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生太過突然和出人意料，現實情況也沒給洛封過多的思考時間，很快他就聽到了高涼兩人的對話聲。
兩個人似乎認爲他已經沒辦法感知到外界的狀況，很隨意地聊起天來。
“你知道我們進來這裡，這暫停的道具兩個人一共才兩張吧？不可能再多領了。這東西本來還想留到之後沒準能保命。你倒好，沒事非要試探。”
高涼沒好氣地教訓起了方盼。
“你在意一個遊戲人物幹嘛？哪怕他是真人，他現在也死了！而且一開始我們找到的資料你也看見了，這傢伙可不是普通角色。你這簡直是刀尖上跳舞！”
面對高涼的話，方盼不太服氣地回答：“你之前不一樣同意了我的做法，現在反倒把責任推我一個人身上了？”
“說到底，”高涼擡起手揉了揉眉心，“想要快點結束這些，我們可以用更穩妥的方式來引導。現在看來確實是弄巧成拙了。”
“誰知道這傢伙居然這麼多疑？”
方盼咕噥地來到洛封跟前，仔細瞅着他。
那張與尋常符紙無異的黃紙符貼在他的額頭上，模樣乍看有些滑稽，方盼卻沒笑，反而若有所思地端詳他，洛封自己也沒笑，心念一轉便保持住了姿勢不動。
“哥。”
“嗯？”
“你說是不是神經病都長這麼帥？”
方盼回過頭去，眨眨眼睛。
“我聽範祖昌說，他們之前碰到的那個和尚也很厲害。差點沒讓他們八個都交代在那裡。後來李半博偷偷查看過，發現那人身上也沾了很多人命，完全就是隱藏的殺人狂。”
高涼聞言皺了皺眉，說：“李半博他們這些人，沒什麼底線可言。爲了裝備，居然真去現實的寺裡殺了人。你之後別和他們聯繫。”
“你以爲我不懂嗎？”方盼翻翻白眼，“咱們這次和範祖昌合作不也是權宜之計？他和我們都想瓦解掉李半博的團隊，不過他爲了擺脫嫌疑，竟然連自己女朋友都願意犧牲，這種人我纔不會和他多相處呢。”
旁邊的洛封在聽見方盼隨口說出的這麼一番話後，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跳。
“在我看來，那姓範的其實比李半博還可怕。”高涼點頭認同了表妹的話，“該說他是執念太重，還是太貪？明明是半個老外，結果篤信佛教，貪慾又大到沒邊。李半博不肯把剩下的那些佛器給他，他就想殺人。這也是個扭曲的傢伙。”
方盼自嘲地挑起嘴角，說：“說來說去，咱們又有什麼差別？除了那任老太太是真瘋了以外，現在這副本里有幾個正常人？誰的手沒沾過血？甚至——”她歪頭去看被符紙貼住依然一動不動的洛封，“咱們站邊的這一位，看介紹也不是什麼好人。多重人格？呵。”
在低笑過一聲後，方盼就大剌剌地擡手搭在洛封的肩上。
她的另一隻手裡也閃動起數據流的光芒，憑空拿出張紙來，衝高涼媚笑着抖動，意味深長地說：“哥，你說……現在我們看到的這位，究竟是幾號？”
高涼看上去很是無奈，他擡眼注視方盼，眼睛裡閃過了一抹洛封很熟悉的隱晦紅光，整個人的氣場感覺比在人前時要威嚴許多。
“行了，我知道你對這傢伙有好感。問題是咱們這回能不能活下來還不好說，你倒是把你那點花癡的心思集中在正事上。”
方盼一撇紅脣，“我現在不正在做正事嗎？總得分析分析吧？咱們之前以爲已經抓住了他的弱點，我都把自己的傷心事一點不假地全說出來了。結果呢？他還是沒真正信任咱們。”
“你被人逮住還敢說？要是你之前對話的時候再謹慎點，咱們現在沒準真靠那個瞎編的鬼故事加快了劇情發展呢？你真當這遊戲裡的角色和那些電腦遊戲屏幕上的小人一樣？”
“我比你急好吧？也不知道是誰倒黴上了名單……話說回來，那個小女孩到底怎麼回事？我現在越看那一家子越瘮人。偏偏咱們這位羅先生看起來還對她‘情有獨鍾’。”
方盼在說這話的時候，不無點吃味的意思，然而她面上卻絲毫不是那種女生普通吃醋的表情，而是流露出一股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感，以及，一絲絲藏好的戾氣。
對於鄭素這個才幾歲大的小姑娘，她貌似真起了殺心，理由僅僅是緣於洛封表現出來的偏愛。
這時候，洛封也終於用餘光看清楚了那張不斷被晃動的紙，很短促的一眼，觸及即收，可在收回目光後，洛封的心臟卻仍然砰砰跳得很快。
因爲他認出方盼手中的那張紙是什麼了！
高涼看了看錶，沉聲說：“現在看來只能先想想怎麼糊弄過去了。等下警察估計就該發現戴康他們的屍體了，咱們得提早下線準備一下才行。”
方盼一聽這話，心情好像更加不好。
她抱怨說：“那些警察到底煩不煩？我們都被他們集體監視了，結果死人還賴我們頭上？尤其是那個姓蒲的檢察官，人是挺帥，就是三天兩頭地審問。咱們到現在都沒真動過手呢，找也該找別人啊。”
“你最好別惹那個檢察官。我可聽範祖昌說了，那個檢察官好像和他們之前遇到的那個和尚長相很相似，也許是親戚，到時候咱們活着離開這裡卻引火燒身就很難看了。”高涼正色警告表妹。
“知道了……那現在該怎麼辦？雖然這什麼嶗山道的符篆能暫停角色的行動，但不能消除記憶啊。咱們等會兒到底該怎麼解釋？”
“沒必要解釋。回答問題就好。”
“回答問題？什麼問題？”
方盼下意識迴應，然後她和高涼瞬間就反應過來，見鬼般扭頭看向了自顧自摘下腦門上那張符紙的洛封。
“別想着拿出裝備了。我不怕死，但你們怕。”
不等高涼和方盼各自揚起手在空中比劃，洛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阻止了他們的動作。
他擺弄了兩下手裡頭的那張符紙，旋即就平靜地擡頭迎上兩個人的視線，說：“現在，事情還真是變得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