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大學士在早些時候,已經接到了泰坦學宮邀請他赴宴的請柬,請柬裡的言辭倒也客氣,還是神光這個首席大學士親筆手書的請柬,裡頭言辭懇切,提到雙方這段時間在生意往來上的友誼,並解釋雙方之間存在誤會。
藉此宴會的機會,懇請雙方放下成見和情緒,好好商談推敲,爭取將所有誤會都解除。
最好雙方能夠齊心協力,將幕後的黑手揪出來,到時候一切真相就會水落石出。
總而言之,雙方的關係惡化到這一步,肯定是有幕後黑手挑撥,是故意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雙方不能意氣用事,毀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好關係云云……
這份請柬看起來,真的一點毛病都沒有。讓玉鼎大學士乍一看覺得很是滿意,認爲自己之前在五行學宮的威脅奏效了。這五行學宮還是賤骨頭,吃軟不吃硬。
當然,多瞳大學士卻另有觀點,他提醒玉鼎大學士不要過分樂觀,一定要保持冷靜,宴會上時刻保持清醒,不該點頭的時候千萬別亂點頭,給五行學宮什麼許諾。
玉鼎大學士在屋子裡,正在演練到時候應該怎麼擺譜,怎麼拿捏架子,預設自己該如何拿腔捏調,該說點什麼才能把泰坦學宮的逼格拉滿……
甚至微動作,微表情方面,他都覺得必須精準拿捏。
正起勁的時候,手下扈從敲門來報,多瞳大學士來拜訪。
“哦?他不是剛走沒多一會兒嗎?怎麼又來了?”
接到請柬後,玉鼎就跟多瞳商量了好一陣,宴會上要怎麼處理,怎麼拿捏,大致的思路早就想好了。
按理說,多瞳的身份暫時還不能暴露,他不應該頻繁露面纔對啊。
多瞳大學士行色匆匆進屋,茶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便憤憤道:“玉鼎兄,咱們被五行學宮這些混蛋給騙了。”
“騙了?怎麼說?”玉鼎大學士有些詫異。就咱這智慧,區區五行學宮能騙得了咱?
多瞳也不含糊,將情況說了一遍。當然他肯定不能說情報來自於地表人類,而是說情報來自於自己的耳目。
玉鼎卻不關心情報來源,而是問道:“這些消息準確嗎?”
“肯定沒問題,道兄可以安排自己的耳目去盯一盯,水鏡這廝今天肯定會離開,而且,今晚的宴會,水鏡肯定會缺席。”
玉鼎面色有些難看,罵罵咧咧道:“五行學宮真是膽肥了,竟跟咱們玩套路,這是陰咱們的節奏啊。”
“哼,五行學宮最近大發橫財,各種招兵買馬,他們覺得自己忽然行了。這是覺得可以挑戰咱們泰坦學宮的地位了。他們想成爲地心世界頭號霸主的美夢,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放着咱們泰坦學宮不倒,永遠輪不到五行學宮。我說的!”玉鼎大學士氣惱無比。
一種被愚弄的羞惱感,讓他對五行學宮怨氣猛地大漲數倍。這些混蛋,簡直該千刀萬剮。
多瞳道:“道兄,宴還得赴,但決不能按照他們的節奏來。你先去赴宴,如果水鏡出席宴會,證明我的情報可能有誤。若是水鏡沒有出席……”
“那這老小子肯定是去太一學宮談判了!”玉鼎大學士咬牙切齒。
他一開始還有些懷疑,但現如今基本已經斷定,多瞳說的情況肯定沒問題,五行學宮肯定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嗯,若是這樣,道兄你就給他們下最後通牒,只給他們一天時間。一天之內不能答應清單上的條款,那便不談了。”
“好,就這麼幹。”玉鼎大學士點頭同意。
“如果水鏡是去太一學宮談判,至少需要三四天才能來回,再加上備戰時間,至少需要七八天。我估摸,如果他們真的在備戰,一定會繼續拖延,要求你多給點時間,讓他們再仔細考慮一下。”
玉鼎大學士贊同道:“是的,神光那老小子很是奸猾,一定是想先拖住我們,背地裡卻是備戰的勾當。咱們決不能讓他們給陰了。”
“對,如果他們要拖延,你也別翻臉。咱們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只要24小時一到,咱們就立刻對外公佈五行學宮勾結地表人類,出賣咱們的事實。”
“這個,需要證據輔佐啊。二十四小時內,咱們的證據能做紮實嗎?”玉鼎大學士有些不確定地問。
“放心,證據我已經有些眉目了。而且還不是僞證。我已經查到了關鍵人證,我只能說,咱們計劃的失敗,的的確確跟五行學宮的泄密有關!”
玉鼎大學士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五行學宮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爲了一己之私,爲了五行學宮成爲地心世界的頭號霸主,竟不惜勾結地表人類,這在玉鼎大學士看來,簡直就是狼心狗肺,殺他們一百遍都不解氣。
“嗯,你在宴會上,先別泄露這些,免得打草驚蛇。咱們要拿出證據,必須要保證突然性,讓五行學宮無法掩蓋!抵賴不得!”
“好,這我自然知道。”玉鼎大學士點點頭,“多瞳兄弟,你這邊多費心了,只要證據紮實,五行學宮這次是栽定了!我看誰敢幫他們說話,太一學宮方面對地表世界也是志在必得。五行學宮勾結地表人類,那是揭他們的逆鱗,挑戰他們的底線。我不信太一學宮還會出手幫五行學宮這些叛徒!”
“沒錯,別的都好說,但是要說跟地表人類仇恨最深的,絕不是我們,而是太一學宮。他們比咱們更有理由痛恨地表人類,痛恨吃裡扒外的人。弄不好,太一學宮那一次次遇襲,也是被五行學宮出賣。五行學宮爲了削弱咱們我們兩家勢力,爲了爬上頭號霸主的寶座,現在看來是完全沒有底線的。”
玉鼎大學士冷然道:“那最好,懲罰裁決他們的時候,就更加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了。”
只要落實五行學宮勾結地表人類的證據,別說太一學宮不可能再保他們,就是過去跟五行學宮關係近的其他一線勢力二線勢力,只怕也要跟他們進行切割啊,誰敢跟叛徒告密者這些頭銜沾邊?
只要有紮實的證據,一旦將這些頭銜給套牢在五行學宮身上,他們就別想翻身。
這段時間就算賺翻了,又頂個屁用?連同過去吃進去的,統統都要吐出來,甚至連現有的家業,都未必保得住。
泰坦學宮要咬你五行學宮,就絕不是咬下一口兩口的事。只要機會得當,泰坦學宮甚至都不介意一口將五行學宮都吃掉,吃幹抹淨!
當然,五行學宮畢竟是三大學宮之一,也絕不可能坐以待斃。想要一口吞掉他們,也絕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不過,有這樣的機會,泰坦學宮上下,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哪怕是已經被地表人類綁定的多瞳大學士,想到吞併五行學宮的可能性,也忍不住有些澎湃起來。
這可是千古未有的偉業啊。
泰坦學宮要是可以吞併五行學宮,實力一定會大幅度上漲,從此誰是地心世界頭號霸主的爭議,將徹底不復存在。
不過,多瞳大學士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知道,地表人類不可能坐實他們泰坦學宮吞併五行學宮,平白做大的。
地表人類這些計劃很明顯,就是要挑起地心世界內訌,進一步削弱三大學宮,給三大學宮放血。
三大學宮照這個內訌節奏搞下去,別說是入侵地表世界,再搞個三五年,只怕自保都成問題。
可他還能怎麼辦?已經上了賊船,硬着頭皮也得撐下去。
“我不是吃裡扒外,我如今是主和派。爲了和平的到來,一時的削弱和被動,那也是應該的。就當給地心世界這些好戰分子降降溫好了。”
多瞳每次自責不安的時候,就會不斷給自己進行一些心理暗示,爲自己跟地表人類牽扯不清的事實進行一些心理辯護。
久而久之,他覺得自己追求和平的使命充滿神聖感,也就淡化了吃裡扒外這個難堪的事實了。
……
爲了迷惑拖延,五行學宮今晚的宴席,還是頗花了些心思,很有牌面的。
當然,宴席的規模並不大,只有紫金綬帶和黃金綬帶大學士有資格參與,一般的學士,門都進不了。
玉鼎大學士這邊,隻身帶了兩個隨從,施施然來到宴會現場。一掃過去,果然沒看到水鏡大學士。
倒是見到了之前沒有見到的另外一位紫金綬帶大學士,也就是五行學宮排名第三的薪火大學士。
玉鼎本來還存有三分懷疑,如今徹底坐實了。果然,水鏡這個傢伙沒有出席,那麼多瞳兄弟的情報,多半是準確的。水鏡這傢伙,定是已經出發前往太一學宮商討合作了。
玉鼎不動聲色在主賓的位置坐下。
而神光大學士則在幾個黃金綬帶大學士的擁簇下,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上。
“哈哈,玉鼎兄,今日這個宴呢,算是我私人掏腰包請你的。咱們多少年的老相識了,就說咱們這一代人,能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神光大學士首先開啓話題。
玉鼎呵呵一笑,拱拱手道:“那是,那是。”
要說這些片湯話,玉鼎大學士甚至連接茬的興趣都沒有。
“你我雖屬不同學宮,但也算是同一代的人。我們這代人能活到現在,還居於高位的,真的所剩不多了。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也算是與時間爲敵,患難與共的兄弟了,彼此稱呼一聲兄弟不過分吧?”神光大學士感喟道。
“呵呵,要這麼說的話,也確實不算過分。”玉鼎大學士敷衍着,心裡卻是暗暗冷笑,心想你繼續表演,老子看你今晚怎麼玩花活。
“玉鼎兄弟,咱們生意做了這麼久,我五行學宮的生意宗旨就是誠信……像貴宮這種大客戶,我們維護都來不及,又怎會做那些殺雞取卵的蠢事?因此,你我雙方的誤會,必須解開。”
“呵呵,神光道兄,卻不知你打算怎麼解開這個誤會?”
神光大學士正色道:“查,自然是嚴查,查出這幕後的黑手,屆時一切自然見分曉。”
“我方的交易代表遇襲被殺,交易金被搶,如今都快半個月了。要查的,應該早就查出了吧?不但沒查出任何結論,反倒是相關人員,第一現場的目擊者和調查者,反而都神秘消失了。五行學宮就是這麼嚴查的?你們連相關人證都沒有特意保護起來,這叫嚴查?神光道兄,你這是嚴重侮辱本座的智商,侮辱我泰坦學宮的基本判斷力啊。”
說起這個,神光大學士其實也知道理虧。
說起來,當時第一現場的目擊者並不多,參與調查的人員也不算多,按理說是應該保護起來的。
只是當時五行學宮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更沒料到有人會對這些第一現場的目擊者進行殺人滅口。
他們也沒料到兇手會這麼大膽,得手之後居然還留在五行學宮的地盤,在他們眼皮底下進行殺人滅口。
這一切倒更像是五行學宮所爲,是五行學宮爲了掩飾什麼。
這就跟褲襠掉了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
“玉鼎兄弟,此事的確是我五行學宮麻痹大意,沒想到兇手如此喪心病狂,在我們眼皮底下,竟敢一而再,再而三撒野。”
玉鼎大學士呵呵一笑,卻是不置可否。
哪來什麼別的兇手,這些事不就是你們五行學宮乾的嗎?到時候等我多瞳賢弟拿出證據甩在你們臉上,看你還怎麼表演。
他悠悠一笑,忽然彷彿想起了什麼,好奇問道:“神光道兄,貴宮三大紫金綬帶大學士,白天的時候,水鏡道友都還在的,怎麼今晚的宴席,卻不出席。莫非他對我本人有什麼意見?”
神光大學士忙笑道:“非也非也,水鏡賢弟一向性情溫和,他沒有出席,是因爲底下有一處礦脈出了問題,必須他親自去解決一下,因此無法出席。他還特意叮囑,讓我向你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