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被人看出什麼端倪,便趕忙將臉上的眼淚擦了,帶着玉葉到了旁邊的茶樓。
一走到茶樓的門口,便有一個茶童迎了出來。
不過看了她們的裝扮之後,原本臉上的恭敬之意便收斂了。
“樓上臨窗可有座位。”玉葉走到前面問道。
那茶童微微指了指身子,嘴角一翹,語氣不陰不陽的道:“有倒是有,只是咱們茶樓一杯茶可是一兩銀子,怕只怕二位大姐出不起茶資。”
玉葉聽了此言之後,驚得兩眼瞪得大大的,道:“你們這裡是什麼茶,要一兩銀子一杯,是不是看我們穿的粗陋,所以故意嚇唬我們。”
柳珂一擡手打斷了玉葉的話,道:“給她銀子,我們上樓。”
她說完此話之後剛想上樓,聽茶童又道:“我們的茶具也是要手錢的,每套一兩銀子,另外還要先將二兩銀子的押金,免得有客人不小心將茶具打破了,不願賠償。”
其實這茶童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不願讓他們進去。
上面坐的都是錦衣羅裳的貴人,她們兩個一看就知道是兩個鄉下女人,進去只會讓他們的茶樓黯淡無光,甚至還會影響到其他的客人。
可是這茶童又不好將此話明說,畢竟他們是開門做生意的,什麼樣的客人也得接納,所以便有意提高了茶資,想讓她們知難而退。
柳珂沒有時間揣摩這茶童的心思,她急着登上二樓,爲的不是喝茶,而是見容熠一面。所以這茶童說了此話之後,柳珂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對玉葉道:“將我之前帶的那個玉鐲子給他,我們上樓。”
玉葉知道柳珂現在只有一個心思,只是恨這茶童趁火打劫。從身上取出玉鐲之後,拿出了其中的一隻,氣急敗壞的放在了他的手中:“我姐姐的玉鐲可是古物,你莫要磕了碰了,否則你也是賠不起的。”
說完這話將他推到一邊,跟在柳珂的身上上了二樓。
這茶童見自己手中的玉鐲果然碧波晶瑩。玲瓏光彩,定不是凡品,忙拿着去後面找到了自己的老闆。
店老闆是個四十歲上下精瘦的中年人。
看了茶童手中的玉鐲之後,問道:“是兩個什麼樣的客人?”
茶童如實稟告。
店老闆搖搖頭道:“農家女的手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她們如此穿着定然是爲了掩人耳目。好了,你去穩住她們,她們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先不要打草驚蛇。有什麼事便趕緊來告訴我。”
茶童一拱手道:“是,掌櫃的。”
柳珂與玉葉到了二樓之後,見樓上只做了幾個客人,便自行挑了一個臨窗的位子坐下了。
坐在這裡的人?大多不是爲了看行刑的,都是品茶而來。所以今天這裡的人反而少。
柳珂坐下之後,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的刑場上。
這裡正好能看到刑場上的情景。
容熠被反手綁在了刑柱上,面色沉靜。沒有一絲的懼怕。
監斬官在絮絮叨叨的向民衆念着容熠的罪狀。
周圍圍觀的百姓,時不時的會朝他的身上丟東西,嘴裡還罵罵咧咧的,無非就是咒罵他助紂爲虐之類的。
容熠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一臉的平靜,或許他的眼神中也有恨意吧。只是柳珂離得比較遠,看不清楚。
只是。容熠好像此時意識到了柳珂在看着她一般,擡頭朝着這邊看來。
柳珂不想讓他擔心。忙將伸到窗外的頭縮了回來。
就在此時,只聽外面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叫嚷聲。
柳珂忙查外看去,看到剛纔還井然有序的刑場,此時已經亂作了一鍋粥,十幾個黑衣蒙面的人正與朝廷的士兵混戰在一起。
容熠已經被人從刑柱上放了下來。
柳珂看的一陣激動,可是心卻一下便到了嗓子眼。
圍觀的百姓一時間做鳥獸散,有哭的,又喊的,有嚇得哇哇大叫的,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
容燁這樣公開的處斬容熠,難道就沒有料到會有人劫法場嗎?
雖然她是多麼的希望妙法他們能一舉成功,可是她預感到,救容熠這件事不會這樣簡單。
柳珂正如此想着,忽然她看到不知道從哪來竄出來了一百多個弓箭手,將法場團團圍住。
柳珂驚得一下便捂住了嘴,將喉間的喊聲生生憋了回去。
在突如其來的箭雨襲擊下,妙法的十幾個人便折損了七八個。
柳珂的心一下便涼了,容熠雖然被放了下來,可是手臂上還帶着種種鐵鏈,勉強對付一兩個士兵尚可,這樣的場面讓她如何應對。
難道她只能在這裡看着自己孩子的父親喪生在刀劍之下嗎?
就在這時,茶童給她端上來一碗茶。
此時的柳珂那裡還有心思飲茶,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窗外,希望事情還有所轉機。
可是事情並不像她所希望的那樣,剛纔救容熠的人,不停的有人倒下,卻沒有見到一個後援之人。
雖然士兵也有傷亡,可是在場的士兵有一百多人,折損幾個,本本就無關全局。
就在他們依然在混戰的時候,忽然聽到下面一陣開道鳴樂,竟是容燁輕騎而來。
鑾儀衛在前,護衛騎兵兩側隨行,後面跟着的是部分官員。
浩浩蕩蕩好不壯觀。
一時間散去的百姓又慢慢的聚攏來,紛紛跪地給容燁行禮。
只是,法場之上的打鬥依然沒有停止。
“住手——”容燁一擡手,他身邊的德安太監高聲衝着法場上喊了一聲。
正在與容熠等人打鬥的士兵都紛紛停下了,跪地給皇上請安。
監斬官也匆匆到了容燁的近前請罪。
容燁嘆了口氣道:“起來吧,此事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念在還沒有鑄成大錯。便饒過你這次了。”
監斬官聽了此話之後,感激涕零的叩頭謝恩。
圍觀的百姓不由暗自稱讚當今皇上寬厚仁愛。
在茶樓上遠遠觀望的柳珂,心裡暗自冷笑,這個容燁還真是會演。
就在此時,只聽容燁的身邊的太監德安衝容熠道:“楚王世子。陛下說了,只要您能招安燕王,陛下依然會饒你不死。”
被士兵圍在中間的容熠聽了此話之後,只是冷冷一笑沒有做任何回答。
“楚世子,如果你執迷不悟,那朕就只有送你歸西了。”
容燁說完此話。便擡起手,周圍的弓箭手“刷”的一下將弓箭舉了起來,齊齊的對準了容熠,只等容燁的命令。
忽然不知道一道黑影閃電般竄到了容燁的身後,兩側護衛騎兵連反映都沒有反映過來。容燁已經被人鎖住了咽喉,不能動彈。
柳珂只覺眼睛一亮,她期盼的轉機終於在最後一刻出現了。
她捂着嘴,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眼框中掉了下來。
就連一旁的玉葉也忍不住一臉的驚喜,若不是有人在旁,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的。
柳珂將眼淚擦掉,定眼看了看來人,竟然是妙法本人。
容燁雖然武功不解容熠。可是也肯定不是草包,那妙法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還是他會什麼法術?
不然怎麼能衝過重重侍衛,到了容燁的跟前。而且還能一招將他挾制住?
妙法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容燁便艱難的從喉間擠出了一句話:“你想怎樣?朕都答應你!”
妙法輕聲一笑:“放了容熠。”
“快,快放了楚王世子!”容燁趕忙道。
德安揮動着手中的拂塵,大聲的衝着那些士兵喊道:“快,快放了楚王世子。”
“讓你的人都在此等候,你送我們出城。”妙法接着對容燁道。
容燁聽了此言微微遲疑了一下。道:“好,朕這就派人送你們出城。”
妙法放在容燁脖頸間的手微微緊了一下。手指幾乎扣緊了容燁的肉中,厲聲道:“不要耍花樣。我是讓你送我們出城,不是別人。”說着便拖着他朝後面走了幾步。
剛纔營救容熠的人只剩下了三個還活着,他們都不同程度的收了傷,相互攙扶着跟在容熠的身後出了法場。
妙法看了他們一眼,道:“你現在派一輛車先將他們三個送出城,他們出城之後,我們再出城。”
容燁現在受制於人,沒有辦法,只得安排人去做。
妙法眼見着三個傷者上了馬車,這才拖着容燁帶着容熠朝着城門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們每走一步,後面的侍衛便緊跟一步,依着這樣的情景,他們想脫險還害死很難。
“讓他們在原地等着,沒聽懂我的話嗎?”妙法的聲音冰冷的讓人膽寒。
容燁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忙道:“都站住!別再向前了。”
此時,柳珂的心依然懸着,只要容熠一刻沒有脫險,她的心便放不下,見妙法他們朝着城門走去,她便也轉身欲走。
可是剛一轉身便被人挾制住了。
“小娘子這麼着急離開,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傳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這茶樓的老闆。
茶童一直都在這裡暗自看着柳珂他們,見她們只關注的看着窗外,顯然是對法場上的人甚爲關心,而這法場上的人,是滿京城都知道的,再加上玉葉拿出的那柄鐲子,便讓這老闆更懷疑了。
若他只是一般的開茶樓做生意的,那他也不會管這閒事,頂多想辦法貪了她的手鐲,可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