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或許是我多心了,倒下後不久,聽着但增那有節奏的鼾聲,我還真就睡着了。
後半夜,我聽到下面有動靜,歪頭看了一眼竟然發現和尚和他對面的女人扭打到了一起,接着那女人便叫道:“臭流氓,你放開我!”和尚此時正把女人的雙手抓住,任憑女人怎麼掙扎他就是不放手。
我們都驚醒了,鄧琨問道:“和尚,出了什麼事?”和尚說道:“我怎麼知道,她莫名其妙地就倒進了我的懷裡,我想要推開她,她便糾纏不清!”女人大叫道:“你說什麼?我糾纏你?你趁我睡着了便伸手在我的身上亂摸,我制止你你還抓住了我的手!真是惡人先告狀!”我自然相信和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個女人有古怪。
可是現在的關鍵問題是這女人一旦胡攪蠻纏的話,事情就會變得複雜了。我們和和尚是一路的,我們就算想爲和尚作證也沒用。
“不要吵了,你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時兩個乘警和一個乘務員走了過來,那個乘務員竟然就是昨天我去廁所時遇到的那位。我的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可是我又想他們這樣子應該不是假裝的。
我說道:“誤會,應該是誤會!”年輕的乘警皺起了眉頭:“誤會?我看就是他耍流氓!”和尚怒目一瞪:“誰耍流氓了?”年長些的乘警忙說道:“既然是誤會那就好好說說,說開了就好了!”女人卻不依不饒:“警官,你們抓他,抓他,他就是流氓,他,他摸我這兒,還有這兒!”
女人一會指自己的胸部、一會指自己的下面,臉上是憤怒和委屈。如果不是我們對和尚的瞭解,說不定也會相信她的話的。
那年長的乘警爲難地說道:“要不這樣吧,你們倆跟我們走一趟,有問題總得搞清楚,對吧?”和尚還想說什麼,鄧琨說道:“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和尚,你就跟他們去吧,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亂來的。”
和尚無奈地點了點頭,和那女人一起跟着三人離開了。
我小聲地說道:“鄧先生,這事很古怪啊!”鄧琨冷笑道:“大家小心一點,我想他們是設法調開和尚,真正的危機纔剛剛開始!”李鐵嘴說道:“車上這麼多人,我就不相信他們能夠耍出什麼花樣!”
鄧琨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大意!這節車廂的人並不是很多,很多鋪位都是空着的,這本身就很不正常。我們買票的時候當時去買票的人就告訴我,臥鋪很緊張,好容易才弄到的票,沒有理由這些牀位都空着吧?”
原來鄧琨的心裡還藏着這事,看來他剛纔應該也沒有睡好。
我的手裡被子裡握住了槍,李鐵嘴那樣子應該也是把槍握在了手裡。鄧琨站了起來,然後小聲對我們說:“儘量別開槍,不然麻煩就大了!一會要有什麼事情我來應付!”我擔心地說道:“你能打嗎?”鄧琨笑道:“還好吧,怎麼說我也是老刑警了,是不是覺得我老了?”
但增也說道:“還有我呢!”我苦笑了一下,我還從未聽說過但增能打,他瞪了我一眼:“小瞧我是吧?我可是密宗,拳腳功夫還是多少會一些的。”李鐵嘴也來了豪氣:“不用槍就不用槍,我就不相信了,道家養生的那些個拳法我也能舞幾下。”
我苦笑道:“看來就只有我最沒有用了!”鄧琨說道:“大家都下來吧,坐到下鋪來。”我們都坐在了下鋪。
和尚纔去了幾分鐘,可在我看來卻已經是很長的時間了,鄧琨說得對,他們這樣是想故意引開和尚,和尚是我們這兒最能打的,只要和尚在他們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勝算。他們的手段雖然卑劣,可卻很管用。
過道里傳來了腳步聲,我往過道兩邊瞟了一眼,一頭走過來四五個人,而這些人竟然是旅客。我的記性還不錯,就上車時經過走道看了幾眼,就大多能夠記住了。我現在相信鄧琨的判斷了,這節車廂是早就爲我們安排好了的。
我們的車票是下午就買好的,晚上上的車,這幾個小時的時間人家早就已經設計好了一切。我現在大抵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一是我們從大漠出來後的路線早在人家的算計之中,二就是實名制購票。只要他們設法和鐵路的計算機聯網,那麼只要我們用自己的身份證購票就一定逃不過人家的眼睛。
我對鄧琨使了個眼色,鄧琨微微點了點頭。
兩邊過來的人已經來到了我們這兒,把我們阻在了自己的鋪位着。鄧琨站了起來攔在我們面前:“你們想幹嘛?”他們其中一個冷笑道:“我們想幹嘛?你說我們想幹嘛!”說着伸出手就向鄧琨推去。
鄧琨扣住了他的手腕,那人反應也挺快,手腕一翻,掙脫了,他低聲叫道:“一起上,殺了他們!”果然是來殺人的,鄧琨和但增攔在我們前面,本來這隔間裡就狹小,他們根本就衝不進來,就是有一兩個人想從牀邊爬過來,也讓我和李鐵嘴給踢了出去。
他們沒有用槍,但手中都多了把短刀!
我有些擔心鄧琨和但增會支持不住,沒想到他們佔據了地形,也能夠把這些人給阻住。只聽他們當中有人說道:“快一點,再有幾分鐘火車就要進站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實在不行……”他的聲音很小,我卻還是聽到了,幾分鐘以後火車就會到沿途的一個站停車,他們莫非是準備在那個地方下車?很有可能,如果他們再殺不進來一定會狗急跳牆。
對了,他們可能會對槍!想到這兒我警惕起來。
但增竟然身手那麼厲害,我是始料不及,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但增只是會些密宗的法術,卻沒想到他也是個會功夫的。看上去他甚至比鄧琨還要厲害些。
我以前怎麼就不知道呢?而也從來沒有聽朱毅他們提起過。
我們沒有叫喊,因爲就在剛纔我已經發現這節車廂兩邊的門都已經關上了,車上不知道還有沒有真正的乘客,就算是有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們也不敢上前的,再說了我們也不指望他們能夠幫得上我們。
這樣不行,萬一他們先掏槍我們就被動了,雖然鄧琨提醒過我,可我還是決定先掏槍,至少我們可以掌握主動,畢竟在槍口的威逼下就算鄧琨和但增他們再厲害也沒有辦法。我對李鐵嘴使了個眼色,我掏出了槍,一下子從縫隙中指住了一個正在和鄧琨打鬥的人。鄧琨楞住了,他不明白我爲什麼要這樣。
李鐵嘴也用槍對準了他們:“都他媽的停下,別亂動,否則我就開槍了!”但增和鄧琨退後了兩步到了我們的身後,鄧琨輕聲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苦笑着說道:“萬一他們先掏槍,你們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對方一個人伸手到了懷裡,李鐵嘴手中的槍響了,他一槍打在了那個人的肩膀上!槍聲一響,鄧琨嘆了口氣:“這下完了!我們到不了燕京了。”我望着眼前這些人,然後淡淡地說道:“把你們身上的武器都掏出來,扔到地上!”
通道的門開了,竟然衝進來幾個警察,我此刻才明白鄧琨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這幾個警察明顯不是乘警,而且他們的手中都有槍,四五支槍對準了我們,其中一個警察說道:“把槍放下,不然我們開槍了!”
我的心裡很是苦澀,而李鐵嘴則望了我一眼,我只得放下了槍,這個時候我們根本無處躲也無處逃!那警察見我和李鐵嘴放下了槍,然後冷冷地對我們說道:“雙手抱着頭,給我蹲下!”我正想說什麼,一個警察擡手就給了我一槍托,鄧琨、但增和李鐵嘴都抱着頭蹲了下去,我恨恨地看了那警察一眼,只得跟着蹲了下去。
幾個警察收繳了我們的武器,然後拿了我們的行李,正好列車停了下來,這是湘中的一個小城市。我們幾人都被帶下了車,而站臺上竟然早就停了兩輛警車,我們看到和尚也被帶了下來,他看到我們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的心裡很是後悔,薑是老的辣,我應該聽鄧琨的話,不到關鍵的時刻不應該掏出槍來。我們被他們算計了,他們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槍,而他們對警察說只是看和尚耍流氓他們氣不過才上前來想幫女人出口氣,而那句所謂車子到站之前要解決我們的話則是有意說給我聽的,就是想逼着我們動槍。
警察自然也是事先就安排好了的,我們的槍響就是他們行動的信號。他們算得很準,包括時間!正好列車駛進清水市的時候把我們帶下車。這下我才知道自己的江湖經驗太淺了,否則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還把鄧琨和但增給連累了。
我和李鐵嘴、和尚被裝進了一輛警車,而鄧琨和但增則上了另外一輛警車,車子離開了車站後我發現載着鄧琨和但增的那輛車竟然沒有和我們一道,而駛向了另一個方向。我的心裡一驚,問前面的警察:“我們另外兩個同伴呢?爲什麼不和我們一起?”那警察冷笑道:“你現在還有心情管別人,先顧好你們自己吧。”