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嬤嬤聽了碧荷的問話之後,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容茗聽到了碧荷的話,趕緊對齊嬤嬤道:“嬤嬤可不能告訴碧荷,她嘴上最沒有把門兒的。”
齊嬤嬤笑道:“知道,知道,”說完此話,轉頭對碧荷笑着道:“等到了京城你便自然知道了,且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你不必放在心上。”
碧荷一直都看不慣齊嬤嬤在容茗跟前出風頭,聽了這話,臉上帶着笑,嘴裡的話卻是酸酸的,“真是薑還是老得辣,嬤嬤便慣會哄得郡主聽您的話。”
“吆,這話我可擔當不起,我是看着郡主長大的,說句不敬的話,比自己的孩子還親呢,自然不願郡主受一丁點的委屈,她不高興了,便變着法兒的逗她高興,她有一點的不痛快,我心裡便先難受起來,怎麼能說是哄着郡主聽我的話。”
齊嬤嬤的話說到了容茗的心裡,從小到大,齊嬤嬤在容茗跟前照顧的時間比她的母妃要多得多,很多事情,她不肯對自己的母妃說,卻願意告訴齊嬤嬤。
碧荷一句話引出了齊嬤嬤這一通長篇大論的感慨,她也便不做聲了,只是心裡還是憤憤的。
容茗則在摩拳擦掌爲進京做準備了。
同時,準備進京的還有柳珂兄妹。
自從柳家祿與柳家福從燕王府回來之後,柳珂說不上難過,不過總覺得前路又陷入迷茫了。
家裡的人雖然明處沒說出什麼話,但是背地裡還是有些人在議論柳珂福薄之類的話。
柳珂對家裡人的指指點點權當沒有看到,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幫襯韓氏搭理庶務上。
這日點卯過後,韓氏便去了廟裡進香。讓柳珂在議事廳處理庶務。
柳珂將一天的事安排下去,伸了懶腰,帶着玉葉走出了議事廳,轉過花廳,正好看到柳明往後面去。她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自從那天柳明從秀竹園出來之後,便一病不起。
柳珂在柳明昏迷不醒的時候,日日去探視侍疾,只是柳明醒轉之後,便不讓柳珂去前面探病了。
這是柳明病癒之後,柳珂第一天看到他。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鼓起勇氣主動朝柳明走去,來至近前,行禮道:“見過父親!”
柳明的臉上明顯的清瘦了,眼神中也滿是抑鬱之色,本悶悶朝前走。忽然見柳珂站在了他的跟前,回了一下神,道:“哦,是珂兒啊,你的正事都處理完了?”
柳珂沒有回答柳明的問題,咬了咬嘴脣道:“父親恕罪,那日女兒只是想知道兄長與家裡疏離的原因,並沒有對父親不敬的意思。希望父親不要怪罪女兒。”
她說完,見柳明只是呆呆的聽着,並沒有回話。心裡着急,也不顧在什麼地方,便跪在了柳明面前抽泣道:“女兒已經沒有了母親,不希望與父親之間再有誤會。”
柳明仰天長嘆了一聲,彎腰將柳珂從地上扶了起來,眼睛紅紅的道:“你知道了真相。不再心裡恨父親當時沒有能夠救了你母親嗎?”
柳珂搖搖頭:“父親這麼愛母親,母親離世。您一定比我們更難過,所受的煎熬一定非常人所能想象。女兒豈會怪您,女兒只有爲您心痛,當時您也一定沒有辦法,他們實在是太殘忍了。”
柳明沒想到柳珂會這麼想,他以爲柳珂會與柳峰一樣,在知道真相之後,便對他恨之入骨,可是沒想到柳珂一句話便道出了他心裡的感受,壓抑在心裡十多年的刀絞磨骨之痛,一下便涌上了心頭。
柳珂見柳明的面色有異,趕緊抱住他的臂肘喊道:“父親,您怎麼了?您不要這樣,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了,您要爲了我們三個振作起來纔是,你只有將我們照看好,母親纔算是沒有白死啊。”
柳明撫着自己的胸口,喘息了一會兒,強忍住眼中的淚道:“好,好,你說的不錯,照顧好你們才能讓你們的母親死得其所。”
“父親,我送您回去休息吧。”柳珂與玉葉兩人扶着柳明,將他送到了前面的正房。
柳珂怕柳明會有什麼意外,便坐在牀邊與他閒話家常。
柳明知道柳珂的用意,臉上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麼多年了,我之所以能夠撐到今天,就是因爲心裡想着你們,現在你們還都沒有成人,我是不會輕易離開的,我想你母親也一定能理解我爲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去與她相見,人活在世上總是有着百般的無可奈何。”
柳珂聽了此話,心裡有一件事不明,家裡的人硬生生的讓他與自己所愛的人生死相隔,難道他心裡不恨嗎?
可是看上去,他對家裡的人還是與一般的人家一樣,彷彿沒有任何的隔閡。
柳珂想了想,柳明的情緒剛剛穩住,她還是沒有開口相問。
見柳明漸漸好轉了,她也便起身離開了。
此時,柳青已經等不及到前面來尋柳珂了。
柳珂從柳明的房中走了出來,柳青便上前道:“大小姐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若是再不行動,三太太就要回來了。”
柳珂點點頭,帶着玉葉急匆匆朝着庫房的方向而去。
此時,看守庫房的汪孝家的因兒子生病已經告了假,只有看東西的小丫頭卉兒一人在庫房裡,也已經被柳青引到了別處。
現在庫房的門是鎖着的。
庫房的鑰匙柳珂早就搞到手了,此時只要拿了鑰匙開門進去就可。
自那日韓氏將這裡面的幾個大箱子亮出來之後,柳珂便一直心心念念想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雖然明知道這是韓氏的一計,可是還是忍不住要去看看。
因爲她知道那幾口箱子應該就是她的母親蘇氏留下的。
這些天她做了很多準備,就是等韓氏上香的這天。
而此時的韓氏卻已經在回府的路上了,她既然給柳珂甩出了魚餌,便也料到今天是柳珂行動的好時機,所以便在外面打了一個逛便朝回走了。
她是興師動衆的出的門,可是卻是悄悄的往回趕。
一路上都在想象這將柳珂堵在庫房的情景。
她進了家門之後,便有留守在家裡的秋平上前道:“三太太,大小姐剛纔在院中遇到了大老爺,不知道說了什麼話,大老爺面色不好,大小姐便隨他去了正房,此時纔剛剛的往庫房方向去了。”
韓氏是算準了時間回來的,卻沒想到中間會出這樣一件事,便道:“沒事,她應該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你再派人悄悄的盯着去,時機一到,我再過去。”
秋平聽了此話之後,點頭應是,帶了小丫頭秋英出去了。
秋英是個沒經事兒的,一路上都很緊張,問道:“秋平姐姐我怎麼覺得我們好像是抓髒一般,你說大小姐會去庫房偷東西嗎?我怎麼覺得這事兒有些玄。”
秋平笑罵了一句道:“沒見識的小蹄子,這家裡的東西大小姐還用偷嗎,她說要用什麼還不是緊着她用,說什麼不像什麼。”
“那我們還要盯着大小姐去不去庫房幹什麼,庫房不就是有些東西,若是大小姐不偷東西,我們也抓不到她什麼不對的地方啊。”秋英滿心不解。
秋平也不解釋,只是笑道:“慢慢看着吧,主子們之間的事情,你打聽這麼多幹什麼?”
其實秋平也在心裡打鼓,以她對柳珂的瞭解,此時的柳珂一定已經知道了這是個陷阱,可是還是闖了進去,那她一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三太太自認爲自己聰明,想通過柳珂知道箱子裡的東西是什麼,卻未必能夠得逞。
她如此想着,帶着秋英朝着庫房的方向而去。
此時,她見庫房的門已經開了,她悄悄躲到了庫房後面的通風口下,柳珂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從裡面傳了出來。
她招手會跟在自己身後的秋英道:“你在這裡守着,我去告訴三太太。”
秋英聽了此話,便乖乖的站在了秋平剛纔所站的位置。
秋平快步的朝着韓氏的院子而去。
剛走出不遠便看到韓氏沒有帶人,只自己一人沿着後花園的迴廊朝着這邊來了。
秋平趕緊迎了上去,回道:“回稟三太太,大小姐此時已經在庫房中了,門口有小丫頭玉葉在把門,看來我們現在過去就應該沒有問題。”
韓氏臉上一笑,道:“好,我們從後面轉過去,省的那丫頭老遠便開始嚷嚷。”
此時的柳珂,果然已經將箱子打開了,當她看到裡面的東西的時候,已經驚呆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臨死的時候,想的全是他們兄妹。
她的手有些僵硬的翻開着裡面的東西,現在她明白爲什麼祖母王氏非要取她的性命了,更明白了爲什麼家裡的人對柳峰如此淡漠了。
眼淚一滴滴從柳珂的眼中落了下來,落在了這些已經發黃的紙頁上。
“三太太,您這麼早就回來了,奴婢給您行禮了。”外面傳來玉葉有些驚慌的聲音。
站在門外的韓氏聽了玉葉的問好聲,不由的心裡一陣暗喜,看來自己來的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