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開車去找歐陽凡。在路上,他不斷猜測着黑棍的用意。他忽然想到個問題:既然他們用這麼大的勁兒,想套住自己,他們的黑暗勾當一定不少,他們得罪的人一定很有能力。他們是不是還要用沈間迎來給自己繼續下套呢?
沈間迎正是他的軟肋!
他馬上停下車,給沈間迎打電話。沈間迎笑嘻嘻的,似乎心情挺好。說與幾個朋友,正準備去市精神病院。柳林身子一震:又是精神病院!
沈間迎解釋道,他的一個朋友只是有抑鬱症,要去接受短期治療。“哥,你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沒有,你去吧!”
柳林關了手機,皺着眉頭想了一陣,他不能聲張。他要看看,沈間迎最近交了什麼朋友爲什麼偏偏要到那個現在很複雜的精神病院去。他必須先趕去,好好觀察。
柳林驅車而去。
進了精神病院的大院,柳林看醫院大樓門邊的兩側停了不少車,均沒有自己所熟悉的,便把車停在大樓右側中間的空位上。他裝扮成一個四十來歲的壯漢,背上揹包,進樓。
這座大樓他很熟悉,知道各條走廊都通向哪裡。他直奔通向後院的走廊。盡頭,有一道雙開的大木門,暗鎖把門。而門邊右側,是一個衛生間。他進到衛生間裡,沒人。他從揹包裡拿出膏泥,手伸出衛生間的門邊,兩根手指頭一用勁兒,膏泥直奔門上方的一個監控器鏡頭,啪的蓋住了鏡面。柳林迅速衝出,到頂頭的大門邊,用手裡的鑰匙一捅,門開了,柳林沖出去,隨後把門上的暗鎖重新鎖死。
柳林知道,那塊膏泥矇住監控器的鏡頭,只能有五六分鐘,隨後就會自動掉落。如果監控室裡有人盯着屏幕,會以爲監控器在瞬間被蟲子之類的東西蓋了一下,從而不會引起懷疑。
柳林看看他所進的這後院,對面不到十米遠是醫院高大的圍牆,右側是鍋爐房,左側是鍋爐房通向外面的道路,此刻鐵大門緊關。在這夏季,用來取暖的鍋爐停止燃燒,因而便關門閉戶,顯得空落落的,一個人也沒有。柳林早就知道,這鍋爐房與樓房相接的拐角處,有一個鐵梯子,可以直通樓的頂部。他看看左右無人,便攀着梯子爬了上去。
這是座舊樓,只有四層高,是平頂的。柳林上了樓頂,來到對着大院門的正面,趴了下來。這是他最熟悉的活動。多年來,跟着師傅習武,攀爬樓頂是司空見慣的。他從揹包裡拿出望遠鏡、照相機等等,用望遠鏡觀察。
他的計劃很明確:他在樓頂可以自由行動。他不僅要觀察正面,一會兒還要到各處走走,看看沈間迎到精神病院來,是否有相關的人物出現。
功夫不大,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駛進院子,直接停到大樓門前右側。用望遠鏡看得很清楚,開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好象挺有些姿色的。車門拉開,沈間迎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陪着一個三十四五歲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那男人挺高的大個子,穿着筆挺,還繫着領帶。頭髮是大背頭,似乎燙熨過,闆闆正正的。戴着一隻金絲邊的眼鏡。開車的女人從車上下來,與沈間迎、年輕姑娘一起,隨着這男人向樓裡走去。
柳林拿起照相機和手機,從不同角度,對這幾個人拍照。柳林感覺到,那年輕姑娘很可能是表弟新結積的女友,應該與男人、開車的女人有親屬關係。
柳林發現,這三十四五歲的男人精神上有問題!雖然是居高臨下,但由於望遠鏡看物很真切,他還是看清,這個男人的眼睛有些凹陷,陰陰的,神色古怪,似乎對一切都懷疑的樣子。
一行人進到樓裡,看不見了。柳林決心弄清那個男人的身份。他用手機撥打號碼,歐陽凡接了。柳林逗趣道:“歐陽大哥,小弟柳林向你報到。你幹什麼呢?”
歐陽凡似乎愣怔一下,半天沒回話。後來,長嘆一聲,感傷地說:“我還能幹啥?日坐愁城唄。唉!我咋就沒有你長得那麼英俊瀟灑呢?對你,我真是羨慕嫉妒恨哪!”
“哎呀呀!”柳林知道歐陽凡是爲嚴夢詩的事兒焦心,便寬慰地說,“歐陽大哥,你要用話弄死我呀?你可別再這樣傷感了。一個女人,能難倒歐陽大哥這英雄好漢嗎?我相信,決不能!”
“行了,行了,你別忽悠我了。說吧,有何新情況?”
“歐陽大哥,你真是精明過人,我找你確實有事兒。我有幾張照片,想讓你幫我看看。雖然拍攝的不是正面,但我覺得你應該認識。因爲這個男人,我一搭眼,就覺得他可能在市裡經常拋頭露面。”
柳林用手機把照片發過去。歐陽凡先是怨天憂人,說這種從高空拍照的照片,咋能認人呢!後來,聲音大了,現出驚訝的神色:“哎呀!柳和尚,照片我看清楚了。你這表弟,咋跟盧寄洲混到一起了呢?他倆也不是一路人哪!你知道嗎?這盧寄洲,是市設計研究院的高級翻譯,精通三國語言,在市裡很有名氣的。他有嚴重的抑鬱症。旁邊那位漂亮的女士,是他的夫人。而那位姑娘,我瞧着哇,很可能是他的妻妹。”
“哦——!”柳林越加奇怪了:盧寄洲的妻妹,很可能也是個知識分子,咋會跟表弟這層次的人來往呢?
此時的歐陽凡,好象恢復了精神,在電話裡叫起來:“柳林,柳和尚,你不明不白地給我看照片,什麼意思?坦白,快點坦白,你在搞什麼名堂?你咋搞到這些照片的?你小子在哪裡,爲啥在樓上照相?不對,不對,你是在精神病院裡!這地面,我熟悉,是精神病院的大門口。”
柳林心中很是遲疑,要不要把他目前的狀況告訴歐陽凡呢?可這需要魯志軍的批准。他只是簡單地說:“我確實是在精神病院。過後,我會詳細地告訴你經過以及原因的,好嗎?”
“好吧!”歐陽凡這才滿意了。“柳和尚,我也要告訴你許多事情的。咱們得找齊嵐,還有寧寶蘭,坐
下來好好研究一番。”
“好的。歐陽大哥,我忙完手邊的事兒,就去你那兒。”
柳林關了手機,把一切東西都收進揹包裡。他越加覺得這是個陰謀:表弟沈間迎不會輕易與高級翻譯盧寄洲混到一起的。還有盧寄洲那個妻妹,他們是咋認識的呢?
他在樓頂上,迅速往鍋爐房的那面走。到樓牆的邊緣前,他往下一看,立刻縮了縮頭:鍋爐房的門開了,一個人走出來,正是大老黑!他仍然穿着護工的白大褂,戴着口罩。他手裡拿着串鑰匙,迅速往二十米外的鐵大門處走。柳林隱身到樓牆後,覺得他一定是在接什麼人。果然,他把鐵大門的鎖頭捅開,外面進來一個推着自行車的人,正是劉家勇!柳林沒有想到,這兩個在錄像上看的人物,這麼快就見到了真容!
大老黑注意往鐵大門外看看,隨後把鐵大門鎖上了。他陪着劉家勇,往鍋爐房走,一邊低聲地說話。劉家勇看來挺緊張,不時地東張西望,可就是不擡頭看上面。顯然,這是兩個沒有做案經驗的人。
兩人一起進了鍋爐房,大老黑把鍋爐房的門關緊了。柳林急忙從鐵梯子上下去。他動作很快,猶如一隻山貓。他來到鍋爐房的門邊,聽了聽,那兩個人正往深處走。柳林輕輕地拉門。門沒有鎖,一拉就開,但發出難聽的吱吱聲。柳林急忙趴下。他聽到屋裡那兩人同時停住了腳。劉家勇害怕地說:“哥,這啥動靜啊,不會被人發現了吧?”大老黑很機警,似乎下細地聽聽,責備道:“兄弟,你不是貓膽、兔子膽吧?外面的大鐵門已經讓我鎖上了,鍋爐房裡還能進來鬼?走,快去快回!”
兩人又往前去。柳林趁機鑽進鍋爐房裡。他看到,前面那兩個人順着左側的邊門出去了。柳林輕提腳,攆過去。到側門前一看,外面是個短走廊,頂頭有門,可能通向病房。看見兩個人身影消失了,柳林快捷地跟過去。
果然,外面短走廊頂頭,通向醫院的大樓裡。柳林以前在醫院走廊裡走,見過這扇門,平時總是緊關着。柳林沒看見大老黑與劉家勇,更沒看見其他人,他噌的鑽出去。
柳林站在醫院的走廊裡了。他把揹包從後背上拿下來,提着,泰然自若地走着。這條走廊,右轉是二病房與開放病房,各病房的鐵大門都緊緊地關着,看不見裡邊的情況。柳林估計,劉家勇是被大老黑領着進了二病房,踩盤子來了。根據錄像提供的情況,他們很可能是想把唐明洋弄走!弄走的目的,是挖出唐明洋詐騙來的錢!
柳林冷笑了。他聽魯志軍講過,有些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他們認爲自己是神秘的,行動是別人所不可能知道的,自己的計劃又是非常周密的,由此才一步步地向監獄甚至死亡走去。可是,表弟沈間迎是怎麼回事兒,爲什麼與他們同一時間來到精神病院,難道真的參與了他們的行動?這是一個已經挖好了的陷阱,只等他柳林跳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