
也很想弄清楚，爲什麼藍彧短時間裡，就成爲了失德藝人，那麼多藍彧的黑料瞬間爆開？
藍彧和簡一一，甚至還被通緝了。
雖然盧弧老趙沒有提及原因，但是言外之意已經說明了，他們背叛了組織，背叛了正義。
洛書和林安難以置信，她們並不知道，一部分人已經被囚禁。
目前，簡一一和柯爾負責營救那些被關押的人。藍彧和粟業負責的事情，是瞭解各種情報。
二人同時也要想辦法，找到志同道合的人。這可不容易。
“我們要坐公交車前往臨襄市的雲錦天江小區。”
“聖誕老人就在那裡，只不過變了樣子。”
“現在的濁氣暴增，日子不好過，到處都是詭異事件。”
“降臨的通道越來越多，所有舊曆者刷到苦難的可能性都變低了，刷到扭曲和降臨的可能性，大幅度提高了。”
“不過徵召依舊不多。”
“明天的鬼節，想來是會有大事情的。”
藍彧還是一聲不吭。
其實內心深處，藍彧認可了這個司馬懿是自己人。
因爲根據柯爾的說法，粟業已經被“改造”了。
算是秦澤的死忠粉。
藍彧是全世界最清楚粉絲這種東西的人了。
不久前，藍彧已經成爲了失德藝人。
藍彧亂搞女人，藍彧吸嗨了，藍彧在外面有私生子，藍彧開宙斯派對，藍彧出現在蘿莉島，藍彧漏稅偷稅，藍彧點贊恐怖分子的推特——總之，藍彧壞事做絕，十惡不赦。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會有粉絲爲藍彧洗地。
所以藍彧很清楚，極端粉絲的戰鬥力有多強。
假如，柯爾所言是真的，那麼粟業恐怕對秦澤，比自己和簡一一對秦澤還要好。
所以他相信粟業的話。
只是習慣性對司馬懿保持一種疏遠感。畢竟不是誰都配成爲藍彧的朋友。
“意思是，明天的鬼節，會真的出現鬼？”藍彧終於做出回覆。
粟業點點頭：
“是的，很有趣是不是？不過我們要做的事情更有趣。”
說着話，二人已經在公交站臺等到了車。
雨天的公交車很潮溼，好在人不多。藍彧的雨衣溼漉漉的，沒有坐在位置上，而是抓着扶手站着。
有人注意到了藍彧的側臉很帥，想要看清楚樣子，這個時候，粟業只是打了個響指。
那些想要圍觀藍彧的人，忽然就忘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麼。
粟業對着藍彧眨巴眨巴眼睛：
“看，我的能力還是好用的吧？”
藍彧沒有說話，不過有極其細微幅度的點頭。不知道是回答還是認可。
車窗外的景象開始倒退。
有人手機外放，開始傳來抖音裡的短視頻消息。
最近詭異的新聞很多，那些全球詭異降臨類的小說，紛紛被考古。什麼半夜的空病房能聽到老人的咳嗽聲。井泉學院裡能夠看到一顆樹在流淚。又或者某些地方的下水道里，傳來了古怪的嬰兒啼哭。
還有人發現自己的影子開始蠕動，開始不符合科學的怪異抖動什麼的。
更有甚者，在餐廳吃章魚燒的時候，發現章魚腿上有眨動的彷彿魚卵一樣大小的眼睛。
這一類的事件最近真的很多，多到藍彧等人被通緝，都不算大事情。
畢竟，失德藝人怎麼可能跟正在詭異降臨的世界相比？
饒是如此，藍彧還是聽到，有人刷到了他曾經的視頻。
牆倒衆人推，如今藍彧演的那些電影，都在被各類視頻博主抨擊演技差。
藍彧對此只是笑笑。
他更關心的，是通緝。
全球的舊曆者都想要緝拿他們，藍彧價值六點質，司馬懿價值九點質。
簡一一和柯爾就更不得了，柯爾十三點質。
足以讓一個人從人傑，直接步入異人巔峰，甚至運氣好點，能跨入鬼神。
當然，如果是提供了有效情報，也會得到獎勵。
提供藍彧的準確情報是一點質，提供司馬懿準確情報的，是兩點質。
而提供柯爾準確情報的，有四點質。
至於簡一一，那就更爲誇張。
簡一一沒有通緝獎勵，因爲目前已知的戰力裡，除了英靈殿五神，沒有人能夠對付簡一一。
但只要能夠提供簡一一的準確情報，盤古就承諾可以從舊曆者協會給予九點質作爲獎勵。
自由質是極其珍貴的，哪怕是盤古也沒有這麼多。
不過舊曆者們，已經將盤古視爲神明，自然也就相信了。
藍彧居然在抖音視頻裡，聽到了自己的賞金。
嗯……很高，但爲什麼司馬懿居然比自己高？
爲什麼柯爾也比我自己高？
他能接受簡一一比自己強，但不接受別人比自己強。
藍彧看向粟業。
粟業表情一愣，忽然覺得這眼神不對勁。
有一種“兄弟你真值錢，我想把你賣了”的感覺。
是的，現在普通人也知道了質的存在。
這是一種舊曆者才能使用的特殊貨幣，極其珍貴。
即便是舊曆者，擁有它的人也不多。
盤古將一切都說出去了。普通人未必知道“質”的作用。但普通人肯定知道這東西有價值。
就好像你看賽車電影，你也不知道改裝師報菜名一樣報出那些賽車配件兒到底有啥用，但你看着屏幕上瘋狂上漲的數字，你就知道，他們很值錢。
普通人當然緝拿不了藍彧這些天人境的怪物。
但全世界所有人都能作爲盤古的眼睛，去幫盤古搜索，這就是盤古的目的。或者說——目的之一。
感慨自己的賞金居然比司馬懿低的功夫裡，很快藍彧和粟業抵達了目的地。
雲錦天江，A01棟，四樓。
這是一間大平層。
作爲一個逃亡者來說，住這樣的地方，多少有些高調。
但很快藍彧就想明白了，司馬懿的能力，要保護一個人不被發現，或者說不引起太多關注，這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這一點藍彧得承認——粟業的能力，在這如今這種局面裡，太重要了。
該說不說，秦澤運氣很好。
粟業開始敲門。
他的敲門聲節奏，大概是一下一頓，然後兩下一頓，最後四下一頓。
敲完門後，才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進來吧。”
女人很嬌小。大概一米五五。和之前那個肌肉聖誕老人完全不同。
這種嬌小的聖誕老人，一般只會出現在國產精選區。
粟業扶額：
“不得不說，您現在的樣子，確實沒有人能想到您就是歐冶子。”
屋子裡是的佈局很精緻，看起來很像是樣板間，各種傢俱擺放的異常整齊。
聖誕少女夾着女人煙，翹着二郎腿：
“你們現在可以叫我……嗯，徐夫人。就別叫我歐冶子了，歐冶子已經死了，我用了一些重生的道具才活過來的。”
“只不過活過來的代價，是我的身體，性格，習性，都發生了變化，只有一部分記憶保留。”
“總之，現在我是徐夫人了。”
即便離開了英靈殿，還是習慣用一些歷史名人的代號來稱呼自己。
作爲創始人之一，歐冶子……不，徐夫人仍然保留着一些習慣。
只是如今，英靈殿也不叫英靈殿，改叫舊曆者協會了。
藍彧說道：
“您有辦法找到秦澤？”
徐夫人點點頭：
“他回到了臨襄市，但現在你們還見不到他。他和你們要做的事情不一樣。”
“秦澤最近要經歷一些大事情。你們得做一些其他的準備，去幫助他。”
藍彧臉上看不出陰晴：
“我能相信你麼？”
徐夫人嘖了一聲，這個嘖的嘴臉，特別少女。
讓粟業有些生理性不適，畢竟——他見過之前的歐冶子是聖誕怪人。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秦澤信我就行。喝點酒麼你們？”
這喝酒的邀請來的有些突兀。
這位聖誕少女卻自顧自說道：
“我以前的老闆之一，叫琳姐，是個酒蒙子。其實我很喜歡喝酒，我還在當歐冶子的時候，鼻子就很紅。”
“老闆說，你特別適合做聖誕老人。因爲我的酒糟鼻太紅了。”
“我也不想喝酒，但她創造我的時候，就是給我加了這些德行。”
藍彧看出來了，他非常愛喝酒。但藍彧不打算喝酒，他問道：
“明天會發生什麼？如何幫助秦澤？”
徐夫人說道：
“明天，鬼節降臨，冥界的門會打開。”
“鬼會擾亂現實世界，但對應的——現實世界的人，也可以前往冥界，限時一天。從今晚零點開始。”
徐夫人喝下一口紅酒，姿態優雅。她的的確確，徹底轉了性子。
這是活着的代價。
她看向藍彧：
“你，還有司馬懿，你們兩個如果要幫助秦澤，就得進入冥界，找到一個鬼魂。”
“我先說明，這個任務有很多限制，也很危險，你們很可能被困在裡面，困在裡面，就是死了。”
“如果你們確定要去，我再告訴你們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