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因爲船的前進，壽數不再似在最初的河面那麼廉價，但三十年壽數換成大灰蟲值多少？我用大灰蟲來抵壽數就是了。”
三十年壽數對引導者來說不重要，但對周凡來說卻很重要，他這麼努力修煉，才擁有了這麼多壽數，不用再爲壽數走到盡頭而擔心，要是有別的辦法，他當然不肯讓舟小貓取走他三十年壽數。
要是隻剩一年不到的壽命，他現在是元液境中期，就算進入元液境後期能增加八年的壽命，但失去的壽命永遠拿不回來了，萬一有朝一日，他卡在某個境界之中，需要大量的時間才能進入，那他的壽命就可能不夠。
而且他想不明白，舟小貓爲什麼連兩次珍貴的附身機會不要，非要他的壽命，他一定要問一個明白。
“我已經給出了我的條件，答不答應在你。”舟小貓避而不答道：“但你應該明白，你猶豫得越久，他們就越危險。”
“這不用你說，我也明白，你先把時間流速調慢，我要好好想一想。”周凡沉聲道。
只要時間流速調慢，那他出去也不用擔心外面時間過得太快。
舟小貓對這種登船者要求不能拒絕，她很快調節了時間流速。
調節完時間流速之後，周凡那焦慮的心也慢慢靜了下來，他可以慢慢想問題。
他忽然又想起船所說的舟小貓不捨得他死，但要他三十年壽數，這是不捨得他死嗎？這簡直是要他命。
這有些自相矛盾了，在他看來，舟小貓這人行爲越來越怪異。
舟小貓臉上露出了淡淡的譏笑道：“你在猶豫，猶豫是否要用自己幾乎全部的壽數去救你那對普通的父母？”
“不過這也怪不得你，畢竟這可是你全部的壽數了，救了他們，你就活不了多久，換了很多人，恐怕都會猶豫。”
“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大道無情，想在這條路上走得遠，就不可避免會到作出抉擇的時候，父母、道侶、兄弟這些在必要時都會是修士的包袱，他們隨時可以被拋棄。”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我確實在猶豫，但不是猶豫是否要用自己的壽數去救他們，而是在想是否還有其他不需要壽數的辦法，畢竟時間還有，我猶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怎麼想的並不重要，而是看你最後會怎麼做？”舟小貓搖頭道：“我要你三十年壽數這個想法不會有變化，所以你不要想着改變我的想法。”
“舟小貓，我覺得你這人真的奇怪，你以前是說過什麼大道無情，親人朋友都可以拋棄可以放棄，我問你有沒有這樣做過，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周凡道：“你說你的親人朋友早已死絕，你不需要做這樣的選擇！”
“這樣說有什麼問題？”舟小貓道：“你以爲我在騙你？”
“我沒有覺得你在騙我。”周凡撓了撓頭道：“如果你的親人沒有死，你又很愛他們，那你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的命嗎？”
“假設沒有意義。”舟小貓板着臉道：“我說會，你說我在說謊，我說不會你說我冷血，嘴上說得多好聽也沒用，要看那人關鍵時候會怎樣選。”
“但我覺得你不是那種會在關鍵時候背棄自己親人朋友離去的人。”周凡道。
“這些奉承的話你覺得會對我有用嗎？”舟小貓不屑道。
“我不是奉承你，而是想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你說的大道無情，你不敢說自己能做到，我也做不到。”周凡淡淡道。
“做不做得到是你的事情，我只要三十年壽數，給壽數，那我就幫你，沒有壽數，別想我幫你。”舟小貓冷冷道。
“其實我有些知道你的意圖。”周凡忽而說道。
“什麼意圖？”舟小貓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問。
“你以前是不是給至親背叛過？”周凡難得輕笑一聲道：“所以你想知道我會不會在關鍵時候拋棄自己的父母。”
舟小貓說自己沒有背叛過任何人，但她有沒有被背叛過？
舟小貓沒有回答，她的眼瞳變得深邃起來，她的拳頭緊緊攥着，又鬆開，顯然心情很不平靜。
周凡心裡嘆了口氣，果然被他猜中了。
“所以你以爲這只是一場測試？”舟小貓冷聲道：“我有沒有被背叛過是我的事情，我想你還是關心自己的事情吧，你答應下來，我取走壽數，完成交易，不答應，那交易就取消。”
“當然你也可也繼續想下去，但我要提醒你，時間流速被修改了，但不代表你能在船上一直待下去，時間一到，你就會從船上脫離出去。”
周凡對此當然心知肚明，他瞥了一眼舟小貓道：“你真的確認只要我的壽數，不接受任何的其餘條件嗎？”
舟小貓沒有說話，她只是輕輕點頭。
周凡知道無法改變舟小貓了，他低頭看着甲板，向船詢問了起來。
船或許有辦法，那他就不需要把自己的壽數送出去。
只是他說完話等了好一會，船都沒有迴應。
船沒有迴應，在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表明船不會幫忙。
周凡擡起了頭看着舟小貓道：“三十年壽數，我答應了。”
他說的很平靜，很淡然，就似要被取走的不是珍貴的三十年壽數，而是一件不值錢的東西。
“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他們沒有你想象中的遇到了多大危險，他們只是出了一點小問題失蹤了而已，你付出三十年壽數趕回去，最後發現事情沒有這麼嚴重，你只是白白浪費了自己壽數。”舟小貓問。
“我不後悔。”周凡道：“而且我很希望就是你說的那種情況，他們平安無事。”
但他心裡明白，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要不然儀鸞司那邊就不會向他傳遞急報了。
他希望他們平安無事，他害怕的是見到最不想見到的情況。
他想到這裡，心臟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催促道：“你不是要我的三十年壽數嗎？快拿去，然後送我回焚谷地。”
舟小貓注視着周凡，她沉默了好一會，纔打了一個響指。
周凡的身上有着一縷縷純白的光芒飛出，純白光芒匯聚成一個細小了的光球，向着舟小貓飄去。
舟小貓伸出右手，那顆光球落在了她手心，很快就融入了她的手心之中。
周凡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某些東西被剝離了，他掀開衣襟，看了一眼自己心窩處的壽數，壽數變爲了一七。
他被剝奪了三十年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