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士的反應也嚇了洛封一跳。
他下意識就瞄了一眼右上角的雷達，見遊戲沒有特殊顯示，這才莫名其妙地看着這年輕女孩，不知道對方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了？”
一道沉穩的中年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洛封和女護士回頭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也從醫院的大廳中走出來，疑惑地看向兩人。
結果洛封和這人一對眼，兩個人都驚訝地輕呼出聲來。
“王醫生？”
“小洛？”
那名緊張兮兮的女護士眨巴眨巴眼睛，左右瞅瞅兩人，好像一下子還沒搞清楚狀況。
被洛封稱呼爲“王醫生”的中年男人滿臉微笑地走上前來，拍了拍洛封的肩膀，問他：“你這個時間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還想問您呢，您不是在閩州嗎？怎麼跑來嘉禾這邊了？”洛封更加驚奇於中年男人的出現。
前面提過，洛封在過去十幾年裡爲了他那個所謂的病，一直在進行心理治療，眼下這位王醫生正是他上高中後陪伴他時間最久的一位心理醫生。
洛封記得王醫生的私人醫院應該開在閩州纔對，他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對方？
“呵呵，我啊，回嘉禾探親。正好有個老同學在這裡工作，他今天家裡有事，就讓我幫忙代班一下。”王醫生笑着解釋說。
“這樣也行嗎？”洛封忍不住訝然地扭頭看了看那邊燈光明亮的醫院大廳。
第四醫院從外面看去貌似規模不小，然而站在門口往裡望，洛封也沒看到第四個人的存在，好像整家醫院今天晚上就只有王醫生和這名女護士值班一樣。
“必要時的通融嘛。反正精神病院晚上值班一般也沒什麼事，而且平時根本沒人會來檢查。”話說着，王醫生便衝洛封做了一個他很熟悉的挑眉動作。
這種熟悉的小表情讓洛封拾回了點曾經的記憶，不由啞然失笑。
他記得每位治療過自己的醫生，這位王醫生自然也不例外。他在王醫生那裡就診的時期，病情不能說有多大的好轉，但這位中年醫生風趣幽默的談吐倒是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說起來我這趟回嘉禾本來還打算去見見你。咱們應該也有一年多沒見面了吧？自從上次的複診之後。”
“嗯。原本開學前我還打算去閩州找你。”
“那今天正好，我也沒什麼事情，咱們坐下來聊聊？就像以前一樣？”
洛封和王醫生正在交談，旁邊那名女護士就趁機仔細打量了洛封一番，她好像這才明白過來什麼，神情頓時變得尷尬而羞怯。
“那、那個……不好意思！我剛剛認錯人了，先生。”
聽到耳邊這聲有些結巴的道歉後，洛封轉頭一看，便看到女護士鄭重其事地彎下腰，對他鞠躬道歉。
王醫生原本還挺不解，最後也認真看看洛封的面容五官後，才恍然大悟地說：“我說呢。剛剛我們倆閒得無聊，我就讓她去翻翻這家醫院以前的病例。你啊，長相和這家醫院以前的一個病人還挺像。”
聽王醫生這麼一說，洛封的疑惑也得以解開。
他好笑地看了看這名年輕的實習護士，還是擺擺手說：“沒事，我就是被你嚇了一跳而已。”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剛剛值夜班，腦袋有點迷糊了……”
女護士耳根微微發紅，擡起頭來，洛封的目光落到她胸前的名牌上，總算得知了她的名字：林寧芙。
“說起來，其實你們倆也算是認識。”
這時候，旁邊的王醫生說出了一句叫人驚訝的話來。
面對洛封兩人看來的視線，他對洛封笑着說：“林護士在學校裡也學過心理學。”
洛封眨眨眼，面露恍然。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林寧芙仍然滿頭霧水的樣子。
王醫生向洛封投以詢問的眼神，洛封想了想，便對他點點頭。
王醫生這才轉頭對林寧芙說：“你應該認識他，他啊……就是那位刻耳柏洛斯先生！”
刻耳柏洛斯先生？
林寧芙一怔，緊跟着睜大眼睛，結巴地說：“就、就是那位……那位……”
“對。”王醫生微笑地點點頭，“他就是我們閩省目前唯一一例的DID患者。”
DID，也就是解離性人格障礙，俗稱多重人格。
作爲哪怕在全世界範圍都爲數不多的多重人格患者，洛封在接受治療的過程中難免會收到主治醫生的徵詢，詢問他是否願意將他的病例作爲教材，分享給全國的醫學生。
在收到徵詢後不久，洛封就同意了這件事。
他那時正處於一種瀕臨崩潰的狀態中，他迫切地想要爲其他人、爲這個世界做點什麼，以此來抹平他內心的那份愧疚，因此纔會欣然同意醫生的建議。
當然，做貢獻歸做貢獻，過程中他的個人信息自然是被全部隱去，關於“刻耳柏洛斯”這個名字，其實是他自己取的一個代號。
刻耳柏洛斯，即是希臘神話中地獄的守門者，也就是俗稱的地獄三頭犬，具備三首一蛇尾。
洛封多年來飽受體內擠進三個外來鬼魂的痛苦，取這名字的含義不言而喻。
雖然對於林寧芙也知道“刻耳柏洛斯先生”這個名字感到奇怪，但洛封在感受到她對自身的崇敬和好奇後，還是禮貌對她笑笑，並且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對，我就是那隻三頭犬，很稀奇對吧？但謝絕合照。”
一聽這話，林寧芙又愣了愣，旋即似乎是被戳中了笑點，不住地笑了起來。
洛封本來也隨着女孩的笑聲揚起嘴角，然而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不遠處的醫院大廳又走出了三道人影。
在看清楚這三個人的模樣後，他便止不住地怔住了。
那三人也是，他們貌似是聽見動靜後，好奇出來看一眼，一見到洛封，其中一名擁有精緻相貌的短髮美人便驚問：“洛封？你怎麼在這裡？”
洛封沒去看滿臉驚訝的馬明羅和蔡三井，他的目光緊盯着那個跟在他們身後的年輕女人。
女人留意到了洛封的視線，擡起纖手，稍稍摘下臉上的那副墨鏡，露出了一雙洛封非常熟悉的猩紅花瞳。
“喲，又見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