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翎感到意外之後，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迷宮每次都把神像設置在非常顯眼的地方，好像生怕玩家找不到一樣。
在三清山的時候，神像放在狐狸村的中間，這次則放在樹林的中間。
她緩緩向神像靠近。
石桌上的笑臉透出親和感，也許是因爲覆蓋了一層積雪，增添了幾分童趣。
風翎圍着神像轉了一圈，說道：“等這裡的污染體全部清剿乾淨了，那些污染值過高的監察員和獵手，都可以過來抽卡。”
她覺得，這可能是迷宮破裂後唯一的好處了。
當然，不是所有破損的迷宮都會留下神像。
——如果神像的位置與迷宮之主相距很近，在迷宮之主被擊殺後，該區域內的所有事物，包括神像，都會從地圖上消失。
李青說：“還是儘快找到污染體吧。”
風翎撇了下嘴角，心想：難道我不想快嗎？
“道長，你知道嗎？蟒蛇即使全速前進，每小時也只能移動5公里左右，而人類的長跑運動員可以達到每小時21公里。”風翎真誠地說道，“現在已經是我最快的速度了。”
蟒蛇的身體結構，決定了它們不靠追逐來捕獲獵物，而是依靠爆發式的伏擊進行狩獵。
皇甫妙妙忍不住問：“消化的卡牌明明是西王母，怎麼會變成大蟒蛇呢？”
“也許是隱性基因吧，”李青說道，“巨蟒的繁衍、生存能力都非常強大，這種基因與母巢的特性相契合，所以格外凸顯，而且自古以來人類都對蛇非常崇拜，在古人的思想裡，蛇身是最接近神明的形象。”
“古人崇拜蛇，最主要的原因是蛇特別能生吧？”風翎不禁吐槽。
她在神像四周巡視，結束了閒聊。
“地上的足跡很雜亂，污染體應該在附近徘徊過，就是不知道它有沒有用神像抽過卡。”風翎說。
“你還想救她？”李青問。
風翎微愣，她剛纔只是隨口一說，不過既然李青問起來，她也下意識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那你覺得她還有救嗎？”風翎反問他。
李青搖頭，“不確定，如果她沒有使用過神像，也許可以試試。”
他停頓兩秒，又補充道：“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假如她的污染值已經到了百分之五六十這種程度，刪減一張卡，其實沒什麼意義。”
風翎若有所思。
她記得皇甫妙妙說過，污染值超出50%就等同於瘋子，超出60%、70%，身體會不受控制的畸變，然後暴斃死亡。
“死馬當活馬醫吧。”風翎輕輕嘆了口氣。
樹林裡傳來熟悉的哀嚎聲。
風翎尋着聲音找過去，很快發現了目標。
怪物並沒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行蹤，僅僅是蜷在樹下痛苦地嚎叫，抓扯自己的皮膚與頭髮，毫無理智可言。
而剛纔被風翎絞碎的腿腳已經重新長了出來，背後正生長出帶花紋的飛蛾翅膀。
按理說，天使的背後應該長出潔白的鳥羽翅膀，而不是這種毛乎乎的帶鱗粉的昆蟲翅膀。
它不知道自己的痛苦來源於此。
身體裡的熾天使想要搶奪控制權，火焰的能量正在背脊處積攢，這種炙熱摧毀了雙翅的根基，而身體又自我修復，繼續讓蛾翼生長——
這種反覆的折磨讓它逐漸瘋狂。
它錯亂的大腦不知道該如何消解痛苦，只能發泄般的不斷抓扯自己，直到察覺風翎的靠近，全身的憤怒在這一刻有了宣泄的方向！
怪物嘶吼着撲向風翎！
兩股精神力再次結結實實的撞擊在一起！
皇甫妙妙和李青全都不能動彈，臉色煞白。
風翎的錐刺飛撲上前！
怪物不躲不避，任由自己的身體被刺穿！而它細長鋒利的右爪也趁機狠狠揮下！
錚！——
刺耳的金屬聲響起，風翎胸口的銀鱗留下一道清晰的抓痕。
怪物怒吼，再次瘋狂地進攻！
它倒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知道攻擊風翎鱗片最薄弱的面部。
風翎用牙爪扣住怪物的雙肩，阻止它繼續進攻，而後故技重施咬碎右爪的肩骨，卸掉它一條胳膊。
正準備把左臂也卸掉，想起一會兒可能需要它抽卡，便手下留情，只將它纏住，轉身朝神像那邊移動。
怪物被巨蟒的身體纏裹住，一邊發出刺耳的吼叫，一邊歇斯底里的掙扎！
它的背脊在掙扎中不斷隆起，兩片蛾翼逐漸焦黑，體內的火焰正燒灼着肉體，這種痛苦猶如本不該在一起的兩個器官互相排異。
“快點。”李青有些緊張地催促道。
“我這形態是大蟒，不是黃鱔。”風翎心煩回道。
她用錐刺纏住怪物的身體，用牙爪扣住怪物的雙肩，強行將它按在神像前的石凳上——
“神像怎麼沒反應？”風翎皺眉，“是不是因爲她已經在這裡抽過一次卡了？”
“有反應，不過抽卡界面只有本人能夠看見，”李青說道，“我是管理員，也能看見。”
李青走近幾步，神情嚴肅的審視怪物的牌組。
“一共9張卡牌，主牌是熾天使，之後的順序依次是，天馬，騎士，亡靈蛛，皇蛾，皇蛾，鬣狗，黑山羊，松鼠。”李青逐個念出名字。
“沒有老虎嗎？或者獅子？”風翎使勁壓着怪物，“你看它下面那些奇形怪狀的腿，有一條明顯是老虎獅子的爪子，怎麼會沒有相應的卡牌？”
李青沉聲道：“應該是因爲污染了，還記得我給你演示的小土球嗎？破碎後的卡牌是無法被系統提取信息的，現在能夠提取出9張卡牌，已經算是非常走運了。”
怪物嘴裡仍在吼叫，背脊隆起的愈發厲害，風翎隔着鱗片也能感覺到那股灼熱。
“快選一張污染值最高的！”這次換她催李青，“快點、快點！”
李青的目光在那些卡牌上游移着，陷入選擇困境。
熾天使象徵着光明、正義、懲戒等意象。
後面的天馬和騎士，顯然是監察局爲了培養熾天使這張主牌，特意精挑細選給葉崢消化的。
然而再之後的牌，全部偏向黑暗與邪惡，導致每一張卡牌帶來的污染值都非常高。
針對性太明顯了。
這不是一次意外事故，這是蓄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