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方和小惠回到巴音家的時候已經剛好趕上第二輪席,這一次他們不再等別人招呼,自己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坐下以後鎮南方纔發現這一桌竟然還坐着一個美女。看到鎮南方那直勾勾的眼神,小惠伸手悄悄地在他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鎮南方疼得差點叫出聲來,望向小惠,小惠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女孩大約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微笑着對鎮南方和小惠說道:“你們是從省城來的小鎮和小惠吧?”鎮南方和小惠對望了一眼,然後也微笑着對女孩說道:“對,我是鎮南方,她是小惠。”女孩大方地伸出了右手:“我叫銀花,是烏麻的大女兒。”鎮南方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小惠也和她輕輕地握了一下。
鎮南方說道:“我聽烏麻大叔說你是個老師?”銀花說道:“嗯,民辦老師。”小惠口快:“不過你長得一點也不象你爸爸。”銀花笑了:“嗯,我和妹妹都隨媽媽。”鎮南方說道:“學校離這遠吧?”銀花說道:“不遠,走路的話一個半小時就能夠到了。”小惠說道:“每天你都回家嗎?”
銀花點了點頭:“是的。”小惠張大了嘴巴:“乖乖,每天光走路就得三個小時,豈不是一大早就得出門啊?”銀花說道:“是啊,每天五點多鐘就起了,六點以前出門,趕在七點四十以前到學校。”
鎮南方說道:“你妹妹就在你們學校讀書吧?”銀花說道:“是的,她是我的學生。”鎮南方問道:“你妹妹呢?她怎麼沒來?”銀花說道:“哦,她今天回來得早,已經吃過了,這會應該是回家了。”
接下來小惠和銀花聊得很投機,倒把鎮南方晾在了一旁。
吃過飯後,三人便回了烏麻的家,反正這裡的事情他們也幫不上忙。銀花把鎮南方他們領到右邊的廂房,裡間便是銀花的房間,外間既象客廳,又象廚房。一個老式的鐵爐子靠着牆,三面是六七張小木椅子,一個八十年代打造的大廚櫃,廚櫃邊上是一張八仙桌子挨着牆,一臺十六英寸的舊彩電里正播放着不是很清晰的電視劇,八仙桌的旁邊便是一個木製的洗臉架,擺放着幾個盆,上面整齊地搭着幾塊毛巾。
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電視,銀花帶着鎮南方他們進來時她只是擡眼望了一下,視線又回到了電視上。
銀花對女孩說道:“花妹,你的功課做完了嗎?”女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了起來,提起椅子上放着的書包進了裡間。
小惠問道:“你們兩姐妹住一個屋嗎?”銀花苦笑着說道:“原來我們是各睡各的,村裡不是出了怪事嗎?她害怕,所以非要和我擠一個屋。也好,其實這樣的事情別說她一個小孩子,就是我聽到那聲音也覺得瘮得慌。”鎮南方笑道:“我能參觀一下你的房間嗎?”銀花說道:“可以,不過農村人家,可比不了你們城裡人乾淨。”
小惠說道:“銀花姐說哪的話。”
鎮南方走進了裡屋,雖然簡陋,卻很是清爽,看得出銀花是一個很愛收拾的人,東西擺放得很整齊,花妹正在一個由樟木做成的大衣箱上寫作業。聽到鎮南方進來她沒有任何的反應。鎮南方站在她的身後,看了一會,然後對花妹說道:“花妹,幾年級了?”花妹只是擡眼睛望了他一眼,並不回答。
鎮南方把棒棒糖遞了過去:“來,哥哥請你吃糖。”花妹接過糖,剝去糖紙,送進了嘴裡。鎮南方說道:“好吃嗎?”花妹點了點頭,鎮南方說道:“喜歡吃哥那還有,一會自己來拿。”說完鎮南方便出去了。
正好聽到小惠問銀花:“怎麼沒見你母親?”銀花說道:“哦,她回孃家去了,估計也就是這兩天就回來了。”鎮南方說道:“你外公外婆家離這遠嗎?”銀花搖了搖頭:“不算遠,也就百十里地吧,在鄰縣。”
“是塘坪縣吧?”鎮南方又掏出一顆棒棒糖遞給銀花,銀花沒有接,而是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鎮南方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誰知道竟然讓自己給懵對了。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猜的。”銀花說道:“我們村裡有很多女人都是從塘坪嫁過來的。”鎮南方說道:“爲什麼不在本縣找?”銀花說道:“因爲塘坪的條件比我們這更差。”
小惠不解:“條件差不應該找條件好一點的嗎?”銀花苦澀地笑道:“你是不知道,條件好的誰願意嫁到我們這來?”
正說着,烏麻回來了,他見女兒正和鎮南方他們聊得正歡,笑道:“我還擔心你們不認識呢,沒想到就聊上了。”小惠說道:“烏麻大叔,道場做完了?”烏麻搖了搖頭:“沒有,要三天三夜呢。”鎮南方說道:“晚飯的時候怎麼沒見虎姑啊?”烏麻說道:“哦,她吃完飯有事先走了。”
鎮南方問道:“虎姑住哪?”烏麻說道:“住在村尾,村尾有一小平房就是她的家,怎麼,你有事找她?”鎮南方說道:“沒事,只是隨便問問。”
銀花問道:“阿爸,你還要去大伯家嗎?”烏麻說道:“去,今晚我就不回來睡了,幾兄弟說好了給你大伯守靈。”銀花說道:“那多穿點,彆着涼了。”小惠說道:“我們還要不要過去看看?”烏麻說道:“你們就跟這休息吧,那邊人雜,你們又不熟悉,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鎮南方也說道:“嗯,烏麻大叔,你就給巴音說一聲,就說明天早上我們再過去。”
烏麻走了。
鎮南方問銀花:“那個虎姑在村裡的威望蠻高的嘛!”銀花點了點頭:“是的,說到虎姑啊,哎,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鎮南方問道:“爲什麼?”銀花緩緩地說道:“虎姑的真名叫蘭貞,也就三十多歲,十八歲的時候從塘坪縣的擺渡鄉嫁到我們村沖喜,過門不到三天,男人的父親還是死了,又不到半年,男人也出車禍死了,整個家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就在她二十歲的時候,突然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她瘋掉了,不,應該是大家都以爲她瘋掉了。阿爸說那晚她淋得象只落湯雞,站在滂沱的大雨中,又哭,又笑,又鬧。村裡人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在雨裡站了一個多小時了。幾個好心的女人把她架回了家,換了乾淨衣服,又給她煮了薑湯。”銀花說到這裡才發現沒有給鎮南方他們泡茶,她歉意地笑道:“你看我們光顧聊天,都忘記給你們倒水了。”
鎮南方擺了擺手道:“不忙,你先接着說吧。”
銀花坐了下來:“可就當人們在爲她忙碌的時候,她突然象變了個人似的,她說她看見了她的男人,還看見了她的公公,大家都以爲她淋了雨,燒糊塗了,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大家不得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她把當時在場的幾個女人過世的親人都給請了一遍,把一些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的事情竟然被虎姑給說得清楚明白。”
“從那時起,大家都相信虎姑能夠通靈,漸漸地,村裡逢大事小事都會請虎姑參與,一來顯得對逝去的先人的尊重,二來虎姑總是能夠提出建設性的意見。怎麼說呢?我不太相信鬼神之說,但平心而論,虎姑對村裡的一些事情提出的意見倒是在情在理,很有見地。”
聽完銀花的話,鎮南方笑道:“看來虎姑應該是個文化人。”銀花說道:“嗯,她曾經在縣城上過高中,不過沒有畢業。”鎮南方看了看錶說道:“喲,這一聊都快十點鐘了,明天你還得上課,早些休息吧。”
銀花笑道:“我們這裡窮鄉僻壤的,沒你們城裡那些娛樂,你們也洗洗睡吧,我給你們打洗臉水。”說着便拿盆倒了水,鎮南方和小惠洗漱以後回到了左廂房。
關上門後,小惠說道:“南方,就我說這個虎姑一定有問題,要不今天晚上我們去探探?”鎮南方說道:“不行,你忘記了,整個村子幾乎家家都養狗,稍微有點動靜那狗叫聲就連成一片了。”小惠說道:“那怎麼辦?”鎮南方說道:“明天白天我們再去,挑個她不在家的時候。白天我們有藉口到處走走,她又是獨自住在村尾,到時候沒有人會懷疑。”
小惠說道:“好吧,那今天晚上呢?”鎮南方說道:“今天晚上?睡覺!”
小惠進了裡間,原本想把門給鎖上,後來想想還是由它開頭。她對鎮南方說道:“我警告你,不許偷看我睡覺。”鎮南方說道:“那你幹嘛不關門啊?”小惠說道:“還不是怕你有什麼危險,來不及開門嗎?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鎮南方聽得心裡一熱,他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偷看的,要不乾脆我們擠擠得了,這樣更好照應些。”
小惠聽了他的話,臉紅了:“小流氓,你想得倒美!”說完關上了燈。
鎮南方也躺到了牀上,可他的腦海裡全是虎姑的影子,他總覺得在虎姑身上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是什麼呢?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結果,掏出一顆棒棒糖,又一想,已經刷了牙,又把糖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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