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淵大人身經百戰,戰鬥直覺還是很強烈的。他徵詢妙蒂的意見,其實內心隱隱已經有些微妙的變化,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
只是,當他這個時候反應過來,顯然已經晚了。
當爬波不顧一切往裡衝的時候,他完全想不到,跟他一起衝進來的阿坦,已經不是他的假想輕敵阿坦,而是他心心念念想搞的銅椰學士。
當銅椰學士背刺他的時候,爬波甚至都沒鬧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本身爬波的實力就比銅椰差個一籌半籌的,但銅椰有心算計無心,又是背刺的情況下,幾乎是一招就命中了爬波的要害,當場讓他死於非命。
而一直潛伏在暗處的江躍,則倒反天罡,操控那些吞天獸,對那個泰坦族的斑巴進行偷襲。
斑巴身爲泰坦血脈,其肉身強悍,戰鬥力超羣,在整個隊伍裡,幾乎可以跟泓淵大人並駕齊驅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百十頭吞天獸一擁而上,也打了斑巴一個措手不及。他還以爲這吞天獸是妙蒂安排來輔佐他,以防銅椰他們偷偷溜走的。
沒想到,這吞天獸居然是衝着他斑巴來的,而且如此兇狠地對他下手。
這麼多吞天獸一旦幹起來,動靜極大,立刻驚動了泓淵大人。
“妙蒂,是你的吞天獸在戰鬥?”
吞天獸戰鬥的動靜,泓淵大人自然能分辨出來。只是,他還以爲是吞天獸發現了銅椰還是水工學士,雙方爆發激烈的戰鬥。
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因爲在戰鬥中,他感應到了斑巴的泰坦氣息。斑巴這是在激化泰坦血脈,催動泰坦法身的徵兆。
一般泰坦族只有在極其危險,甚至是玩命的階段,纔會激化泰坦血脈,催動泰坦真身。
否則,他們一般是不輕易動用泰坦真身,激化血脈的。畢竟催動了泰坦真身的話,意味着戰鬥進入到生死階段,是要耗費自身靈力,燃燒血脈精華進行戰鬥的,一場戰鬥下來,必定耗費極大。
而一旦激發泰坦血脈,便意味着戰鬥非常兇險。
泓淵大人意識到不對勁,問道:“妙蒂,去看看什麼情況。怎麼吞天獸如此暴躁,而斑巴也催動泰坦血脈?難道真有強敵介入?”
他只意識到不對勁,以爲吞天獸和斑巴是合夥對付敵人,並沒有想到戰鬥是發生在吞天獸和斑巴之間。
斑巴的泰坦真身幾乎是在極限狀態下催動,一瞬間便顯出了十幾米高的真身,便如江躍他們之前在地表世界看到的巨人一樣魁梧龐大,全身如銅澆鐵鑄一般恐怖。
而且,這是真正的泰坦族,其智慧和血脈天賦,比當初地表世界的那些巨人,無疑要強許多。
可吞天獸被江躍洗腦之後,也跟失了智一樣瘋狂。單體的吞天獸其實小得可憐,尤其是在斑巴的泰坦真身面前,幾乎都不如他的巴掌那麼大。
斑巴手掌虛空一抓,便將一隻吞天獸抓在手心,隨意一搓一捏,這吞天獸就變成了一團模糊血肉。就跟人類拍死一隻蚊子那麼簡單。
可其他吞天獸就跟瘋了似的,瘋狂地朝斑巴身上撲咬,那架勢彷彿就是我幹不死你,也要咬下幾塊肉來。
江躍操控的吞天獸,大約有百十頭,一頭兩頭或許沒什麼,但是百十頭一起發動,戰鬥力也不是開玩笑的。
吞天獸或許個頭小,但它們同樣有個特點,就是啃噬能力特別強,鋼鐵在它們的牙齒下,同樣能被咬下一塊,它們甚至以吞噬金石爲樂趣,而且根本不用擔心消化不了。
這纔是吞天獸最強大的地方。
若非吞天獸的繁衍能力不夠強,這玩意的恐怖程度還會大幅度提升。
也正是因爲吞天獸的繁衍能力不夠強,才導致吞天族只能是並列十大黃金族羣,甚至還屈居泰坦族之下。
要是吞天獸繁衍能力超羣,吞天族光靠這一個物種,就能稱霸地心世界,甚至稱霸地表世界。
整個吞天族,哪怕他們傾盡所有資源區培育,頂多也就能支撐十萬頭吞天獸的規模。再大就超出了生態鏈的許可上限。
這大概也是天道平衡的原理,不可能讓某一個族羣佔盡優勢。
當斑巴的泰坦法身顯現,在這府邸內就顯得特別突兀了。畢竟十幾米高,即便是院牆也就是三四米高的樣子,根本遮擋不了泰坦法身的高度。
而斑巴手撕吞天獸的情形,也是讓泓淵大人大驚失色。怎麼情形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什麼畫面?怎麼自己人之間打起來了?
“妙蒂,這是什麼情況?”泓淵大人難以置信地問妙蒂。
妙蒂也是一臉懵逼:“我不知道啊。吞天獸主動攻擊他,難道是斑巴有問題?”
“斑巴能有什麼問題?”泓淵大人顯然不信。
“那大人是覺得我有問題,還是吞天獸有問題?”妙蒂不悅地反問。
泓淵大人饒有深意地在妙蒂身上打量起來,眼神中顯然是多出了幾分懷疑之色。
他倒不覺得一定就是妙蒂或者吞天獸有問題,但這種情況下,他想不懷疑是不可能的。
“你快制止吞天獸,讓它們退下!”
不管咋樣,你把吞天獸收了再說。斑巴的泰坦真身不是用來跟自己人起內訌的。
妙蒂淡淡道:“吞天獸有它們的本能,它們既然攻擊斑巴,斑巴一定有問題。說不定,這個斑巴是假冒的,甚至是背叛我們了。”
“不可能!誰都可能假冒,泰坦血脈怎麼假冒?”
“難道我吞天族就能假冒?”妙蒂不悅。
泓淵大人怒道:“我命令你,現在讓吞天獸退下。不管是誰的問題,我自會甄別!”
“來不及了。”妙蒂忽然語氣詭異地道。
嗯?怎麼就來不及了?
泓淵大人連忙朝那邊看去,卻看到斑巴一雙跟燈籠大的眼珠子,射出無比痛苦的神色,而他的身體好像被什麼詭異的力量牽扯住,竟是跟放慢動作似的,緩慢而笨拙。
一頭頭吞天獸不斷從他的嘴巴,鼻孔和耳朵一個勁鑽進去。
吞天獸是何等恐怖的啃噬者,一旦進入斑巴的體內,斑巴再強的肉身也根本無濟於事。吞天獸絕對會連他的腦子都一起吞噬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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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斑巴發出一陣陣慘叫後,痛苦地到底。
巨大的法身壓在那棟建築上,直接壓塌了半邊,濺起一地灰塵。
泓淵大人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再看看妙蒂,見她一臉冷漠的樣子,更是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是在做夢嗎?怎麼感覺一切都亂了。
這特麼到底是咋回事?
當他目光鎖定妙蒂身上時,從妙蒂那冷漠的表情中,終於醒悟了。
“你……你是故意的!”
妙蒂,也就是韓晶晶,淡淡道:“你現在纔看出來嗎?”
泓淵大人難以置信:“爲什麼?難道我們共事這麼多年,感情還不夠深嗎?還是斑巴跟你有什麼個人恩怨?”
妙蒂聳了聳肩:“這已經不重要了,我只能說,吞天獸不會無緣無故攻擊一個人的。”
泓淵勃然大怒,事到如今她還在強詞奪理。
“妙蒂,我錯看你了。你是不是早就被太一學宮收買?還是說這銅椰學士給了你不可拒絕的條件?你這麼做,對得住泰坦學宮嗎?你可知道,就算你是吞天族血脈,你殘殺泰坦族的斑巴,是什麼後果?”
“我不想知道,也不重要了。”
就在這時,阿坦跟爬波兩人的身影,從那倒塌半邊的建築中衝了出來。
阿坦率先道:“泓淵大人,裡頭已經沒有活口。也沒有銅椰的身影,大概這傢伙早就跑了,是故意引我們出來,讓我們暴露而已。”
泓淵大人瞥了爬波一眼,爬波也點點頭:“沒活口。可是,剛纔斑巴倒下是怎麼回事?”
泓淵大人深吸一口氣,目光冷冽地看着妙蒂:“阿坦,爬波,我知道你們都喜歡妙蒂。可斑巴的事,兇手卻是妙蒂。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阿坦驚訝莫名:“不可能吧?”
爬波也難以置信:“大人,你不會搞錯了吧?妙蒂怎麼會對斑巴下手?我們可是多年隊友啊。”
泓淵大人怒道:“我親眼所見,她剛纔也承認了。難道你們是瞎子,沒看到吞天獸正在啃噬斑巴的法身嗎?”
爬波道:“我也看到了,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你們兩個,將妙蒂拿下!”泓淵大人大怒,今晚的一切如此荒唐,讓他方寸大亂,可終究他還沒有失去理智。
這個妙蒂,一定有問題。
可他終究只猜對了一半,不僅僅是妙蒂有問題,現在出現在他身邊的每一個隊友,其實都有問題。
包括跟他同爲伏波族的爬波,同樣是江躍僞裝的。真正的爬波,剛纔進入建築內,就已經被假扮阿坦的銅椰學士給幹掉了。
這就像陽光時代的詐騙羣,整個羣只有受害者是真的,其他人都是假的。
現在的泓淵大人就是這麼個處境,然而他並不自知。
身爲隊伍領袖,當他出現這麼致命的誤判時,肯定是要倒黴的。假扮爬波的江躍,故技重施,同樣是一道遲緩神光拍在泓淵大人背後。
就跟他剛纔算計斑巴一樣。
連斑巴那麼強悍的法身都扛不住江躍升級後的遲緩神光,泓淵大人自然也扛不住。
只那麼一下,泓淵大人身體就跟被什麼東西罩定了一樣,便是動一動手指都千難萬難。
妙蒂冷冷道:“泓淵大人,既然你同情斑巴,那就讓你體會跟斑巴一樣的死法,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
韓晶晶當然操控不了吞天獸,可江躍卻會操控。
在他的召喚下,立刻有一羣吞天獸洶涌而至,對着泓淵大人就是一頓亂啃。地表世界有一種酷刑叫做凌遲。
而泓淵大人此刻感受到的,其實跟凌遲也十分相似。他雖然被限制了行動,但意識和身體反應還是大活人,被這麼一塊塊連皮帶肉帶筋骨不斷咬下來,其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十分鐘後,整個銅椰的府邸徹底平靜下來,空氣中除了血腥味之外,便是死寂的意味。
吞天獸就跟無腦進食的怪物一樣,將刺客五人組全部啃噬的乾乾淨淨,其中就包括妙蒂本人。
這也是巨大的諷刺,生前是吞天獸的主人和操控者,卻最終被吞天獸所吞食。
銅椰學士除掉了危機,身體和心理也是一陣放鬆。
雖然這次代價慘烈,連幾個心腹扈從都死了。但他自己終究是活下來了,而且去掉了隱患。
像他這種上位者,哪怕是痛失隨身扈從,他自身安全了,他自然也不會太過沉湎於悲傷,更多的是一種慶幸。
他知道,如果自己被這刺客五人組盯上,絕對是必死無疑的。什麼隨身扈從,家丁僕從,這些人根本不夠這批刺客看的。
也就只有這位神秘的地表大人出手,才幫他解決了這個麻煩。
“銅椰,刺客雖然是被幹掉了,但是你在太一學宮的尷尬處境,並沒有結束,後面你有什麼打算?”
銅椰苦笑道:“我還能怎麼打算?泰坦學宮看來是恨死我了,我要麼隱姓埋名,要麼還是隻能躲在太一學宮裡頭。至少明面上,太一學宮不會爲難我。”
他也算是看得開的。
銅椰府邸內發生的事情,起初或許是比較保密的,但後來泰坦血脈激發,泰坦真身顯現,想不驚動人都難。
江躍和韓晶晶自然是要先失陪一下的,善後的事,就交給銅椰自己處理了。
兩人離開銅椰府邸,韓晶晶問起下一步去哪時,江躍只給了她三個字,明心院。
在那裡,江躍有下一步計劃。
明心院內,碧瑤大學士和鈴花大學士被禁足,安排在此間面壁思過。按規則,她們是絕對不能離開的。
至於她們在明心院內,也是相互不能見面,不能離開自己的思過密室。
不過,她們之間要交流,這麼近距離,傳音符自然可以輕鬆搞定,倒也不用擔心溝通問題。
銅椰府邸的動靜,她們自然也在第一時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